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如出冰窖，透露著濃濃的殺意，彷彿從九幽地府中傳出來的一樣。

而方正也是緊握住了拳頭，手臂上青筋暴露，他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在他的這般巨力下居然硬生生的斷裂成了兩半，我愕然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有這麼大的情緒起伏。

“你以為我雙手沾染上了罪惡和鮮血，心中能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嗎？我和譚海濤那種人不一樣！這一年來，沒日沒夜，我彷彿都能聽到地獄裡傳來詛咒的聲音，我每天都活在罪惡和陰影之中，難以自拔。”

我嗤笑一聲，心中難以掩蓋住憤怒，嘶聲道：

“呵呵，你現在說的這麼道貌岸然？口口聲聲說什麼自己沉浸在罪惡感之中？那裡當時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我的眼睛猩紅，殺意止不住的從身上瀰漫而出，努力壓制著一拳頭砸在方正腦袋上的衝動，我咬牙道：“算了，這些東西，我也懶得去問，我今日前來，就是要你幫我作證！孫賓和魏遠的錄音我都拿到了，只要你再出庭作證，譚海濤這次絕對無法逃過法律的制裁！”

方針抬頭看了我一眼，死氣沉沉的眼睛裡面隱有光華掠過，他搖了搖頭道：“你說的沒錯，我手中有整個計劃的詳細資料，憑藉譚海濤的人脈，魏遠和孫賓的錄音算作是人證，總能被他用春秋筆法糊弄過去，你需要的是物證！”

“而我這個人為人謹慎，當初在和譚海濤合作的時候就留下了不少證據，若是我合作，譚海濤定然難逃一劫！”

聽了方正的話，我不但心中沒有絲毫喜意，還略微一沉。

他越是這麼說，就越是說明，他不想合作！

果不其然，方正說完這些之後，又緩緩搖了搖頭，目光堅定的沉聲道：“但是，我不能和你合作，我不會把我的證據袒露給你的。”

饒是已有預料，心底的怒火還是熊熊燃起，幾乎吞噬了我的神志，我瞥了兩眼坐落在各個角落的兄弟們，幾乎將整個餐廳都佔據了，他們佯裝吃飯，實則將充斥著淡淡敵意的眼神投向了方正。

“如芒在背的感覺，你應該感受得到吧？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會來找你，但是卻沒有留下任何措施，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我的人自已經將你完全圍住了，你插翅難飛！若是你不合作，我不介意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我拳頭緊握，喪母之痛和方正的拒不配合正在緩緩消磨我心中最後的一抹耐心。

“你威脅我沒用，何書齊，我現在告訴你為什麼我不設任何防備，那是因為，我壓根就沒想反抗，當然，即便你抓住了我，用任何方式折磨我，我會當成是謀害你母親的贖罪，甚至會甘之如飴，但是，我卻不能跟你合作！”

我心中一動，盯著方正的雙眸，他眼眸深處那一抹痛苦和歉疚真真切切，不似作偽，這份感情，我從未從譚海濤楊雪魏遠等人眼中看到過。

心底暴怒的火焰如同被傾撒了一盆水一樣熄滅，我緩緩平靜了下來，皺眉道：

“那你到底為了什麼？莫非……”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方正，躊躇一陣才緩緩道：“莫非，你是有苦衷的？”

方正沉默一陣，才應道：“何書齊，是我毀了你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用命來償還，但是，我也別無他法，我從小和我姐姐相依為命，而我姐姐為了改變我們的生活，進入了譚海濤的公司當秘書，卻不料，這是她不幸的開始。”

“譚海濤覬覦她的美色，我姐姐誓死不從，激怒了譚海濤，譚海濤調查她的身世，見她無父無母，乾脆將她軟禁了起來，說來湊巧，我在原來是個黑戶，沒有被譚海濤追查到，所以躲過一劫……後來，當我調查到這些事後，我恨不得親手手刃譚海濤！”

方正眼裡燃起熊熊烈火，他心中對譚海濤的恨意，居然一點也不比我少。

他咬緊牙關，聲音有些嘶啞道：“但是我不能，因為我姐姐還在譚海濤手裡，在將她營救出來之前，我得留譚海濤一條狗命！我隱藏我的身份，主動來到譚海濤身旁，想當他的智囊，從而調查我姐姐的位置，但是譚海濤這個人忌心極強，我為了取信於他……”

我眯起眼睛，接著道：

“你為了取信於他，所以謀劃了殺害我母親的計劃？”

“對……”

方正低下頭，眼裡盡是痛苦，輕聲道：“我別無他法，當時，我一心只想救我姐姐，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沉默一陣，卻是道：“那你得到了譚海濤的信任之後，救沒救出你姐姐？”

“如果救出了我姐姐，我現在也不會拒絕於你了！”方正猛然抬頭，話語中盡是不甘，咬牙切齒道：“若是我姐姐已經救出，我了無牽掛下，願意用這條賤命來償還你！我在短時間內得到譚海濤的信任之後，操之過急，在調查我姐姐位置時被他發現了馬腳。”

“雖然並沒有完全暴露，但是讓譚海濤起了疑心，從此往後，他基本就不用我了，而這一拖，就是現在。”

我輕嘆一口氣，對方正的恨意漸漸消退，淡淡道：“所以你說你一直在這裡等待我前來，是想讓我幫你找到你姐姐的蹤跡？”

我一語道破方正的目的，他索性也不再藏著掖著，目中泛起堅決之色道：“是！何書齊，我知道我這個要求真的很無賴很無恥，但我到了這個地地步，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無論如何，我已經沾染了這麼多罪惡，我一定要將我姐姐救出來！”

“譚海濤已經不再相信我，我能動的手腳幾乎沒有，而其他人，要麼就是我不信任，要麼就是沒有能力，無法勝任。”

方正原本晦暗無光的眼眸倏然綻放出炯炯神采，緊盯著我道：“何書齊，其實，我一直在暗暗關注你，你一路調查下來，經歷的大事小事，我知道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