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被司遙如此直白的話噎住了,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
他知道眼前這人也是omega,說這話只是陳述事實,並沒有其他意思,但他的心跳詭異地快了幾分。
“……行吧,”男孩看著他,“我叫容玉,你叫什麼名字?”
“容玉?”司遙輕輕重複,若有所思,“很襯你。”
“…………要你說。”容玉不自在地別過臉,很快又揚了揚下巴,迫不及待問司遙,“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呢?”
“楚遙。”
“楚遙……以前好像沒見過你,你是不是不太愛參加omega的聚會啊?”
容玉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朋友多,愛跟圈子裡的omega們一塊玩,他以前要是見過司遙,肯定有印象。
他思來想去,覺得也只有這種可能了。
“沒參加過。”司遙平靜地陳述事實。
容玉心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麼冷硬的omega。
他展顏一笑:“行,以後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我會去找你玩的,不許忘記我啊。”
司遙薄唇輕抿:“好。”
容玉意識到自己貌似有點纏人,掩飾性地輕咳了一聲,催促司遙:“你快出去,待會真被我影響了可就壞了。”
這話說的,好像拉著司遙交朋友的人不是他一樣。
司遙沒介意,轉身便要離開。
沒想到剛走了兩步,他就腿腳一軟,差點摔到地上。
容玉意識到不對勁,目光一凜,三兩步衝上來扶住了他。
他飛快伸手摸了一下司遙的後頸,那裡正在微微發熱。
“草。”容玉低聲罵了句髒話。
他問司遙:“你身上抑制劑還有沒有?”
司遙搖了搖頭。
他輕輕掙了兩下,容玉很快明白過來,自己的資訊素還沒完全褪下去,司遙靠近他只會更難受。
容玉趕緊扶著司遙進了自己剛剛的隔間,讓他坐下,自己則退出去。
他囑託司遙:“你鎖好門,我不回來不要開門,我去給你找抑制劑。”
司遙突然拉住容玉的衣服。
他現在渾身酥軟,力氣實在稱不上大,容玉很輕易就能掙脫,但還是耐心地問:“怎麼了。”
“你的資訊素還沒完全消褪。”司遙說。
容玉一時啞然,然後親手把他摁回去,關上門,沒好氣道:“你別管那麼多了,在這等著我!”
他徑直往外,因為太急,是用跑的,差點在門口撞上一個人。
被他撞的人不動如山,甚至還伸手扶了一下他。
容玉抬眼,正要說“謝謝”,卻愣住了。
眼前人身量頎長,一張俊臉在政治新聞上的出鏡率很高。
虞鶴?
虞鶴長了一張所有omega都喜歡的臉,容玉也不例外。
他曾經還跟自己的朋友口嗨過,說一定要在結婚之前睡一次虞鶴。
但此時此刻,虞鶴站在他面前,他卻完全想不起那些,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這是個alpha。
他警惕地後退了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門口,問:“四殿下在這裡做什麼?”
虞鶴比他高了整整一個半的頭,目光越過他的頭頂看向裡面,聞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楚遙在裡面?”
容玉皺眉:“殿下認識他?”
虞鶴:“嗯,請讓開。”
容玉更警惕了:“你跟他什麼關係?男朋友?”
虞鶴耐心告罄,漠然道:“讓開。”
他的語氣和表情都冷得嚇人,容玉條件反射地就要讓開,但很快又站了回去。
容玉哪被人用這種語氣命令過,火氣蹭地一下上來了,但他還記得面前這個是他和司遙都惹不起的人,便按耐著情緒,儘量好聲好氣地解釋:
“殿下,楚遙是我的朋友,他現在出了點狀況,我要幫他出去找個東西,還請您不要進去找他。”
虞鶴看著他,沉聲說:“他身上有我的臨時標記。”
“啊?”容玉傻了。
虞鶴釋放了一點自己的資訊素,清淺的海鹽味頓時衝進了容玉的嗅覺範圍,很好聞,但帶著強勢的壓迫感。
“能聞出來嗎?”虞鶴垂眼看著他,問。
經他一問,容玉回憶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他剛才半抱著司遙,跟司遙貼的很近時,確實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海鹽味,但因為太淡了,他甚至沒辦法分辨那是alpha還是omega的資訊素。
omega和alpha都對資訊素極為敏感,此刻虞鶴一釋放出來,他就確定了這和司遙身上的味道是同一來源。
他複雜地看了虞鶴一眼,然後緩緩地讓開了。
虞鶴大步走進去,敲了敲門:“楚遙?”
司遙在裡面坐著,渾身發燙,最後一次拒絕了028要為他提供抑制劑的建議。
聽到門外虞鶴的聲音,他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仰起頭,茶色的眼睛凝視著天花板,脖頸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微微凸起的喉結泛著淡淡的粉。
“看到了嗎?捨不得自己套不到任務物件。”
028心疼了:“可是……”
司遙沒再理它,而是對門外的人“嗯”了一聲。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靜得落針可聞。
直到司遙忍不住地、痛苦地用頭砸了一下牆,發出“嘭”的一聲。
虞鶴心頭一顫,直接用了命令的語氣:“……開門。”
鎖釦咔噠一聲開了。
司遙癱軟在坐器的蓋子上,頭抵著牆,胸口起起伏伏,呼吸急促,卻沒有看他。
甜桃香氣漸漸瀰漫在這片狹小的空間。
虞鶴釋放了自己的資訊素,熟悉的氣味讓司遙的身體放鬆了許多,屬於omega的本能讓他感受到了難以形容的安全感和依賴感。
虞鶴站得筆直,垂著濃密的眼睫,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楚遙,”虞鶴問他,“需要我再幫你一次嗎?”
司遙迷亂地笑了笑,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嘴上的話卻無情又果決:“不要。”
“我還不起。”
司遙在要碰到他的腰時停了下來,然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倚著門邊,安靜地呼吸著他的資訊素。
虞鶴的拳頭緊了緊,最後卻像妥協了一般,低聲說:“不要你還。”
司遙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最後低下頭,喃喃:“還是算了吧。”
虞鶴沒再說話,眼眶卻紅了,也不知是不是氣的。
他咬牙切齒地對司遙說:“好。”
然後粗暴地扯過司遙的胳膊,司遙掙扎了幾下,無果。
司遙撩起眼皮,卻見虞鶴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管抑制劑,然後牙齒撕開包裝,用跟剛才拉他胳膊完全相反的力道,小心翼翼地給他打抑制劑。
他安靜下來,垂眼看著注射器裡的抑制劑一點一點注入肌肉。
虞鶴把空了的針管丟進自動垃圾桶,然後就靠著門框沉默不語,幾乎像把自己當成了隱形人。
只有穩定籠罩著司遙的海鹽味資訊素昭示著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