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有什麼？”她屏住了呼吸，輕聲問那飄在半空中的詭魂。

“山上有……”它突然不說話了，用那沒有瞳孔的眼白看著她，直勾勾的，好像要把她穿透那般。

奉依寒倒吸一口氣，猛地把手電筒關上了，那半空中的詭魂也跟著消失不見。

“你在這做什麼？”

背後突然響起陰惻惻的聲音，若有若無的氣息呼在她的肩膀處。她頓時汗毛豎起，呼吸一滯，猛地回頭，用力之大幾乎聽到了自己脖頸“咔嚓”的聲音。

是她的舍友，雙馬尾女生。

“你嚇死我了。”她鬆了口氣，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

“是嗎？”舍友抱歉的道：“真是對不住。”

女生垂下眼眸，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轉瞬即逝，“我從綜合樓出來，看到你在這坐著往空中看。”

“今晚有星星嗎？”說著，她也抬起頭好奇的看向半空中。

奉依寒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詭魂，只是莫名的，她有些膽怯。

擺脫了剛才的慌張，她現在才發覺舍友離她有三四米的距離，可在她轉頭之前，這個聲音分明近在耳畔……

“沒什麼，發呆而已。”她壓下心底的不安，站起身來，走到舍友面前，挽住她的胳膊，“走吧，讓我看看你畫的畫。”

雙馬尾女生似乎沒想到她能如此淡定，被她拉著走的時候還一臉呆愣。直到進入女生公寓大門之前，她才回頭看了一眼半空。

那個男生，跟來了。

……

看到舍友的畫時，已經是半夜十一點鐘。

校園街道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公寓樓多半也都關上了燈。

“這是你畫的？”奉依寒看著舍友拿出的三張畫，震驚的張大了嘴。

這三張全是潑墨山水畫，層次分明，由遠及近，山林、瀑布、人物都栩栩如生。

“太棒了，我好久都沒看到這麼好看的畫作了。”她忍不住讚歎道，剛想伸手，突然想起些什麼來，把手縮了回去。

“沒關係，可以摸的。”舍友大方道，“這只是練習而已，不重要。”

“真的太好看了，我一直想學山水畫來著。”有了畫作主人的許可，奉依寒再也控制不住興奮的心，近距離細細打量了起來。

她看的很專注，自然沒有注意到舍友眼底複雜的情緒。

已經有好幾百年都沒遇到喜歡山水畫的玩家了。

有了共同話題，二人聊畫聊到後半夜，直到奉依寒控制不住睡意閉上了眼睛。

睡意朦朧之際，她迷迷糊糊的聽到舍友嘆了口氣，緊跟著她就落入了夢鄉。

-

她是被警報聲吵起來的，醒來時發現眼前一片漆黑。她懵了幾分鐘後開啟遊戲面板，發現這是遊戲提示的聲音。

【距離任務結束還有00:59:30，00:59:29……】

任務？

她後知後覺的想起教學樓發生的事情，頭痛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太困了，困得她不想去完成任務。

就當她想要縮排被子裡繼續睡覺時，脖頸處一陣涼意，不安感襲來。她猛地睜開雙眼，與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白直直對上！

她差點叫出了聲！

男高中生蒼白的面孔正對著她，二者的鼻尖相差不過幾厘米的距離。

他似乎正在打量著她。

見她醒了，他咧嘴一笑，露出黑洞般的口腔，似乎在下一秒鐘就能把她吸進去。

奉依寒一陣頭皮發麻，感覺自己的頭髮都豎了起來，用力閉了閉眼，最終還是認命的坐了起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腦袋穿過男高中生半透明的身體時，一陣冰涼刺骨。

她徹底清醒了。

舍友睡得正香，她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套上外套，拿上床頭的手電筒，悄無聲息的出了宿舍門。

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在床上熟睡的雙馬尾女生突然睜開了雙眼，起身下床，也套上了外套。

只是她沒有出宿舍，而是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往下看。

就著慘白的月光，能看清街道上的一切事物。

奉依寒不知道這一切，她只能感覺到那個男高中生一直跟著自己，陰魂不散。

出了女生公寓的大門，她終於開了口，“你跟著我做什麼？”

詭魂落地了，它直勾勾的盯著奉依寒，如同一根線般的嘴唇張開，“山上有人。”

什麼？

她莫名其妙的看著它，半晌才反應過來它的意思。

它在回答她的問題。

難道必須要一直跟著她才能回答問題嗎？

她忍不住在心底抱怨了一句，拖著步子往教學樓走。

詭魂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到了教學樓門口，她開啟面板，看了看遊戲任務，又把所有能開啟的按鈕都按了一遍，確定沒什麼遺漏之後才關上了面板。

“你和我一起進去？”她問詭魂。

詭魂害怕的搖了搖頭，往後退了幾步。

“那你站在這等我？”

詭魂點了點頭，坐在了地上。

奉依寒有些膽怯的看了眼黑漆漆的教學樓，大門敞開著，月光透過玻璃灑在走廊上，一半亮一半暗，平添幾分陰冷。

她真的要自己進去嗎？

面板上的倒計時還在繼續，往前走也許能活，待在原地就只有死路一條……

她沒有別的選擇，只好開啟手電筒，硬著頭皮往黑暗中走去。

從她踏入教學樓的第一步開始，全校的公寓樓在同一時間全部亮起了燈，所有的學生都出現在窗戶跟前往教學樓的方向看。

密密麻麻的身影，仔細看去還能看到他們無神的雙眼，看著十分瘮人。

奉依寒不知道，可詭魂看的是清清楚楚。它一個激靈，跳起來衝進了教學樓，跟在奉依寒身後一聲不吭。

她感覺到有個冰涼的東西靠近自己，回頭一看，心臟驟停，手裡的手電筒差點被扔了出去，只是看清那張熟悉的臉之後又是一陣無語。

“不是說在外面等我？”

她翻了個白眼，再這樣下去，不等她完成任務就被他嚇死了。

詭魂不說話，默默地跟著她。

奉依寒也不去管它了，能有一個東西跟著她也好，總比自己一個人強。

她大著膽子看完了一樓，發現沒什麼問題，便開始往樓上走。

一樓往二樓的樓梯只有一個，在上樓之前她提前照了一下，發現有的地方沒有臺階，需要跳過去。

如果踩上去了會怎麼樣？掉下去，還是……

她往上走了幾個臺階後，看著第一個空著的地方猶豫不決。

出於安全的考慮，還是不要踩比較好，但如果是她的話……

還沒等她想明白，她的腿就先邁了一步，對著懸空的地方直衝衝的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