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是洛妍親自下廚做的,四菜一湯,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家常菜。
可這最普通的幾樣小菜,卻是讓洛昶夫婦瞬間紅了眼眶。
洛妍忙說:“父親母親快嚐嚐,我的手藝絕對比洛徊的要好。”
洛徊無奈一笑,說:“阿妍總愛跟我攀比廚藝,非要爭出個高下之分。恰巧二老都在,不妨做個裁決,看到底是誰手藝更勝一籌。”
一番插科打諢,愣是讓洛昶夫婦破涕為笑。
洛夫人率先夾了一筷子菜嚐了嚐,讚不絕口:“味道不錯,阿妍越發有本事了。”
洛妍得意的瞥了洛徊一眼,眼神中的驕傲溢於言表。
洛徊只是笑著看她。
一頓飯,吃的笑聲不斷。
成親那日,洛夫人天還未亮就起身,親自為洛妍梳妝。
“你成親只有我和你父親在,難免淒涼了些。你和阿徊竟也不介意。”
洛妍換好了喜服,坐在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笑說:“第一次成親的場面已經足夠隆重,這次便簡單些。有您和父親在場為我們送上祝福,就很好了。”
見她能如此輕鬆的提及過往,洛夫人也稍稍寬了寬心。
洛妍又說:“況且也不是沒有別人,洛徊還請了一位您和父親的老友來。”
洛夫人一臉疑惑。
洛妍卻是故作神秘,堅持要到最後才肯揭曉謎題。
院子裡,換好喜服的洛徊陪著洛昶坐著。
忽然傳來敲門的聲音,洛昶手裡的茶杯還沒放下,洛徊就笑著站起身,說:“有位老朋友來了。”
洛昶疑惑。
洛徊上前開啟了門,一道粗獷的笑聲率先傳了進來。
“來來來,兩罈子酒,算是賀禮,快拿著。”
聽見這熟悉的笑聲,洛昶不禁站了起來,待看清來人的相貌,頓時僵在了原地。
“老程.....”
程錫蠻走近的身形也隨之一僵,不敢置信的回頭看著洛徊。
洛徊笑說:“我和阿妍成親,自然是要請雙親來的。程叔與父親多年未見,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
說罷便離開了,把地方留給這對老友說話。
程錫蠻率先醒過神來,雙膝一彎直直的跪了下去。
“屬下程錫蠻見過老爺!”
洛昶趕忙伸出手把人拉起來,對著程錫蠻的胸口就是一拳,罵道:“好你個老程,在這山水清幽的地方待久了,連家都不回了。”
程錫蠻揉了揉有些發痛的胸口,笑道:“老爺說笑了,京都那種奢華的地方不適合老程,談不上家這個字。”
洛昶的笑容一凝,沒再說什麼。
程錫蠻將手中的兩壇酒放到桌上,說:“這賢錫城我待的很好,這麼多年也習慣了。今日能再見老爺一面是我的福氣,旁的就不說了。”
洛昶深呼一口氣,說:“等今日事畢,我定要好好收拾洛徊一頓,這臭小子連你的事都瞞著,害他老子我丟醜。”
程錫蠻笑道:“老程陪著一起。”
洛昶橫了他一眼,冷哼道:“得了吧,你不臨場反水就算是好的了。”
他又不傻,光看方才兩人相處的模樣就知道這一老一小感情有多好,想來這些年在賢錫城,洛妍二人也不算孤苦無依,起碼還有老程陪著。
“跟我說說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吧,老程,咱們哥倆這麼多年沒見了,很多事情都變了。”
程錫蠻臉上的笑意淡了淡,感慨道:“是啊,一晃多年,的確很多事情都變了。”
眼看吉時將至,洛徊沒忍住去敲了敲洛妍的房門,低聲問道:“阿妍,準備好了嗎?快到時辰了。”
門瞬間被推開,洛夫人扶著蒙著紅蓋頭的洛妍走了出來,嗔道:“著什麼急啊,還怕人跑了啊。”
洛徊笑道:“母親說對了,可不就是怕人跑了。”
洛妍藏在蓋頭下的臉微微一紅。
洛夫人正了正神色,說:“行了,別當著我面顯擺了,你父親呢?”
