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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命運的齒輪

天氣越來越熱,江欣雯的期中考試成績依然是雙百。

這個成績在四年級很少見,因為從四年級開始,語文考試有作文,而作文多多少少都會扣一點分。但是鍾老師實在捨不得給江欣雯扣分,她寫的太好了,對於一個小學生來說,這文筆簡直沒的挑。

徐輝似乎已經認命的做了老二,不再嫉妒,不再爭強好勝的和小豆芽比較,鍾老師也找他談了一次話,他的內心似乎已經釋然了。

學習狂熱份子江欣雯,依然隔那麼一兩天,就要挨老爸張裕的一頓胖揍,她已經習慣了:反正精神病線上,沒事人家還要殺個人呢,挨頓揍就挨頓揍吧,只要不打死打殘,總還是有希望不是嗎?

不過,江欣雯也沒饒了張裕,這幾個月下來,她已經偷了張裕十來塊錢了,張裕根本沒有發現,可見張裕平時是多麼的大手大腳。

偷錢的事,還要從春節時老家的一封來信說起。

信是小姑代筆的,信裡,張裕的老孃哭訴:娶了城裡姑娘,忘了農村老孃,有了城裡娃,不顧農村情。他大哥,三哥的孩子要上學,四弟在當兵受苦,大妹,二妹,三妹雖然嫁人了,但也需要孃家時常補貼,並說每月張裕寄回去那四十塊錢根本不夠一家人花的,再加上老孃這次又生病了,歸裡包堆,那意思就是:錢,再多給家裡這寄點錢。

江欣雯偷看完信件,氣的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呸,一家子吸血鬼。

這時代的藥根本不用花錢,都是自家老媽從醫院開回來,寄回老家去的。

現在可不是90年代末期,現在可是純純的公費醫療時代,俗稱醫療包乾時代。看病拿藥那是一分錢都不需要花,即便在縣城看病掛號也只有5分錢,藥也便宜,奶奶說什麼生病要錢,簡直是訛詐。

大伯和三叔的孩子要上學,關張裕什麼事?難道是張裕把大伯孃和三嬸孃都給上了不成?

這兩家的孩子全是張裕的種兒?憑什麼要張裕出錢上學?

如果這兩家孩子真是張裕的種,她現在就把這個混蛋爹給舉報了去,流氓罪,怎麼著也得弄個槍斃。

再有,大姑在縣的醫院做收費員,二姑是村婦女主任,三姑嫁了個好人家,三姑父在城裡供銷社當採購,又把三姑調進了一個合作社當臨時工,這三個姑娘每個月都有收入,需要什麼貼補?唯獨那個又醜又肥的小姑沒上班,因為長的醜,根本嫁不出去,還在家當老姑娘呢。

上一世,小姑在奶奶死了一年後結的婚,而江玲也是在張綵鳳結婚後,才發現,張裕居然揹著自己,又給了小姑張綵鳳五百塊錢的陪嫁,五百塊錢呀,這是江玲不吃不喝一年的收入呀。

張裕為了他自己家的幾個兄弟姐妹,可沒少背外債,江玲也是左支右補的,才把這個家撐了過去。

江欣雯暗恨:這個奶奶這麼作妖兒,一定是家裡的那幾個壞姑姑慫恿的。

江欣雯記得,82年夏天8月份,自己的奶奶才嚥下最後一口氣。

她的死訊傳來,張裕也對江玲坦白了,他為了給自己老孃看病,偷偷的在外面拉了800多塊錢的饑荒,當時江玲氣的要和張裕離婚。

而一年後,死性不改的張裕又因為自己小妹結婚,揹著江玲在外面借了500塊錢,兩口子又是大吵一架,江玲在那一年,氣的崩漏,出血不止,臉上也長出來好多斑斑點點,變的不再那麼漂亮了。

長大後,她才明白一個道理:貧賤夫妻百事哀。

反正也都是張裕偷偷在外面借的錢,不偷白不偷,江欣雯每天夜裡,都會趁著兩口子睡熟,悄悄的去偷張裕的錢。

張裕的錢很好偷,他是一個不愛整理內務的人。回家後,外衣,外褲都會脫下來,掛在飯廳的衣架上。

而他的錢,也經常會亂七八糟的一大把放在褲兜裡。

第一次,江欣雯從張裕的褲兜裡偷了4毛5分錢,她忐忑了整整兩天,但是,張裕沒有什麼反應。

第二次她偷了3毛錢,張裕還是沒有反應,從此,小欣雯夜裡經常去翻張裕的褲兜,遇到一大把錢的時候,她就多拿點,錢少的時候,她就拿個一毛,幾分的,慢慢的,也偷了十一塊多。

江欣雯暗想:莫非張裕現在就在外面有人了?他為什麼每天都要花錢?

