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鞭聲的四隻猴子登時停了然後列成一排,表情嚴肅,雙目卻在眼眶中滴溜溜直轉,不知又打著什麼猴主意。
耍猴人哇哇啊啊的訓斥那些猴子,其中一隻小猴子顯得十分老實,從隊伍裡站了出來,低頭委屈的模樣,似乎在認錯,耍猴人點點頭,給它豎起了大拇指。
可沒想到,那小猴子猴子突然一躍而起,將耍猴人手中的鞭子奪了過去,然後躥到樹上指著耍猴人做出鬼臉來嘲笑著耍猴人。
見到那小猴子如此好玩,兩個侍女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只是任曉婉卻始終面無表情,她反倒對這些滑稽的猴子與耍猴人生出些許的憐憫,不禁想起小時候任曉麗曾帶她在街上初見耍猴時的情形。
那時的她無憂無慮,見猴子與人滑稽可笑,覺得十分好玩,可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些耍猴人過得很是清苦。
她觸景生情不想再看,轉身回屋去。
侍女見她離開,皆向那耍猴人擺手使眼色,要他趕緊離開,耍猴人會意拉著猴子便走了。
侍女進了屋,其中一人道:“小姐,今日陽光這般好,要不我倆陪你出去走走吧。”
任曉婉搖頭道:“不必了,你們不用管我去玩你的就好。”
她倆哪敢動,方世林可極其鄭重的交代過,必須伺候好任曉婉,不許她身邊離了人。
任曉婉見她們不動,也懶得再說話,不過想起方才的耍猴人,問道:“那人走了嗎?”
侍女道:“嗯,已經走了,小姐還想看我這便把他叫回來。”
任曉婉搖頭說道:“不必了,別忘了給人家賞錢。”
侍女點頭稱是,留下一人,另一人去安排賞賜。
此時方世林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問道:“任小姐,要不要出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任曉婉不想出去,不過她知道方世林是不會進屋的,這舉動倒令她感到意外。
當然她也明白,這是方世林在向自己表明心志,是不會強求自己也不會給自己的名聲抹黑,終有一天想讓她自己放開心思接納他。
見方世林說完話一直在門口立著,任曉婉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只好走出來道:“方公子不必總將心思放在我心上,我是不會逃走的,而且城主府戒備森嚴,即便我出去了只怕也得有十個八個的人在後面跟著吧。”
方世林悻悻一笑,說道:“任小姐千金之軀總要有人護著才好。”
然後他趕緊開啟放在石桌上的食盒,裡面放了一盤桂酥糕,說道:“任小姐嚐嚐這個,看看是不是跟你之前愛吃的味道一樣。”
任曉婉看了看桂酥糕,說道:“方公子費心了。”說完卻不想吃。
方世林道:“任小姐,難道不愛吃嗎?”
任曉婉道:“先拿下去吧,等我餓的時候再吃。”
方世林面露猶豫,也不知是不是再勸她兩句,正要說話,任曉麗道:“其實方公子不必為這點小事忙前忙後的,讓下面的人去做好了,我又不是什麼大小姐,沒有那麼嬌生慣養的毛病。”
說著將桂酥糕拉了過來,方世林見狀登時喜笑顏開,心道:“只要你吃一口便好。”
任曉婉將桂酥糕咬了一口,突然心神一震,忍不住說道:“這,這是我...”
方世林點頭道:“不錯,這是我特意上門請徐少夫人做的。”
任曉婉聞言登時眼淚如雨落下。
看見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方世林一時間不知所措,身邊的侍女也楞了一下隨即拿過手帕去給她擦拭眼淚,誰知任曉婉越哭越傷心,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在此刻不得不發洩出來,不一會便趴在桌子上痛哭起來。
聽著她哭的這樣悽慘,方世林也忍不住眼眶發紅,心中忽然覺得應該將放回去好,可轉念又不願如此做,坐臥不安地在一旁來回走動,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過了好一會,任曉婉才停止哭泣,抬起哭紅的雙眼,問道:“我姐姐怎麼樣,好了嗎?”
方世林點頭道:“已然好多了,她說不用你掛念,只要你好好吃飯,開心就好。”
任曉婉聞言眼淚又嘩嘩落下,忍不住問道:“我去見見我的姐姐好不好?”
方世林臉上立時現出為難之色,任曉婉見狀懇求道:“我去了只與姐姐說兩句話便再回來,好不好?”
