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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謠言

過了元旦,又到了放寒假的時間,江欣雯照例收了李洪海小哥哥二十塊錢,美滋滋的藏進了小黑包裡。

這可是老客戶了,該懂的規矩都懂,她也沒廢話,五天之內,就把四年級寒假作業和十篇作文交給了李洪海,挎起小書包,拿了兩件換洗衣服,回了江姥姥家。

她要在春節前,幫助江姥姥把糧食裡的小石子挑出來。

這時候的糧食可不像90年代後期,這些糧食裡多多少少都帶著些石頭子兒。

大米需要揀石子兒,紅小豆也是,黃豆、綠豆裡面全都帶些小石子兒,需要人工挑揀,忙和了一週的時間,總算把各種豆子裡的石頭挑完。

離三十還有三天了,江姥姥開始和麵,泡江米(糯米),蒸饅頭,蒸豆包,做年糕。

江姥姥忙,江欣雯也忙,她不僅在江姥姥家幫忙幹活,還要抽空回自己家拿著副食本排隊買各種供應品。已經放了將近二十天的假期,江欣雯不僅沒胖,還瘦了,皮帶又緊了一扣。

不過,江欣雯在春節前還賺了五塊四毛錢,這事兒還是託了買副食的福。

下半年,通訊團請建築單位把自己單位的圍牆開了一個口,在自己的地皮一側蓋了一個車庫。

臨近春節,車庫基本上已經完工,但是大門還沒有安好。只在車庫後面通向通訊團的一側開了一個小鐵門,用鐵絲栓著,這個車庫就屬於半開放狀態。

雖然絞手架被建築公司拆走了,但車庫裡還散落了不少銅管,鋼管。

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麼硬性規定,必須用鐵板圍擋把工地圍起來,只用了一些破木板,把車庫大門象徵性的封了一下。而車庫裡沒什麼東西,通訊團便也沒派人看守這個空曠的車庫。

本就好動的大院孩子們,在冬天沒什麼可玩的,全都鑽進了這個空曠的車庫裡。

可事情就是那樣巧,經常和宋向東,李洪海他們一起玩的一個叫王剛的小孩,在車庫裡面被一根很長的鐵釘子把腳扎透了,於是大人們都不許孩子們去車庫玩耍了,車庫便又重新空曠了起來。

碰巧李洪海遇到江欣雯回來給家裡採購,便多嘴的對她說了一聲:“江欣雯,你可別抄近路穿那邊新蓋的車庫去合作社啊,王剛的腳都被釘子扎漏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江欣雯趁著沒什麼人,去車庫裡遛達了一圈。

這一遛達可把她高興壞了,車庫裡散落著九根很粗的鋼管,還有一些鐵的零件,江欣雯每天上午、下午各從車庫裡拿一根鋼管去廢品收購站賣。

一開始,廢品收購站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在回收,他也不問江欣雯這東西從哪兒來的,便把鋼管上了秤,結賬一塊三毛二,第一天上、下午賣了兩根鋼管,一下子就有2塊多錢的進賬,可把江欣雯高興壞了。

連續兩天,鋼管都賣進了廢品回收站,誰知道,第三天下午,江欣雯又扛著一根鋼管去廢品回收站的時候,出來一個捲髮的老孃們,她粗聲粗氣的問:“小丫頭,你老實交待,從哪兒偷的這東西?”

說完,她還要上來抓江欣雯,把江欣雯嚇的,鋼管往她腳上一扔,掉頭就跑,那老孃們抱著腳,哎喲哎喲的慘叫。

江欣雯忐忑了好幾天,也沒人問她鋼管的事,她這才把心放在肚子裡。

年三十這天,江欣雯照例吃了一個雞頭,看了放鞭炮,聞著張波打出來的酸嗝中度過,毫無新意。唯一能讓江欣雯提起興趣的是,大年初一,小姨帶著小姨父回家了。

小姨結婚時,是張裕兩口子帶著張波去的婚禮,江欣雯沒有合適的衣服,就留在家裡沒去。

這是江欣雯“第一次”見姨父,她向姨父鞠躬,大聲說著“小姨,姨父新年好,今年是八十年代的第一個春節,祝你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心想事成,身體健康,大吉大利”。

小姨父莊笑康,也是第一次見江玉口中的學霸外甥女--江欣雯。

聽到這個小豆丁一本正經的說著吉祥話,他高興的笑了起來。爽利的從兜裡掏出十塊錢,遞給江欣雯說:“好,好,謝謝大外甥女,給你壓歲錢。”

張裕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江欣雯對小姨使了一個眼色,擺著小手,對小姨父說:“小姨父,我不能要這個壓歲錢,給我一塊錢壓歲錢就行了。”