直到有一天,張裕遞給她五毛錢,讓她去合作社買一盒三毛五的大生產香菸回來,她才明白。

張裕平時就往外發煙,雖然錢有數,但是煙沒數,沒煙了就去買一包,再加上張裕自己抽,當然他的錢沒數了。

過了六一兒童節,天氣熱了,江姥姥明顯忙碌起來,她開始糊紙缸。

紙缸的製作很簡單,就是把廢報紙泡在水裡做成很稠的紙漿,再用麵粉打成稀漿糊,把稠紙漿和漿糊混合起來,貼在一個缸的外面,曬乾後脫模,然後用報紙,把乾透的紙缸,一層一層用漿子粘好,再曬乾,就成為一個可以裝東西的紙缸。這種紙缸可以裝大米,麵粉,棒子麵(玉米麵)等糧食,也可以裝家裡的雜物。

說實話,這種紙缸,可比後世的紙箱可結實多了。

江欣雯知道,江姥姥這是準備搬家了。在大文化時期,江姥爺原來住的房子被沒收(公房),一家人被趕到這個只有不到二十平米的小閣樓裡。

江姥爺平反後,單位又新蓋了房子,按照工齡和職稱,江姥爺可以分一套59平米的三居室。

看著江姥姥一臉的幸福,江欣雯想起上一世。也是79年夏天,江家搬到了朝陽區慈雲寺那邊的新房,距離現在住的地方有八站地,大概六公里左右。

新家的附近有三個大型的國營棉紡廠,自己的媽媽江玲,就在棉紡集團的醫院工作,離姥姥,姥爺的新家相當近,走路也就五分鐘到家。

江姥爺就是在慈雲寺去世的,安平哥也是在那裡被趕走的,而那裡的房子被張裕換成了張波的名字。自江姥爺去世後,老太太一直到死,都沒有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天天都被張裕擠兌。

江欣雯在江姥姥的鼓動下,跟著江姥姥在週日的上午,去了新家。

這是一個有地下室,東西朝向的樓。江姥爺要的是二單元一樓101號房。

這時的59平米可沒像上一世黑心開發商那樣算建築面積,59平米可是實打實的使用面積。

江姥姥拿鑰匙開了門,正對著門口是一個飯廳,進門右手是廚房,挨著廚房是一間小臥室,再向前走直對著大門的是廁所,廁所兩邊各有一間臥室。

三間臥室的面積分別是15平米,12平米和10平米,小飯廳也就8平米左右,廚房是個長條形,大概有4平米的樣子,廁所也就3平米的樣米,主臥還有一個陽臺有四平米左右。

江姥姥幹活相當麻利,祖孫兩人很默契的開始打掃。江欣雯向水泥地上撒水,江姥姥先用笤帚掃了兩遍,又用很溼的拖布拖了一遍地。

江欣雯看了看擦乾淨的水泥地面,感嘆:這時代的人就是實在,這水泥一看就沒有偷工減料,水泥細膩結實,和水磨石相比,也不差什麼了,絕不是那種用手一搓就往下掉灰的水泥。

地上不起灰塵後,江欣雯開始用抹布擦門窗,暖氣管,窗臺等等。

中午,江玲也從通訊團來到新家,她從食堂打了飯,孃兒仨吃飽了,又開始洗洗擦擦,直到下午四點,這房子才打掃乾淨。

江玲問江姥姥:“媽,您和我爸商量好了嗎?什麼時候搬家?”

江姥姥說:“等孩子放了暑假再搬吧。”

江玲說:“您和我爸早點搬過來唄,我中午正好回家吃飯呢。”

江欣雯望著自家老媽對著江姥姥撒嬌那模樣,想到上一世,自從江家搬到慈雲寺以後,這個漂亮媽也是天天回姥姥家裡吃飯。

也就從那時起,張裕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黑。

因為江姥姥搬家後,張波也上學了,兩個孩子中午都回通訊團,跟著張裕去食堂吃飯。吃飯就要花錢,這兩個孩子吃飯花的可是張裕的錢。

當時通訊團在海淀區蓋了團級幹部的住房,所以張裕思來想去,寧願天天坐班車跑腿,也不願意花自己的錢給兩個孩子吃午飯。

所以,他在1981年,向部隊打了報告,要了團級幹部的房。一家人搬到了海淀。

從此江玲女士過上了每天早上4點半起床,給兩孩子做好帶去學校的飯菜,順便再把一家人的早飯做出來。

做完這一堆事情後,江玲女士還要騎二十分鐘腳踏車去很遠的車站,從那裡,再坐2小時的公交車到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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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美麗,漂亮的江玲女士,得知丈夫借了大筆外債,再加上早起晚歸辛勤勞作,連氣帶累,在身心俱疲的狀態下,迅速的三年內,枯萎,憔悴,身體也慢慢衰敗了,徹底成了一個多病的黃臉婆。

而做為一家之主的張裕,只需要吃完老婆做好的早飯,在早晨7點前坐上班車,等著司機開車就好了。

而晚上,他通常會在6點多一點到家,到家就要吃江欣雯已經做好的飯菜,根本不會等8點才到家的江玲。

而江偉和張波兩個孩子,徹底成了沒人管的狀態,也造就了兩個孩子以後的悲慘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