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書忍不住回抱住白君夜,感覺到耳邊白君夜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他忍不住輕聲說道:“王爺,你是不是累了?不如先坐下來休息一下?”
“嗯。”
白君夜沒有拒絕,順著洛言書拉他的力道,坐在床邊。
手上的觸感有些怪異,洛言書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他抓起白君夜的手,看向白君夜的手心,發現白君夜的手上,有許多細小劃痕。
這些傷都是白君夜撥開樹枝,或者攀爬岩石的時候被劃到的,傷口都小且淺,甚至都沒有流血,但洛言書就是突然覺得心中揪緊,感覺到一陣心疼。
是的,心疼。
白君夜孤身一人上山,弄得手上都是傷痕,只是為了找他。
洛言書鼻子一酸,眼眶就有些泛紅。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惡,他對白君夜的好,都是為了保命,並沒有多真心,白君夜堂堂一個王爺,卻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王爺,其實我……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的……”
白君夜只以為他是心疼自己,柔聲安慰道:“言言值不值得,本王說了算,而且,本王一點都不疼,真的。”
“不是的,我……”洛言書抬頭看他,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如果他告訴白君夜真相,白君夜還會用這樣溫柔的眼神看他嗎?
不會了吧,說不定還會惱羞成怒,當場把他一掌拍飛。
想想就瑟瑟發抖。
於是洛言書果斷轉移話題:“王爺,你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有沒有讓曲辰他們在附近埋伏?”
“只有本王一個。安成澈做的驅蛇藥不夠,而且藥效一般,如果想要剿滅這幫土匪,還需要先想辦法避蛇,才能減少傷亡。”
洛言書點頭,又問:“王爺,我們今晚要離開嗎?”
“我們今晚……怕是還不能走。”
“為什麼?”洛言書不解。
白君夜卻沒有回答他,“不早了,言言先休息,有事明天再說。”
“可是……”洛言書看向門邊昏迷的褚雷。
“放心,有本王在。”
白君夜找了根繩子,將褚雷綁了,關上門,讓褚雷靠在門後面,然後才坐到床邊,讓洛言書躺下,給他蓋好被子,“睡吧。”
洛言書將被子拉到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王爺,你……你也躺下,一起休息一下吧。”
“嗯。”
雖然白君夜也很想帶洛言書走,可他身上已經沒了驅蛇藥,土匪能快速且安全的回到寨中,除了他們帶著特製的驅蛇藥包外,一定還有更安全的上山路線。
在不能保證可以帶著洛言書完好無損下山的情況下,白君夜寧願暫時留在土匪窩中,也不願意帶著洛言書冒險。
他不希望他的言言受到一絲傷害。
一夜無夢。
白君夜一直沒有睡著,所以在門外傳來響動時,他瞬間就起身,將褚雷從地上抓起來,用刀架著他的脖子。
洛言書被驚醒,見白君夜神情戒備,他也連忙起身,站在白君夜身後。
“言言,等下無論發生何事,你都不許離開我的身邊。”白君夜交代。
“好。”洛言書乖乖點頭。
褚雷有些懵,緊接著門被一腳踹開,烈雲正站在門口,看到白君夜挾持著褚雷站在屋內,不由得露出一抹讚賞的笑容,“喲,還真的來了,你這膽子不小啊,竟然敢獨自一人闖進我五九寨。”
烈雲心中是有些驚訝的,世人大多對哥兒有偏見,他抓洛言書,確實有幾分威脅白君夜的意思,但他並不能肯定白君夜會為了一個哥兒涉險。所以,他抓洛言書,最大的原因其實是想讓洛言書專門為他做甜點。
說出來都沒人相信,但他當時內心最大的想法,確實是這個。至於白君夜,若是不願意為洛言書上山,他再想其他辦法殺白君夜就是。
現在,白君夜不但孤身闖入,看起來還毫髮無損,這讓烈雲心裡不免有幾分驚訝。
洛言書在白君夜背後,抓住他的衣袖小聲說道:“就是這個人,就是他抓我上來的。”
白君夜面無表情地看著烈雲,“你到底是何人?劫持我的夫郎上山,究竟有何目的?”
烈雲毫不避諱地說出口:“有人想要你的命,但我總不能在城裡下手,只好想辦法將你引上山咯。”
洛言書大驚,“什麼?”
他們一行人這次出門,並未對外公佈,連府中的下人都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何處,怎麼會有人勾結五九寨的土匪,刺殺白君夜?
白君夜卻很鎮定,“何人指使的你?”
“呵,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告訴你?”
話音剛落,烈雲突然眼神一變,迅速抽出一把劍,直接朝白君夜刺過去,絲毫不在意褚雷還被白君夜抓在手中。
褚雷滿臉難以置信,他以為他和烈雲相處幾年,多少也算是有幾分交情,沒想到烈雲竟根本不在意他的性命。
白君夜也沒料到烈雲竟絲毫不顧手下的死活,他乾脆將褚雷一腳踹向烈雲,抱著洛言書躲開烈雲的攻擊,並將一張椅子向烈雲的方向踢去。
烈雲反應也很快,他側身躲開向他倒過來的褚雷,然後揮手掃開即將砸到身上的椅子,繼續持刀向白君夜刺去。
而褚雷見烈雲並沒有殺掉自己,心中十分感動,心想老大心裡還是有自己的,剛剛老大不管他,應該只是矇蔽白君夜的一種策略。
褚雷感覺自己猜到了真相,看向烈雲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
他閃閃發光的眼神,看得烈雲頭皮發麻,不知道這個豬頭又在想什麼噁心的東西。
屋子太小,白君夜顧及著洛言書,只能不停躲閃,始終不能放開手腳對付烈雲,烈雲似乎也察覺到了,攻勢愈發猛烈。
“原來你的本事不過如此,早知道你武功如此不濟,我何須費這麼大力氣擄走你的人,威脅你上山?”
