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話說服了九公主，誰也說不清到底是哪句話觸動到的九公主。

也許是因為那些話都是這個時代下女子皆不敢想的，也許是因為她的那句...這些話是其白所說。

因此，九公主沉默片刻，不顧自已的傷勢，跪地俯身叩拜姜貞瑤的救命之恩，又請求三皇兄的同意。

她想遊歷大周山河，此生不嫁。

周藝宸當時眸子游離，緬懷的眼神像是想起了什麼過往。

“殿下，你知道嗎？男子和女子沒什麼不同的，都向往自由，不受束縛，男子可建功立業，女子為何不可，世上女子眾多，才華出眾有，思維敏捷謹慎者也有，女子亦不可小看。”

“我希望大周未來在殿下手裡，能海晏河清，江山太平，女子亦能上朝堂施展才華，有立足之地，女子不用繼續困在後宅，一輩子爭風吃醋，生兒育女。”

“殿下，您能做到的對嗎？”

能嗎？

姜貞瑤的那番話勾起了周藝宸記憶深處，其白曾經說過的話。

這些話即便是當時的周藝宸聽到了，都覺得驚世駭俗，荒唐至極。

更別提其他人了。

他們只會覺得其白是失心瘋了，竟想把女子的地位抬高！

世俗對女子的要求從未停止過，最多就是鬆緊的問題，大周對女子的要求在古代環境下不算苛刻，卻也不算寬待。

即便是上了戰場，立下戰功的姜貞瑤，都從未有過真正的職位。

可見即便是有才華有才幹的女子，依然得不到世俗眼光的包容和公平對待。

周藝宸後面還是同意了，因為經過其白的那番話，他注意到了許多曾經自已忽略的細節。

這世上確實有不少女子才華出眾，只是因為世俗的目光所以從未給過他們機會。

包括...他的母親。

周藝宸的母親出身書香門第，外祖父乃是大周境內最有名的書院院長，才華橫溢，族內所培養出來的男子皆出類拔萃，不負盛名。

他母親說未出閣前最喜歡看書，家中數千藏書全看完了，不記得看了多少遍，才華不在父皇之下，還不是被束縛在皇城內。

無論天賦再好，看的書再多，還不是終其一生也沒有用武之地。

周藝宸記起了不少往事，再加上其白的那番話，目光垂落在匍匐在地，叩拜的九公主頭頂上，“準了。”

女子也該有自已的目標，不該一輩子束縛在後宅，爭權奪利，爭風吃醋一輩子。

九公主得到三皇兄的恩准，失血過多的她，含著眼淚，眼尾通紅的拜謝。

“多謝陛下隆恩。”

而後徹底昏倒。

姜貞瑤只好叫了幾個婢女進來和自已一起動手把九公主抬走，抬到一個空置的屋子裡把公主放在床上。

*

九公主養好傷後，出了京，姜貞瑤的那番話還是觸動了她。

她想要遊歷山河，欣賞大周的日月江河，不再困在一方天地，哀怨難消。

選擇出京的她，只帶了兩個願意陪同的宮女，還有周藝宸安排的幾個侍衛。

這些侍衛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沿途一直保護九公主的安全。

作為一個合格的君王，周藝宸本不該把九公主放走，省得又生波折。

可他終究還是做了無關利益，只為初心的事情。

九公主離京當日，其白長眠地下，九公主直到在墳墓上祭拜完後，才離開。

姜貞瑤的那番話讓她堅信自已沒有愛錯人。

從來都沒有愛錯。

這世間願意如此善待女子，從不用異樣態度區別對待女子的唯有其白。

若他還在，以他的性子指不定還要讓整個大周江山改頭換面，再不復從前。

九公主想出去走走，看看這大周江山，因為她知道其白至死都在護著大周。

她想知道被其白護著的大周究竟是什麼模樣的？

容青竹和唐玉懷成為了周藝宸的左膀右臂，不是因為他們曾在一處並肩作戰，而是因為他們都是年輕血液，有才幹。

這樣的人才是如今大周最需要的。

一個文臣，一個武臣。

周藝宸在其白長眠地下後，經過一段時間與兩人的商議，想出了一些新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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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白雖然不在了，但他們都深深被其白的思想感染，要傳承他的意願，讓大周改頭換面。

所有的政策一條條的開始執行，其中最為關鍵的一條就是女子亦可入朝為官，亦可選擇自由婚嫁，父母不可強迫。

這條政策受到了不小的阻礙，尤其是朝堂上的那些老古板，一個個都提出各種反對意見，更是危言聳聽說新皇是在倒行逆施。

扶持女子當官，讓女子接觸到權利，還不許父母插手婚嫁一事，還有幾個女子會心甘情願嫁人？

言官和御史們在殿前各種反對，危言聳聽者不斷，擺明了就是不同意。

然而周藝宸大刀闊斧的開始行動，並未因為他們的反對而輕易放棄，第一件事就是把姜貞瑤扶持起來。

姜貞瑤屬於有實打實戰功的功臣，又是一品軍侯的衛國公嫡女，封她做官，就是一個開頭。

周藝宸在施行前特意詢問過姜貞瑤的意見，問她可願意。

畢竟前路險峻，一個弄不好就要跌的粉身碎骨，如此危險的舉動，被封官的第一人肯定會成為被攻擊最厲害的靶子。

哪怕是背景深厚，有著衛國公做靠山，姜貞瑤接下來的路肯定也是不好走的。

萬一實行不成，按照當下男子對妻子的要求肯定是不會娶她回家的。

一個善武藝，還殺過人的女子，在京城一眾世家眼裡，簡直就是殺神般的存在。

姜貞瑤沒有絲毫的猶豫和畏懼，選擇迎難而上。

那些朝廷命官不同意也沒關係，她問心無愧，會做到自已的本職。

容青竹和唐玉懷接連站出來選擇支援陛下的決定，這個決定他們私底下早就透過風，現在只是演出戲給其他官員看。

讓他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因為這是個開頭，接下來還有更多女子會入朝為官。

周藝宸給姜貞瑤一個四品武將官職，還讓對方支援北方戰場。

擺明了就是要給姜貞瑤繼續立功的機會。

一旦再次立功，就好以此堵住眾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