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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唯潑婦與小人難養也

這邊剛結束還算和諧的談話,私塾內就湧入一群亂糟糟的人。

為首的是一個略顯邋遢的中年婦女,手裡提著一個瘦弱的男孩兒。

那婦女粗著聲音大喊大叫“朱夫子在哪?麻溜的滾出來!”

柴晚月瞬間皺眉,不善的打量著那個潑婦。

誰都知道這個私塾一共就兩個夫子,年老的趙夫子和年輕的朱夫子。

柴晚月噌的一下站起來,就發現衣袖被人拽住。

朱祈風衝她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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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中年婦女一群人鬧嚷著衝進來時,屋裡吃飯正香的趙夫子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第一時間放下碗,擋在朱祈風面前。

“狗蛋他娘,你在私塾喧譁吵鬧是作甚?”

私塾的學生本就不多,所以趙夫子才能一眼認出學子家長。

婦女叉腰,咒罵不止:“趙夫子,今兒個這事和你無關,你讓開。”

說著,她一巴掌推開趙夫子,蠻橫的站在朱祈風面前。

“狗蛋,你能告訴夫子發生了何事嗎?”朱祈風直接將目光放在瘦小的狗蛋身上。

狗蛋本就是哭哭唧唧的被他娘拖著來的,猛然被夫子這麼一問,更加的六神無主,縮在她娘背後哭的更兇了。

那婦女當即就不樂意了,扯著嗓門鬧個不止。

“朱夫子,老婦尊你一聲夫子,倒想問問你,你就是這樣照顧學子的?”她將狗蛋拎到大家面前。

眾人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下什麼都明瞭了,再看向朱祈風的目光都頗為不善。

這麼小的孩子怎麼下的了手?

這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夫子能做出來的事情。

人群中,不知是哪個人低罵一聲人面獸心。

“請問,狗蛋和誰發生了爭執?臉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朱祈風耐著性子問。

那婦女本就在氣頭上,聽到這話差點動手去撓朱祈風的臉,還好被旁邊看熱鬧的人拉住了。

“我家孩子才六歲,敢和誰發生爭執?你為人師表做出這般禽獸行為,欺負孩子,打罵學子,你還有臉問?”

婦女拔高音調,誓要討個公道。

狗蛋臉上青青紫紫的,明顯就是被人打的。

朱祈風依舊溫和,掃視眾人,目光清明,坦蕩回答:“狗蛋臉上的傷,斷不是吾所為。”

他雖這樣說,但旁人明顯不信。

“我家孩子從不說謊,總之這件事你們定要給我們一個說法,還我孩子一個公道,否則這事沒完兒。”

趙夫子被她推開,好半天才重新擠進人群。

他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沉吟道:“大家聽老朽一句話,打孩子這件事情並非朱夫子所為,待我問問孩子事情的經過。”

趙夫子循循善誘的問狗蛋,狗蛋一下子被一群人盯著,本就膽小的他哭的更厲害了。

旁人只以為狗蛋哭的越兇,受的委屈越大。

當即就有村民看不下去了。

“趙夫子,您德高望重,我們自然信您的人品,可朱夫子年紀輕輕,教導孩子的時候沒有耐心也情有可原,可也不能直接這般打孩子。”

“對啊!趙夫子,當初我就說朱小子年紀輕當夫子沒有經驗,您還非不聽。”說這話的是隔壁村的村長。

而趙夫子當初是做過舉人老爺的,可他卻沒有繼續考取功名,而是窩在小山村教書育人了大半輩子。

他的威望,在十里八村總是能排得上名的。

一時間,群情再次激憤。

“大家聽老夫一句勸!”趙夫子一連喊了三遍,現場才歸於平靜。

“老夫以人品擔保,朱夫子不會做出有損師德的行為。”

狗蛋他娘對於私塾的回覆更加不滿意,大臉氣的通紅,胡攪蠻纏的要說法。

“呸!遵你一聲夫子,你還真當自己是人上人了!”

她指著趙夫子的鼻子罵,汙言穢語層出不窮。

趙夫子老臉一陣青一陣白,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人當眾指著鼻子罵。

頓時氣的胸腔亂顫。

“你沒兒沒女,自然體會不到自家孩子被旁人打,我們這些為人父母的是什麼心情。”

這句話,瞬間引起了共鳴。

一時間,風向全都倒向了狗蛋她娘。

“我家孩子被私塾的夫子打臉,卻討不到半分公道,天理何在?

你們一個個的披著教書育人的外衣,背地裡卻做著道貌岸然的齷齪事,丟死個人了!

今日這件事,你們要麼給賠償二十兩,要麼咱們就見官!”

趙夫子被氣的站不穩,顫抖的指著那婦人,嘴唇哆哆嗦嗦,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朱祈風的也被氣的臉色鐵青,狗蛋是他班裡的學子,事情的始末還沒有搞清楚,就連累趙夫子,損了他的名聲。

朱祈風心裡愧疚難當。

“趙夫子說這話可是有失偏頗。”柴晚月站在人群中央,聲音清朗。

對於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眾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趙夫子抬眼看見說話的人正是柴晚月,以為她也站在了婦人那邊,心裡的失望又增了幾分。

而朱祈風意味不明的看著她,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柴晚月恭恭敬敬的朝趙夫子拱手一禮,月朗風清般的嗓音緩緩響起。

“趙夫子,古人雖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但是具體情況也應該具體分析不是?”

趙夫子一愣,捋著鬍鬚誠懇問她:“這……怎麼說?”

柴晚月莞爾一笑,不緊不慢的掃視一圈人群,最後將目光落在狗蛋他娘身上。

“自然應該說唯潑婦與小人難養也,這才能起到學以致用的作用。”

趙夫子聽了她一番話,一掃先前憤怒的情緒,呵呵笑著,直道:“此言有理!”

朱祈風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面容上,在她轉頭即將和他目光對視時,他迅速抽離目光,看向旁處。

狗蛋她娘當即就不幹了,就是傻子也聽出她是在罵自己潑婦。

“你她孃的是潑婦……”

“我娘和她娘是不是潑婦我不知道,但是我和大家都知道你是老潑婦,你家肯定也有比你還老的潑婦!”柴晚月回懟。

這一句話,成功逗笑了圍觀的村民。

剛才所有人劍拔弩張的架勢,一下子被柴晚月的三言兩語弄的輕鬆了少於。

沒有人勸架!

“你你你你你……竟然罵我老孃?”狗蛋她娘不可思議的瞪著她,一張醜臉因為過度生氣而顯得扭曲,活像一個又醜又老的老妖婆。

“我我我我我我給你拼了。”

柴晚月麻溜的擼起袖子,蓄勢待發。

很快,兩團人影扭打在一起。

周圍盡是起鬨的聲音,全然忘記了夫子打學子這一茬。

朱祈風捂臉不忍直視某人粗魯舉止。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他發誓,這個女人不能要,那個契約也不能作數。

丟人,太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