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羽的話令王鶴坤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片刻之後,他輕輕一笑道:“王君別忘了,目前形勢對您十分不利。有那功夫嘲諷老臣,不如想想如何能為自己開脫比較快。”
“堯夏律法,疑罪從輕,疑罪從赦,況且孤有八議之權,王主官若無法斷定孤是真兇,那便治不了孤的罪。”莫清羽可不懼他的挑釁,這老頭咄咄逼人,劍指月清亦,可不是表面上要他命那麼簡單。“況且,審案的是尉遲主官和柏主官,您總是在這摻和,也不合適吧。”
王鶴坤剛要反駁,鳳子淵突然開了口。
“父君所言沒錯,王主官,你的精力還是放在堯夏社稷比較好,查案是司刑鑑的事,柏主官的官位雖在你之下,但術業有專攻,你也要注意分寸。”
“帝君……”
“好了!先將父君送回……詔獄,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再議。”鳳子淵嫌他聒噪,再次打斷了他,“王主官你留下,近來東海域海難頻發,吾尚有疑問要與你探討,下朝後,到紫凌殿來尋吾。”說完,鳳子淵便起身離去了。
莫清羽聳聳肩,轉身也欲離開,經過王鶴坤身側時,忽然駐足而道:“我知道先帝之死與你無關,但我卻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置我於死地。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活了那麼多年,我……也不是吃素的……”
王鶴坤扭頭,對上月清亦眼底的一抹異樣神色,內心不禁一驚,但他還是很快調整了情緒,頷首道:“王君若是清白的,自證即可,不用在此威脅老臣……”
回到詔獄,莫清羽又把玩起隱娘留下的簪子。這根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木簪,竟和那不起眼的同心鎖一樣,充滿謎團。
忽然,一隻鴿子落在了巴掌大的柵欄窗沿上,莫清羽起身,取了竹筒中的字條。
這次,密密麻麻的寫了一堆,莫清羽看過後,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內力將其震碎了。
那字條上是阿無的身世的線索,看來這幾日著實把東方慕言忙壞了。
阿無自不用說,他確實剛出生沒多久就丟了,但偷走他的既不是吉寒也不是隱娘。解憂閣沒有查出來,只知道後來那人取了同心鎖,就把這孩子丟在了路邊,被鄉下的一戶農家撿走撫養。定國後,司兵鑑選拔一批小孩入衛禁署,阿無天資聰穎,很快就脫穎而出,成了殿前侍衛。
多年前吉寒和隱娘湊到一起,找尋魂玉和揉魂之毒未果,吉寒確實消極了一段時間,也曾以賭為樂,將隱娘帶出來的細軟也輸的七七八八,這才讓她誤以為孩子丟了是他所為。
而吉寒卻認為是隱娘痛恨他將孩子藏了起來,後來隱娘也不見了,加深了他的揣測。
隱娘苦苦尋找兒子和魂玉,誤打誤撞入了狄不疑的軍營,征討泊羅域時,無意間發現了梵淨廟的地形像極了吉寒多年前系在兒子脖子上的同心鎖,便想起這鎖是娑門仙師贈與吉寒的,而揉魂的解藥就在鎖裡。
戰時她沒辦法過多探尋梵淨廟,也不確定吉寒有沒有將鎖變賣,於是定國之後,以郊遊為名,畫出了一幅蘊含千淬山地形的山水圖,引著另一撥尋找。
隱娘曾經說這木簪裡面有磁石,是為了尋找魂玉的。牽髓,也是以引力牽扯腦髓外流,這麼看,那磁石除了可以尋找磁石,也能牽制住牽髓,以防外洩,誤傷他人。
“為什麼要用牽髓殺了狄連?他對蘆花過敏,引蘆花入詔獄豈不更方便?”莫清羽著實想不通,況且她為什麼要自殺呢?
莫清羽雖然不愛看什麼宮鬥、歷史劇,但“帝王無情”四個字,無論是現世還是小說中,都是抹不去的設定。任淼也不會寫個純情、有愛的帝王特別出演在這歌頌偉大和善良的初心,鳳疏離調查鬼域一事,並非只是為了他月清亦!
……
入夜後,莫清羽走到門口,輕輕一彈,那鎖頭便落了下來,他趕緊伸手去抓,才沒讓鎖頭掉在地上。
悄悄摸到了關著狄不疑和潭氏的牢獄,他見四下無人,也用同樣的方法,潛了進去。
狄不疑發現異常,立刻起身,就被莫清羽捂住了嘴。
“狄將軍莫慌,是我。”
……
“另一枚黑曜魂玉是不是在帝陵?”
小說中,鳳疏離下葬之時,黑曜魂玉作為殉葬品一起入了帝陵,莫清羽不想浪費金手指,便只能問了。
“王君怎麼知道!”潭氏和狄不疑面面相覷,又看到月清亦一臉的堅毅,一時間有些錯愕。
鳳疏離找到月清亦的時候,他的脖子上其實戴著一枚黑色的勾玉,鳳疏離一眼就認出那是黑曜魂玉。但魂玉是一對,月清亦身上只有一枚,另一枚不知所蹤。
“但幕後之人似乎並不知曉有一枚魂玉在先帝手裡,即便他們找到了另外一枚,也無法完全修煉鬼域的皓月殘血。”莫清羽繼續說道。
“看起來他們確實知道黑曜魂玉在先帝那,否則帝宮沒有被翻個底朝天,倒真不似他們的風格。”狄不疑聽說了狄府府邸抄沒後的悽慘,深覺這幫人不會放過任何線索。
“大費周章抄了狄府,就是為了毀滅魂玉的線索,這幫人下手可真狠。”潭氏也是恨得牙癢癢。
莫清羽:“他們還放火燒了前院,就是為了搶奪將軍找到的皓月殘血的內功心法?那裡面應該還有證明將軍清白的東西吧。”
狄不疑一愣,在昏暗的燭火下,看著月清亦幽冥般的眼睛,竟然有一絲的恐懼。
“狄將軍,孤委託解憂閣查先帝中毒的真相,令愛也委託瞭解憂閣為您恢復清白。都說您心思單純,孤看您是跟尊夫人待久了,大智若愚了吧。”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王君的眼睛。”潭氏趕緊恭維道,生怕月清亦一怒之下露出狠絕本性。
“你們夫婦倆……跟我這玩欲擒故縱呢……”莫清羽確實有些火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是這麼沒的,既然如此,不說也罷。反正我是王君,榮享八議,大不了跟帝君求個情,弄個免死金牌。你們,守著不切實際的秘密愛幹嘛幹嘛去吧。”說著,莫清羽起身便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