“這...”方世林看著任曉婉傷心的模樣於心不忍,可只怕她若回去便想再回來就難了。
原來,他見任曉婉總是悶悶不樂,想著法子哄她也不見她開心,尋思:“若是能知道他喜歡吃些什麼給她吃是不是能開心些。”
便找來了柯雲城的名廚為她做飯,又買了許多珍貴糕點與稀奇水果,見她還是吃的很少,不禁想到她愛吃什麼別人或許不知但她的姐姐任曉麗總會知道,便私下去徐家莊相詢。
徐天見他孤身一人前來,不禁暗中嘀咕,是不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兒子回來,特意前來探查的。
哪知聊了幾句,見他說話神情與前兩次截然不同,態度倒是真的客氣,雖說上次大家鬧的很不愉快以至於兵戎相見,可一來伸手不打笑臉人二來徐正堂已然回來沒必要撕破臉皮,更何況還有任曉婉在人家手中,便請他進了客廳。
寒暄過後,方世林說道:“徐莊主,晚輩有一事相求,也不知方不方便?”
徐天看了看方世林,說道:“方公子有什麼事請說,老夫能做到儘量去做。”意思若不能做到便不會去做。
方世林面色有些難為情,倒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說出口,想了想先問道:“少夫人受傷是不是已然好了。”
徐天冷哼一聲,說道:“承方公子掛念,已無大礙。”
方世林忽覺自己不該如此問話,畢竟任曉麗受傷是自己所謀劃的,此事重提只會令人家更為生氣,尷尬地笑了笑。
徐天見他說話吞吞吐吐,又不知他搞什麼鬼,說道:“方公子有什麼事直言吧。”
方世林嗯了一聲,直言道:“是這樣,在下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少夫人,不少夫人可否有時間?”
任曉麗本就是江湖中的人物,外人來見倒也沒什麼,只是徐天聞言內心一凜,暗忖:“難道他們真知道堂兒回來了?他想要透過小麗來確認?”
看了眼眼神閃爍不定的方世林,他又想:“是了,若是他帶著人來打聽我們見狀定會有防備,所以他敢自己孤身一人前來便是讓我們卸下心中防備,也猜到堂兒回來後必定沒有告知他人,能知道的也就是我與小麗,他問我我自然不會說的,而若是問小麗那小麗一個婦道人家難免會在言辭中露出馬腳,嗯,不能讓他見小麗。”
想到此關節,他拒絕道:“小麗傷勢未全好,心中不方便見客。”
方世林想到他會拒絕,可即便做好了準備但聽到他說出拒絕的話來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冷哼一聲道聲告辭便走了。
徐天見他走後一會,剛要去找徐正堂與任曉麗告訴他們近幾日一定要小心隱藏,徐正滿卻跑來道:“師父,怎麼放那小子走了,聽下面人說就他自己來的,何不把他留下,咱們用他將小婉換回來呀,即便換不回來也讓柯雲城的人對咱們投鼠忌器啊。”
忽然覺得“投鼠忌器”這個詞用的不對,這不是罵自己是“耗子”麼,改口道:“也好讓他們,讓他們不敢隨便再拿咱們的人啊。”
徐天道:“你以為他敢孤身前來就不是有恃無恐嗎,若是拿了他他的哥哥方世偉或許會忌憚幾分,但以段幹柯雲的性子只怕不等咱們把人放了他就會派人來將咱們先滅了。”
徐正滿道:“師父,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咱們怕了他們不成?”
徐天道:“怕?誰說為師怕了,為師是告訴凡事要穩當些,不要總是衝動,萬一被人設下圈套鑽進去後悔也來不及。”
徐正滿辯道:“那任曉婉就不救了嗎?”
徐天道:“當然要救,不過此事從長計議,好啦,為師還有事情,你先下去吧。”
徐正滿滿眼怨氣地看了一眼,見徐天背過身去不再理他,他只好憤憤而去,退了出來。
何偉東與徐華亭見他面色陰沉,上前問道:“二哥,何時惹你心煩?”
徐正滿罵道:“直他爺。”然後將方才和徐天的對話與他倆講了。
何偉東聞,想了想說道:“二哥,此事不對呀。”
徐正滿正在氣頭上,聽自己三弟說“不對”二字,以為是在說自己,怒道:“直你爺個老三,老子哪裡不對,你是不是跟著他們一條心了,來說我的不對。”
徐華亭趕緊說道:“二哥你消消氣,聽三哥把話說完,三哥不是那個意思。”
徐正滿哼了一聲坐了下來。
何偉東解釋道:“二哥,我何時說你不對了,我是說徐莊主的反應不對。”
徐正滿問道:“又什麼不對,他向來都是畏手畏腳的,就因為徐正堂被人抓去,他怕斷了自己的根就對城主府的人逆來順受,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