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華,原名為許松哲。
他是一個腹遺子,母親懷他八月之時父親在一次外出做生意的時候被人謀財害命。
他生父有一手活靈活現的木工手藝,靠著這一點他們一家在十里八鄉日子算過的富裕了。
而殺死他父親的賊人正是他的親大伯,原因就是大伯賭錢輸了不敢告訴伯母,他找到父親借錢,父親因為將要出生的自己不同意,所以對方就痛下殺手。
這個事實,在他七歲那年就知道了。
當時他不敢相信,跌跌撞撞的跑去告訴母親,可是母親告訴他,是爹爹太自私了,身為手足親人,怎麼能這點小事都不肯幫忙。
大伯一定是太失望了才會這樣,而且親手殺死自己的弟弟,大伯肯定也不好受。
在這個時候,母親因為無私,把溫暖寬闊的家給了祖父祖母和大伯他們,帶著他在破敗漏風的茅草屋已經住了整整六年。
年幼的他在聽到母親的這一番話下意識想要反駁,卻在母親的悉心教導之下沉默下來。
在他童年所有記憶裡,母親是愛他的,就算自己吃不飽穿不暖,也會把僅有的口糧和她自己的衣裳留給他。
可是母親好像也沒那麼愛他,在別人欺負辱罵他的時候,母親都會告訴他,讓他忍著受著;在村裡的小孩子搶走他辛辛苦苦挖到的口糧時,也會叫他讓給別人,說別人也不容易,他們只是挨一天餓,可是別人吃到想吃的東西就會覺得幸福。
甚至會在他千辛萬苦抓到一隻小鳥或者是野兔時訓斥他心狠,怎麼能因為一己私慾去傷害無辜的生命!
可是明明在那些時候,他已經餓了兩三天沒吃飯了……
後來,在十四歲那年,他在摘野果的時候無意救起了被妖獸打傷的師尊。
後來師尊好了,說他根骨不凡,要收他為弟子,帶他一起修仙,當時他萬分激動,可是還是想要徵求母親的意見,於是帶著師尊回了家。
這件事沒多久就在村裡傳開,村裡不少欺負過他的人都叫囂著讓他把這個機會讓出來,甚至母親也覺得應該把這麼好的機會讓給其他更有出息的人。
當時看著鬧哄哄的人群,師尊只是一拍桌子,說兩句他要收徒,與那些人何干?
隨後只是冷冷問了他一句,願不願意。
之後,他第一次如願以償,把握住了不想放棄的機會,和師尊一起離開了村子。
明明在離開之前,師尊給了他一筆不小的安家費,可以讓母親吃飽穿暖,住上大房子,可是等他不放心的回去看了一眼才發現,全部又沒有了。
在宗門的日子也許是他度過的最輕鬆快樂的時光,暖和的被子,不限量的食物,簡直跟天堂一樣。
可是日子沒過多久,在一次大會時,一個師兄霸道的讓他不許參加比賽之後,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村裡的起點。
只是當時他想的是,自己已經擁有太多,既然師兄師弟們想要,那便給他們就是,他們開心,自己也會高興。
第一次認識季銜華,是在一次替師弟去除妖的時候。
當時自己被狗兒猴戲弄的滿身狼狽,推在爛泥坑裡時,是季銜華出手幫了他。
他還記得那時已經日沉西山,在夕陽餘暉下,一襲緋色扶搖標誌校服的季銜華耀眼奪目,俊朗清秀的眉眼滿是笑意的看著他,走到他面前朝他伸手,語氣中帶著幾分痞氣:“不就一隻狗猴子麼?怎麼能把你弄的這麼慘啊?”
“實在慚愧。”稟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被汙泥弄髒的手在身上擦了擦,發現擦不乾淨就沒有伸手讓他拉自己,而是自己爬起來了。
只是因為當時被狗兒猴用石頭砸斷了腿,所以還沒等他起來就又倒了下去,但是這一次,他沒有落到泥坑裡。
“嘖~”季銜華拽住他的胳膊,看著這個靦腆的像個漂亮姑娘的男道友忍不住嘖了一聲:“還挺犟啊!不就是說了你兩句嘛!”
“我、我不是……在下不是那個意思。”稟華內心咯噔一下,有些慌亂的解釋:“在下身上滿是汙泥,實在不好讓道友也髒了衣物。”
看著胳膊上那隻乾淨修長的手沾上了汙泥,連緋色衣衫都被他衣服上的泥點蹭髒了,稟華就忍不住愧疚。
“噗!哈哈哈,你這人真有意思,衣服還能比人重要?髒了扔掉就是,至於嗎你?”看著愧疚自責的男子季銜華直接笑出聲,扶著他坐到一塊乾淨的石頭上。
然後蹲下檢視他的傷勢:“我看看傷的怎麼樣,有沒有帶藥啊?”
“有的。”大概是頭一次有人關心自己的傷勢,稟華顯得十分緊張,更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別人的善意。
季銜華常年摔摔打打,再不然就是被師姐打,久病成醫,所以在治療外傷很有一手,在看到他拿出來要治療自己傷勢的就是一顆下品復氣丹時頓時皺眉:“你這是外傷,吃這個做什麼?而且你都已經是金丹修士了,這些下品丹藥根本對你沒有任何效果了。”
這一瞬間,稟華彷彿覺得自己好像是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一樣,面如火燒,無地自容,恨不得死在原地。
季銜華從他的神態裡也看出了什麼,沒再說下去,只是從自己的袖袋裡拿出一顆修復丹:“吃這個,好的快。”
“不、不用了,謝謝你,我該回去了。”稟華低著頭不顧自己的傷勢就要起身,但是被一把按了回去:“讓你吃你就吃了,修士之間互幫互助,不必推辭。”
說著季銜華把修復丹塞到他嘴裡,然後又蹲下把他斷裂的腿骨掰正復原。
稟華還來不及反應丹藥已經入口即化,化作靈力流進肺腑,隨著他的動作腿上也傳來一陣劇痛。
“你肋骨傷的也不輕,最近還是不要亂走動了,我和師兄他們在附近辦事,你先和我回去休養幾天吧。”說著季銜華又把他拖起來。
在他看來,這道友也就是個不被重視的弟子,這樣回去沒人照顧也不行,於是自作主張帶著他走了。
稟華逆來順受慣了,一時間也想不出拒絕的藉口,等回過神來已經從他的劍上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