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此，夏歆當然知道自己這是中圈套了，她攥緊了冰涼的指節，用餘光去看休息廳的門縫。
她是聰明人，只稍微動一動腦子，便知道面前的陳老闆和他的手下、情人都不是表面身份那麼簡單，門外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那些保鏢大概也被他們解決掉了。
夏歆深吸了一口氣：“陳老闆，我也只是個做生意的，這種掙不了錢的貨不會從我手裡頭過。”
何擎皺眉：“不掙錢？”
夏歆點了點頭：“金粉雖然賣的貴，但對人的精神和身體傷害太大，身體差點的Omega吸幾次人就沒了，Alpha也吸不了幾年，所以真要說掙錢，金粉還比不上最普通的白貨，受眾廣，回購率高。”
虞鶴沒應聲，眼底鬱結著黑沉沉的情緒。
司遙見狀，在心底嘆了口氣。
政府為了社會和諧，每年都要花大力氣在禁絕這種成癮性藥物上，甚至為此犧牲了大量英勇的警士。
虞鶴作為帝國未來的領導者，直接面對這些陰暗產業，大概恨不得一把拔除乾淨吧。
他對虞鶴極輕地搖了下頭，虞鶴立刻回神。
虞鶴拉出光腦通訊介面，上頭有聞頌那邊發來的幾張照片，附的文字很簡短：「找到了。」
照片上是個四五歲大的小姑娘，小臉粉雕玉琢，跟夏歆有著四五分神似，十分可愛，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視著鏡頭，裡面裝滿了恐懼。
夏歆的表情在看見照片的那一刻瞬間破裂，用惡狠狠的仇恨的目光瞪著虞鶴。
“你無恥！她還是個孩子！”夏歆語調尖銳，幾乎破音。
聞頌那邊又傳了一張照片過來，照片裡的主人公還是那個小女孩，只是身後多了個抱著她的老婦人，手上還多了支草莓味的棒棒糖，這回她沒再用那種驚恐的眼神看著鏡頭了。
夏歆緊繃的神經稍稍緩和了一點。
但下一刻，虞鶴就不留情面地開口：“夏老闆，令愛的處境把握在你自己手裡。”
夏歆默了一瞬，然後道：“這批金粉之前確實從我手上過了一次，我跟上面產貨的算是老熟人，他把金粉給我的時候說是“新貨”，我也沒猶豫，直接轉給了幾個老下家，等帝星那邊傳來訊息我才知道這貨不對勁。”
她緩了緩，繼續道：“如我剛才所說，有人吸這個吸死了，我們做這行的都是為了掙錢，不會賣這種給自己找麻煩的東西，我跑去上面問，才知道這不是他們自己產的貨。”
虞鶴皺緊眉頭。
夏歆接著說：“是西里城外面的人把這東西拿給他們，讓他們賣的。”
司遙聽著都驚了。
他戳戳028：“小八，給個劇透。”
028猶豫了：“這個時候劇透會不會影響宿主大大的體驗？”
司遙：“快說。”
028：“其實是男主他叔叔、伊斯親王乾的。”
司遙一愣：“伊斯親王？”
028：“對，這兩年皇帝的身體機能越來越差，伊斯親王覬覦皇位，故意整出來的亂子。”
司遙疑惑：“捅出這種亂子對他奪取皇位有什麼好處？等等——”
司遙話音一頓，然後問：“難道他是故意引虞鶴蹚進這灘渾水？藉機對虞鶴下手？”
028：“宿主大大太聰明瞭！”
司遙氣結：“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要不是他出於好奇多問了一嘴，他到現在還以為這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學院任務——畢竟他從原主視角看到的就是這樣，誰能想到虞鶴這邊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028心虛地小聲說：“我以為這個不重要……”
司遙：“……”
他嘆了口氣，語氣認真：“下次像這種事必須要提前告訴我，再犯這種低階錯誤我會生氣的，知道嗎？”
028如果有實體，這會兒就要點頭如搗蒜了：“嗯嗯！我記住了！”
司遙：“乖。”
·
虞鶴聽了夏歆的話，很快作出決定：“你帶我們去找你的上家，我要面對面問他話。”
“可是……”
“等等！”
夏歆和司遙的聲音同時響起，虞鶴望向司遙，問：“嗯？”
司遙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他能怎麼說？總不能告訴虞鶴他有劇本，知道再查下去有危險吧。
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把話嚥了下去。
·
醉玉京，西里城最大的銷金窟。
年輕有力的身體在舞池裡踏著樂聲扭動，臺上樂隊賣力敲擊吟唱，肆意的旋律一直流瀉到另一頭的貴賓座上。
富有的商人老闆們大剌剌地躺在真皮沙發上，周圍簇擁著年輕貌美的男孩女孩。
虞鶴司遙跟著夏歆穿過燈紅酒綠的前廳，直接進了一間包廂。
包廂裡先他們坐了兩個男人，一胖一瘦，看見夏歆進來熱情地打招呼：“夏姐！”
夏歆點了點頭，往門外看了一眼：“奚爺沒來？”
胖子笑開了，給夏歆遞了根菸：“嗨，哪能啊，剛剛前廳出了點亂子，老大在處理呢，馬上就到……這兩位是？”
兩位指的是虞鶴和司遙，何擎帶著聞頌他們守在外面。
夏歆接過煙：“老朋友了，想跟奚爺認識一下。”
胖子不疑有他，夏歆的人脈是出了名的廣，給他們老大介紹買家不是新鮮事。當即給虞鶴司遙也散了煙，要給他們點上。
司遙接過煙，沒動。
他不會抽菸，這輩子，上輩子，都一樣。
虞鶴看見他的神情，一下子明白了怎麼回事，眼底有一閃而過的訝異。
他接過司遙手裡的煙，別在自己耳後，又湊過去接了胖子的火，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家裡人，沒碰過。”
胖子視線在司遙臉上轉了轉，又落回虞鶴臉上，露出一個瞭然於胸的笑：“理解理解。”
司遙：“……”
這金絲雀的角色恐怕是擺脫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