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章 改名字的風波

江玲開啟櫥櫃,從一個陶罐裡抓出一小把蝦皮,說:“慶祝我閨女跳級,咱們今兒加餐,吃蝦皮白菜湯。”

江偉狠狠的拍了江玲一記馬屁:“媽媽萬歲,媽做的蝦皮兒白菜湯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吃的菜。”

看著笑盈盈的江玲,江偉回想到上一世,根本就沒有這樣甜的嘴兒,江玲對她也是冷眉冷眼的。

自己捱了打只知道閉緊嘴巴,一聲不吭。江玲無數次暗示過她,讓她對張裕說軟話,說好話,可自己的嘴巴就像那蚌殼一樣,怎麼也張不開,一直到她二十五歲以後,出去跑銷售,嘴巴才慢慢的鍛鍊的會說話了。

不過當時就算她認錯哄人也不行,因為張裕是個典型的家暴男,呆人他不打爽了,誰也甭想好過。

江偉記得,苦難的歲月是從她三歲開始的。在她三歲的的一個夜裡,張裕曾經一腳把江玲從床上踹到地下,他騎在江玲身上一直打她,當時江姥爺住在張家,半夜聽到小江偉的哭喊聲,他披著衣服起床,喝止了張裕的暴行。

江玲在那天夜裡,對江姥爺哭訴自己曾被張裕多次毆打。江姥爺一聽自己家姑娘平時沒少捱打,便開了門,敲響了對面的張政委,孫奶奶家門,堅決要自家閨女和張裕離婚。

張裕害怕了,他不想離婚,寫下了三份保證書,一份在江姥爺那裡,一份在張政委手裡,一份在江玲手裡。從此,他一個指頭也不敢動江玲。

但是,因為小江偉的哭喊聲招來了江姥爺,這個仇,也就記在了江偉的頭上。

終究,還是小江偉承擔了張裕的所有的暴虐,一直到江偉十九歲以後,她跑到江姥姥家住,張裕才沒機會再打她。

江偉一直懷疑張裕是有精神病的,比如兩個人正在好好的說話,不知道哪句話惹惱了他,張裕馬上就會翻臉,暴怒,他不能打外人,只能回家打江偉。

這一世,江偉想要少捱打,她就要把江玲哄好,讓老媽替她出頭。

飯做好了,張裕也掐著點回家了,江玲今天心情特別高興,閨女跳級了,這是多大的喜事呀?老師給孩子取的名字也好,欣雯,旺家,旺父母,旺兄弟。

所以,她等不及張裕說話,便一股腦的將江偉的情況說了出來。

最後,還喜滋滋的說:“我看你們張家的祖墳上是長了文曲星的蒿子,閨女跳級了,趕明兒個,兒子上學也錯不了,肯定也是個學習好的。”

張裕立馬沉下臉,心道:我們老張家墳上長了文曲星的蒿子?這孩子姓江不姓張好不好?還我們老張家?一個女孩兒上什麼學?要不是現在形勢逼人,他才不會送這個丫頭片子上學。可不送她去上學,又會被大院裡的人議論,過幾年,找個單位,讓她早早的上班賺錢養小波才是真的。

張裕不高興的反駁道:“改什麼名字?派出所還能隨隨便便給你改名字嗎?你有多大的權力讓派出所改名字?我是沒有這個本事,你自己去問問派出所能改名字嗎?”

笑容一下子僵在江玲的臉上,她根本不清楚自己的丈夫在想什麼。

張裕不是和地當派出所的關係非常好嗎?他經常和派出所的所長一起吃飯呀?怎麼就不能去給孩子改個名字?

江偉:......她是真沒料到,張裕會這樣對待自己。

還是要好好琢磨琢磨,既然自己老媽這裡行不通,張裕這裡更行不通,就要搬個能讓張裕聽話的人出來,嗯,江姥爺是最佳人選。

好不容易捱到週日,一早接了張波回張家,目送著他們一家三口出門,江偉鎖上門,又返回姥姥家,在門口就聽到江姥姥的大嗓門在家裡吵吵。

小姨今天居然沒有跑出去玩?

江偉推開虛掩的門縫悄悄走進了小飯廳,她和三人打了聲招呼,江姥姥讓她脫鞋上炕,江姥爺坐在炕沿上抽著自己的捲菸。

江玉氣哼哼的杵在五斗櫥旁邊,她招呼了小江偉一聲,嘴巴又撅起老高。

江姥姥看了一眼小江偉,繼續罵罵叨叨的:“江玉,你照照鏡子,你巴巴撅的能拴一頭驢了。要什麼自由戀愛?你姐就是我做的主,現在孩子不也生了兩個?過的挺好的。”

江玉不服氣的唸叨:“什麼過的挺好的?我姐過的那是什麼日子?她嫁了個什麼人你看不明白?”

