“皇上好雅興！”憶安這句話帶著很深的醋意，雖然已經儘量去掩藏自己的情緒，但是卻也讓人感受得到。

齊玖軒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淡淡地問：

“皇后有事？”

“你是哪兒來的？”憶安也沒有回答齊玖軒，而是看向了那琵琶女，這話問得也十分不禮貌，帶著很強的攻擊性。

“臣女沈芳若。”琵琶女的姿態不卑不亢，帶著從容和淡定。

憶安這才正眼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子，只見她一身淡紫色及地長裙，裙上金銀線織繡暗花，纖纖細腰以鵝黃束帶繫緊，上身是天青色絹織金彩通袖短衣衫，恰好到細腰處，襯得她身材高挑，窈窕動人。

“你是沈知山的女兒？”憶安突然想到了江寧巡撫沈知山，他掌管江南地區的糧儲、軍務，曾經是邦王黨派的人。

自從齊玖軒做了皇帝之後，沈知山便努力對新帝表達自己的忠心，不僅給皇宮進獻了很多新奇、值錢的玩意，還給憶安也送過禮。

沈知山的活躍，憶安早就心有提防，只怕他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誰知道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會不會與邦王仍然暗通款曲，或者與趙延慶有什麼聯絡。

聽說最近齊玖軒喜歡上了歌舞，還接受了進賢的美女，沈知山更是活絡起來，送來無數的江南歌姬。

這些憶安都知道，但是沒想到的是，這個沈知山還將自己的女兒送了進來！

“是！”沈芳若鎮定地回答，從她的表情和禮節上看，果然是大家閨秀的模樣，從小受到過很嚴格的規矩和教育。

憶安疑惑地看了一眼齊玖軒，這個沈知山竟然將自己的女兒就這樣無名無分地送到了宮裡，這明擺著就要獻給皇上的，這女兒如果沒有被加封而被送出了宮，那未來還有哪個男人敢娶她！

沈知山這一步走得，可真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你先下去，本宮有事跟皇上商議。”憶安輕聲對沈芳若說著，她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是！”沈芳若款款起身，走出了大殿。

見沈芳若離開，憶安幾步走到齊玖軒跟前問道：

“皇上可知道沈知山的野心？”

齊玖軒站起身來，一身玄色長袍垂下，襯得他的臉色更冷峻、白皙。

“我當然知道。”齊玖軒不慌不忙地說道。

“他將女兒送到宮，就是要得到加封，你不封她個一妃半嬪的，便是皇上辱沒朝廷重臣！”憶安有一點激動。

“皇后覺得呢？”齊玖軒突然玩味地眼神，看著憶安，好像真的想知道憶安是怎麼想的。

“哼~”憶安突然冷笑了一聲，也不示弱的用挑釁的眼光回給齊玖軒，“那就封唄！封她做妃、貴妃都行，她身份也當得起。皇上不是早就想封妃了？”

“嗯！確實。”齊玖軒肯定了憶安剛才的話。

但是憶安沒明白，齊玖軒肯定的是哪一句，是說沈芳若當得起封妃，還是肯定自己也早想納妃。

不管是哪個，看來這後宮獨寵，肯定是到頭了，憶安心中不免有一些失落。

“梁宇琪要跟趙延慶合作，進軍金安方向。”憶安不想再上面那個封妃的話題中盤旋，她想讓自己儘快冷靜下來，去想應該想的事情。

“嗯，我看到信了。”齊玖軒今日的態度很奇怪，又順從又冷淡，既關切又淡定。

“我想你也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想問一下，還需要籌謀些什麼才好？畢竟這一仗打起來，定會擾亂我靖國的穩定。”憶安說道。

“塞翁失馬，這一仗下來，便是大浪淘沙，誰對我有二心，一測便知。”齊玖軒看著殿外如墨般的黑夜，自言自語地說道。

“所以，你不打算一開始就合圍趙延慶？”憶安吃驚地看著齊玖軒。

“沒錯！”齊玖軒將目光轉到憶安身上，他看上去心情很好，眼神中透露著狡黠的光，看著憶安時仍然是溫柔的，“打上幾天，就知道朝廷裡，各州縣，哪些人倒戈了，哪些人會叛變。

如此一來，靖國前朝的餘孽，就算是清乾淨了。”

齊玖軒這一招實在是厲害，典型的請君入甕，讓很多人自己暴露本面目。

憶安心中默默地對齊玖軒生出了些仰慕。

“你果然，夠狠毒。”憶安笑了一下，看著齊玖軒說道。

“這個詞，我還挺喜歡。”齊玖軒也報以微笑，眼中閃爍著星星一般，“哦，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皇后主持。”

“什麼事？”憶安問道。

“封妃啊，這沈知山把女兒都送到宮裡了，朝廷命官的掌上嫡女，咱們不能虧待了她。”齊玖軒此時的表情喜悅，聲音中帶著調笑。

這是憶安沒有見過的齊玖軒，早聽說軒王當年便是風流倜儻，但是憶安知道他臥薪嚐膽，但是難免是要做出那些風流公子哥的形象，給別人看。

看來，他那時候，便是這副樣子。

憶安分不清，現在的齊玖軒和那個深情威嚴的齊玖軒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管他呢！憶安心想，反正我跟齊玖軒已經不談感情了，我們倆要合作，是利益結合。

“好！”憶安勸了自己很久，才能乾脆利落地說出這樣一句，“我即刻便去張羅。皇上想封她個什麼位份 ？”

“皇后覺得呢？”齊玖軒仍然是溫柔地看著憶安，好像商議的根本不是他的事情。

“以沈知山江寧織造的官職，他的女兒至少得是個妃吧。”憶安儘量讓自己冷靜，去完成皇后需要完成的事情。

齊玖軒聽憶安說完，若有所思了一會兒，皺著眉好像在想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

“我覺得，妃好像不夠。”齊玖軒思考完，鄭重地說道。

“什麼？”憶安有些吃驚，妃位已經是給足了沈知山面子，齊玖軒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樣吧，直接封貴妃。她是沈知山的女兒，那我就賜她封號‘媛’，就封她為媛貴妃。”齊玖軒認真的態度，讓憶安心中緊得無法舒展。

“齊玖軒，”憶安冷眼看著，輕聲地問道，“你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