洛徊指了指院子的方向說:“來了位多年未見的老友,父親正忙著敘舊呢。”
洛夫人心下了然,想必這就是方才洛妍口中的那位了。
“吉時將至,還是先去行禮吧。”
洛徊點頭,“我去請父親。”
掛滿大紅綵綢的正廳裡,洛昶與夫人坐在上首,程錫蠻坐在一側,三人注視著從門外緩緩走近的一對璧人。
除了三位長輩外,整場婚事再無其他人在。
洛昶身邊的牧徵站在一旁,高聲喝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洛徊緊緊牽著洛妍的手,面對面行禮。
牧徵的最後一聲高喝:“禮成!”,洛夫人不禁紅了眼眶。
程錫蠻一臉欣慰的看著他們,說:“禮數已成,小子,快扶著你娘子回屋吧,別忘了等會來跟我們喝酒。”
還好洛妍蒙著蓋頭,看不出什麼來。
洛徊早就習慣了這老頭的不著調,聞言也只是笑了笑,說:“酒菜都備好了,我一會就來。”
燈火通明的婚房內,洛徊慢慢的伸出手掀起了洛妍的紅蓋頭,瞧著穿著大紅喜服,在燭火映襯下分外動人的人,饒是洛徊做足了心理準備,也驚訝了幾分。
“阿妍,你今天很美。”
洛妍微微紅了臉,嗔道:“父親母親還在等著你呢。”
洛徊知道她害羞了,微微一笑,俯下身在她額頭印下一吻,說:“等我。”
飯廳內,洛昶和程錫蠻相對而坐,桌上的菜一口沒動,酒倒是喝了不少。
洛夫人坐在一側,不緊不慢的吃著菜,安靜的聽著兩個酒鬼回憶往昔。
她與程錫蠻的確熟識,但男女有別,除了見面時會說上幾句話外並未有過多的來往。是以她對程錫蠻的出現並不像洛昶那般激動。
無錯書吧等洛徊趕到的時候,洛昶已經喝趴下了,程錫蠻也沒好到哪去,離倒下去也不過是一線之隔。
洛夫人無奈道:“都不用你來,他們就喝得差不多了。”
洛徊也甚是無奈,問:“我扶母親回去休息吧。”
洛夫人搖了搖頭,說:“不必了。我和你父親原本就打算今晚回京的。”
洛徊大驚:“可是出了什麼事嗎?”
洛夫人寬慰他,說:“你不必擔心,什麼事情都沒有。只是如今京都內盯著洛家的眼睛太多了,我和你父親不能離開太久,否則難免會招人猜疑。如今你和阿妍已經安定下來,能親眼看著你們成親,我們都很滿足。”
洛徊還想開口挽留幾句,但被洛夫人攔住。
“不必再說了,不管是為了你們,還是洛家,這都是最好的安排。”
洛徊明白其中利害,沒再說什麼。
洛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喚來牧徵,將洛昶扶上了馬車。
至於程錫蠻,則被護衛帶去客房安頓了下來。
臨行前,洛夫人刻意叮囑不讓洛妍知曉,也不讓洛徊出門相送。一輛馬車悄悄的趁著夜色駛離了賢錫城。
洛妍原以為會等很久,沒成想才小半個時辰,洛徊就回來了。
“這麼快。”
她嗅了嗅,也沒從洛徊身上聞到酒味,問:“父親和程叔竟然沒讓你喝酒?”
洛徊拉起她的手坐到床邊,說:“父親和母親已經啟程回京了。”
洛妍大驚,“什麼?”
洛徊忙安撫她:“這是母親的決定。雖然我們離開了京都,但信安公府仍被很多雙眼睛看著,他們不能冒險。阿妍,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洛妍當然明白。
在世人眼裡,手握滔天權勢的信安公府洛家出了一位廢后,這在許多視洛家為眼中釘的人 的眼裡,就是一樁天大的笑話。
如果被這些人察覺到洛妍的真正位置,那這個笑話便會變成有心人手中最鋒利的刀,隨時都可以將其狠狠刺入洛家人的心臟。
所以不論是洛昶夫婦,亦或是洛珩夫婦,都必須慎重行事。
洛妍和洛徊可以隨心所欲,但他們不行。
“我們以後還能再見到父親和母親嗎?”
洛徊嘆氣,將她攬入懷中,說:“會的。”
未來的日子還很長,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但他知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心,再大的難事也能被化解。
洛妍閉上眼睛,無聲的排解著心中的難過。
洛徊聞了聞她的長髮,低聲問:“娘子,夜深了。”
原本還沉浸在與親人分開的憂傷中的洛妍沒想到會聽到,伸出手就想把人推開。還好洛徊眼疾手快,一把將那隻不老實的手握住,隨即將人壓在了床上。
洛妍又羞又惱,問:“你幹什麼?”
洛徊的手順著她的臉頰移到了衣帶處,啞著嗓子問:“良辰美景,洞房花燭,你說我想幹什麼?”
洛妍漲紅了臉,側過頭去不看他。
洛徊低聲笑了笑,不客氣的吻上那張他日思夜想的紅唇。
剛開始還算剋制,但隨著洛妍一聲情動的呻吟,洛徊也有些控制不住了。
“若我粗魯了些,可別怪我。”
洛妍還沒反應過來,身上就覺得一涼,她廢了許多心思縫製好的喜服轉瞬被撕成了兩半。
“洛徊!”
洛徊紅著眼,沉聲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