自己那個神秘的主子還特意在信中交代過,說要殺的那個人武功不一般,此時烈雲只覺得,不過是主子謹慎過頭了。
白君夜並不在意他說的話,他只想保護好洛言書,在找到機會後,迅速帶著洛言書跳到屋外。
見人出了屋,烈雲也絲毫不慌,他早就讓人將此處團團圍住,根本不擔心白君夜和洛言書能逃出去。
屋外的土匪見白君夜帶著洛言書跑了出來,當即想要圍上來把人抓住,卻被烈雲喝止:“都不準動手!”
烈雲是個有些狂傲的人,他自認自己被嚴苛訓練多年,世上鮮少能有人作為他的對手,尤其是白君夜這個被主子說過“武功了得”的人,他更是不屑,讓他想要證明,白君夜再厲害,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其他土匪聞言,還真都停下手了,許是他們也覺得自家老大厲害,不需要他們的幫忙。
白君夜冷笑,心想區區土匪頭子,竟然如此自大。他將洛言書安置在一塊很高的岩石上,囑咐道:“你就躲在此處,不要亂跑。”
他們沒有驅蛇的藥物,還不能下山,而身處土匪窩的他們,其實在哪個位置都不安全,但白君夜想要擒住烈雲,又擔心土匪會傷害洛言書,只能把他往高處放,這樣就算土匪想要抓洛言書,他也能有時間趕過來救他。
洛言書不知道白君夜要去做什麼,一個人坐在高高的岩石上,他多少有些害怕忍不住抓住白君夜的手,“王爺,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言言別怕,本王馬上回來。”白君夜輕聲安撫道。
“那王爺,你要小心,要快點接我下去。”
“好。”
圍觀的眾人見白君夜打算迎戰烈雲,紛紛興奮起來,甚至當場開起賭局,不過都壓烈雲勝,他們並不信白君夜一個看起來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能打得過他們的老大。
洛言書默默翻個白眼,你們就看著吧,等會驚掉你們的眼珠子。
看著白君夜毫不畏懼的眼神,烈雲心中的興味更甚,他舔舔嘴唇,眼中充滿了獵人看到獵物時興奮。
他首先發起攻擊,速度雖快,但白君夜輕鬆躲過。兩人才打了幾個回合,烈雲就發現了不對勁,“看來,你的腳似乎有些問題啊。”
洛言書聽到他的話,急忙看向白君夜的腳,但白君夜走路的姿勢,並無任何異樣,甚至在聽到烈雲的話之後,臉上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彷彿烈雲口中說的腳出了問題的人不是他。
然而,確實如烈雲所言,白君夜的左腳此時有些痠麻,被紅火蟻咬過的地方泛著細密的痛感,他的左腿從膝蓋往下都被紅火蟻咬了,雖然他有及時用重樓緩解紅火蟻的毒性,但又哪能一下子就能全好?
白君夜沒理會烈雲的話,他用掌風掃開烈雲撒過來的落葉,然後和烈雲對了一掌,兩人的內力不相上下,雙雙被震得後退幾步。
烈雲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向面無表情的白君夜,眼底賞過一起讚賞,“不錯嘛,看來是我小瞧你了。”
有人起鬨道:“老大,我可是全副身家押了你贏,你可不能看這小白臉長得好看就故意放水啊。”
“是啊是啊,老大,你要拿出真本事來。”
烈雲聽了前一個人說的話,忍不住開始細細打量白君夜,他從前向來不在意漢子的長相,面前這個,長得確實不錯。
而且,敢獨自一人闖上山寨救夫郎,既有膽量,也有情有義。
而他那個夫郎,會做甜點。
白君夜看烈雲突然停下手來,雖然有些納悶,但他沒有放棄這個機會,想要趁此機會打傷烈雲,但烈雲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他彎腰躲過,然後掃腿踢向白君夜。
接下來,烈雲想方設法,只攻擊白君夜的左腿,並且他善於閃躲,白君夜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趴在岩石上的洛言書緊張地看著他們,即便知道白君夜武功很好,但兩人打了這麼久,白君夜似乎也並未佔上風,不免為白君捏一把汗。
烈雲一個後空翻,從地上抓了一把石子,然後對白君夜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白君夜以為他會用石子攻擊自己,哪知烈雲做出一個扔石子的動作,卻突然轉身將石子砸向洛言書。
洛言書雖是趴著,但仍是被石子砸到額頭,痛得他眼淚都要出來了。
“啊!”
為何受傷的總是我?
簡直忍不住淚如雨下。
“言言!”白君夜看向洛言書,見他捂著額頭,臉上都是委屈,眼中的怒意幾乎要化為實質刺向烈雲,“你可真夠無恥的。”
烈雲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可是個土匪啊,哪裡會跟你們講什麼禮義廉恥的。”
看到白君夜臉上顯而易見的憤怒,烈雲心中莫名有些羨慕洛言書,能有一個人如此關心他。
“我還有更無恥的事,和你那個小夫郎有關哦,你想不想聽?”烈雲躲過白君夜的一掌,笑嘻嘻地說道。
白君夜聞言,聲音冷得像夾了冰刀子,“你對他做了什麼?”
洛言書慌忙將自己從髮梢摸到鞋底,沒穿沒爛,也沒有哪裡感到不適。
“我在他身上,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