江姥姥自知理屈,但做為長輩,她還是要面子的,老太太揮舞著笤帚疙瘩,指著江玉罵道:“反了天了?翅膀硬了?還敢頂嘴?你姐夫再不好也是個軍官,當年咱傢什麼成份?當年沒有你姐夫,你就要下鄉去勞動,還輪得到你去參軍?你知不知道咱京都多少大閨女都在鄉下被禍害了?你姐嫁給你姐夫不虧,也不欠你的。”

江玉憤憤不平的說:“不虧?你瞅瞅張裕那模樣,大圓腦袋小眼睛,塌鼻樑子,小薄嘴唇。

瞪大眼睛就像別人閉著眼晴一樣,睜著眼睛像兩道皺紋,不仔細看根本找不到眼皮子,長的比癩蛤蟆還醜。

我姐那麼漂亮的人嫁給他可真噁心人。再說了,張裕掙的是多,可那錢也沒落進我姐手裡呀?月月都要咱家補貼。

別以為我不知道,張裕的工資全都寄回老家了,一家子就指著我姐那點工資活著。”

江姥爺大聲嘆了口氣,低著頭悶聲不吭了。他為什麼一直容忍張裕打孩子,為什麼一直容忍張裕這個自私自利的小人做的那些事怕?還不是當年張裕幫他躲過了死劫,沒讓自己的妻女被人糟踐?

無錯書吧

江姥姥氣的手直抖,她知道小閨女說的是實話,可是當年不把大閨女嫁給張裕又能怎麼辦?如果江姥爺被整死,自己這一家子孤女寡母的怎麼活?

那幾年江姥爺天天被押在臺上批鬥,那幫人用幾塊大拼起來有幾十斤重的大木牌,折磨這些知識份子。

那牌子上用筆墨水寫著“打倒臭老九”,而牌子用一根細鐵絲拴著,被掛在江姥爺的脖子上,不用人打,每天掛幾個小時,脖子上的肉都要被勒爛。

古時候這叫砍頭瘡,會死人的,當然,也不是天天遊街批鬥,只是有活動的時候,江姥爺幾個臭老九,就會被拉出來,或掛著牌子跪在臺上,或掛牌遊街。

江姥姥想起這些年老頭子和大閨女遭的罪眼眶紅紅的,掉下幾滴淚來,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八年,要不是你爹人緣好,有技術,早就被鬥死了。

曹廠長幫了咱家多少次?曹廠長給介紹的你姐夫,咱家能不承這個情?

當年在大操廠的批鬥你去看過吧?那劉工程師,就因為頂了一句嘴,一鐵鍬下去,半張臉都沒了,人死了也就死了,誰管?

還有那個李技術員,一鎬頭下去,腦漿子也出來了,人當時就沒了,誰管?幸虧當時你姐夫攔著這幫紅袖子,再加上你爹不吭聲,老老實實認錯,才逃過了死劫。”

江玉和江姥爺都不吭聲了,江姥姥看江玉仍然不服氣,她接著說:“再說,你姐夫在部隊,政審全都透過了,這才結的婚。

還有,你姐夫和朝陽區革委會主任關係好,要不是你姐夫發話,你爹前幾年不得天天去臺子上跪著挨批鬥?

你姐和你姐夫結了婚,你爹才不再挨鬥了,你忘了這事兒了?不管怎麼說,你姐夫算救了你爹一條命吧?”

江玉心裡也是一陣鬱氣,甩了兩下手說:“我不管,我就要和莊笑康好,現在提倡戀愛自由,你不能包辦我的婚姻。”

江姥姥剛要發火,江姥爺咳嗽一聲,敲了敲炕桌,說:“行了,你們娘倆別吵了。小嫚兒,爹問你,你確定要嫁給莊笑康?他們家可是高幹,和咱家門不當戶不對的,將來你受了屈,爹和娘可幫你撐不上場子。”

江玉漂亮的小臉一揚,自信的說:“我也不是吃素的,他欺負我試試,再說了,不是還可以離婚嗎?”

江姥姥又抄起笤帚疙瘩,罵道:“離什麼婚,你不嫌丟人?離了婚還能再找婆家嗎?”

江偉:.......自家小姨也是挺虎呀,和新時代女性也不差啥了,難怪上一世,小姨父被小姨吃的死死的呢。

江姥爺抽了幾口煙,說:“小嫚兒,爹就是怕你吃虧,你自己想好了,想嫁,爹不攔你。”

江姥姥剛要張嘴再說什麼,被江姥爺按下來:“孩子大了,自己有主見,現在是新社會,不興我們那一套老方法了。”

江姥姥氣哼哼的扔了笤帚,一屁股坐在炕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