小姨江玉一把奪過姨父的十塊錢,從錢包裡拿出兩張嶄新的一塊錢,遞給江欣雯和張波說:“給你們姐弟的壓歲錢。”說完,她還朝江欣雯眨了眨眼睛。

小姨父莊笑康也笑著對小欣雯擠了擠眼睛,又對著小姨努了努嘴。江欣雯笑的兩眼彎彎:這小姨父也是個妙人兒呀,不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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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姨子江玉收回那十塊錢,張裕小眼睛裡的光,頓時黯淡了下去,即將到手的十塊錢變成了一塊錢。江欣雯可真是不討喜呀,怪不得自己的娘說過,閨女都是賠錢貨呢,一點沒錯。

這一塊錢江欣雯也沒捂熱,小姨夫妻吃完飯走了以後,張裕習慣性的一伸手,連字都沒吐出一個來,江欣雯乖乖的把一塊錢放進了張裕的手心。

唉~~~上一世也是這樣,從小到大,直到工作,她兜裡沒有一分錢零花錢,張波每個月都會有一塊錢零花錢,可到了江欣雯這裡,一分錢都沒有。

算了,看在自己偷了張裕那麼多錢的份兒上,就不和他計較這一塊錢了,反正早晚自己都要偷回來。

可她並不知道,正是因為這十塊錢,江欣雯春節後,一天都沒有安生過,她被張裕找藉口帶回了大院。

回了家,張裕就讓她每天跪在地上擦地面,必須把黑色的水泥地擦成白色。

每天張裕都會檢查,並找藉口揍她一頓。

江欣雯知道,這是張裕的小心眼子又犯了。

上一世也是這樣,她只要一解釋,或頂嘴,或沒完成張裕給安排的任務,或張裕認為自己丟了面子 ,一定會加倍的折磨她。

春節過後,江欣雯身上又添了不少傷痕,孫奶奶每天都會聽到江欣雯悽慘的叫聲,這老太太會馬上衝出家門,拍門打張家大門,並大聲喊:“小張,你要把這孩子打死了。”

與此同時,大院裡逐漸傳出來一種聲音:江欣雯不是張裕親生的女兒,她是張裕和江玲抱養的女孩。

可江欣雯知道,她確實是張裕親生的,上一世她也認為自己不是親生的,偷偷去做了親子鑑定。

那是在她四十五歲那年的中秋節,她請張裕和江玲吃飯,席間,張裕感慨: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張波。

江欣雯因為張波出國不回來,也不孝順父母,便和張裕口角了幾句。結果74歲的張裕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抄起盤子,把她的頭砸破。

她氣憤之下,偷偷拔了張裕和江玲的頭髮去做親子鑑定,結果讓她大失所望,她是這對奇葩親生的沒錯。

這個謠言上一世是沒有的,她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這種謠言,這對張裕和江玲很不利,也許是張裕的對頭,也許是有人看她可憐?

但是不管怎樣,心軟的江玲如果聽到這個謠言,一定會對她好一些。

因為上一世就是這種情況,自從三年級開始,老師要求同學們寫日記。她便每天在日記裡記錄:這對父母是如何打她的,他們都不是親生的爸爸媽媽,請老天爺幫她找到親生父母,把她救出這個苦海。

她把這些苦難記錄了三年,在她六年級的時候,江玲很生氣的打了她一頓,並把她日記裡的內容全都說了出來。

從此,江欣雯再也沒寫過日記,當然,此後江玲對她動手的次數也減少了,不打她了,改為讓她雙手舉著滿滿一盆水,頂在頭頂,站在小飯廳裡體罰。

江欣雯搖搖頭,這個謠言不管大院裡誰傳出來的,都對她無害。

果然,張裕和江玲也聽到了這樣的傳言,兩人都氣的臉色發青,但張裕為了面子,還是對江欣雯減少了動手的次數。

江欣雯也終於緩了一口氣,她現在被張裕連打帶踹的,一喘氣兩邊的肋骨痛的不得了,只敢坐著,一躺下,兩邊肋疼的不要不要的,如果按照張裕這麼狠毒的打法,她真的不一定能挺到開學。

現在的她,有些後悔,不該當著張裕的面,拒絕小姨父那十塊錢,她確實低估了張裕貪婪和狠毒。

趁著還沒開學,她要找一趟小姨,讓她幫忙記錄張裕對她犯下的虐待罪。

說幹就幹,江欣雯費力的爬進床底,從縫隙裡摳出她的寶貝黑布包,拿了幾張毛票和幾個五分的硬幣,又把布包塞回縫隙裡。

她記得小姨的單位在小莊,從她家到小莊要倒兩次車,於是,她慢慢走到了車站,對著站牌子挨個兒的看。

終於看到有一趟車是去東大橋,她上了這趟車,下了車,又過了馬路,找到了去往小莊的汽車。

到了小莊,她一路打聽著,就去了小姨的單位。

江玉看到自己的外甥女找來了,也嚇懵了。這孩子才8歲,自己就跑這麼遠,萬一路上遇到壞人可怎麼辦?

她帶著小欣雯回到自己辦公室,江欣雯開口就是:“小姨,你這裡能照像嗎?”

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