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洛硯沉正襟危坐,一手提筆閱讀案卷,忽看身旁之人。
“幾日了?”
“回殿下算算日子,快半月。”
“可曾有什麼出格之事。”
“這、這開荒種菜算出格嗎?”
洛硯沉筆尖微頓,一丞相府出閣的千金竟然會開闢荒地,置辦菜園。
“她還有這閒情逸趣,怕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探子回報說她還種的有模有樣,看起來不像一個是生手。”
“是嘛,這老賊千辛萬苦求得聖恩把女兒送到孤身邊,也不知何時才能完成她的任務。”
分明是略帶玩味的話語,卻是冰冷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慄。
“走,去遠黛軒關懷關懷太子妃。”
洛硯沉在紙上寫下一字,甩袖離去。
烏鴉蹄叫,荒涼的菜園子無一人作息。
屋內傳來陣陣嗚咽聲響,以及桌椅倒地的怪異聲音。
好痛,全身被蟲蟻啃噬的刺痛感讓渾身發抖,彷彿那蟲在她筋骨遊引。
這已經是第三次發作,希望知春儘快帶著解藥過來。
血肉模糊的手指在地面留下幾條血跡,痛的額頭直冒冷汗。
知春腳步匆匆取得解藥,推開庭院大門卻見兩男子欲推開房舍大門。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主子今日感染風寒不可開門。”
知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秦卿心領神會這是在提醒她太子就在門口。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艱難地爬上床,捂緊被子。
知春不敢抬頭看洛硯沉,手心此刻微微發熱。
“殿下,奴婢先去通報一聲,主子愛美需梳洗片刻,還請稍等。”
遲遲未等到某人開口,知春只得拼一把。
“殿下不回答算是預設,奴婢這就進去提醒主子。”
話音剛落,知春一個箭步越過二人身旁,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這大大大、膽”,影大猝不及防,想追進去攔下。
“無妨。”洛硯沉轉身昂首立於閣樓之外,靜玉之姿,翠墨之氣,不愧乃帝王之子。
“快快快,把藥吃了,藥到病制。”
秦卿都快痛死了,沒想到這毒蠱如此兇悍。
順著水服下藥,這毒來得快,藥也見效快,瞬間就不疼痛,活蹦亂跳。
“洛硯沉還在外面,我先出去穩住他,你把房間收拾好。”
手上還殘留些許血跡,房間沒有水如何是好。
“你這血一會兒就說昨日摔得吧。”
“怕是瞞不過吧,這麼多、我有辦法了。”
這個辦法可是現代人都會用的,那就是口水治百病。
“呸呸。”
塗點口水擦掉明顯的印記,剩下一點點看不出來。
知春那眼神瞪得不可思議,怎麼吐口水很嫌棄。
秦卿抬手聞聞,這味兒確實一言難盡,至少掩蓋濃濃的血腥味。
“愛妃是打算讓孤在門外站到天黑嗎?”
淡淡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想必是洛硯沉等得不耐煩。
也是堂堂南雲太子,竟然在冷宮吃閉門羹。
整理好衣衫,開始迎戰。
“殿下你果然沒有忘記臣妾,這冷宮當真是又悽清又孤寂。”
秦卿緊緊扯住洛硯沉長袍,哭的那是個梨花帶雨,讓人心疼。
可偏生面前的男人不懂得憐香惜玉,大手一揮拍掉秦卿的爪子。
“珠圓玉潤,唇紅齒白,這遠黛軒你過得挺舒坦嘛。”
秦卿尬笑,早知道就不塗口紅,看剛剛慘白的臉嚇死他算了。
“不請孤進去坐坐?”
男人眼神沉了沉,小姐在外,丫鬟卻不伴其左右伺候。
影大接受到自己主子的眼神示意,微微點頭推門而入。
秦卿才反應過來,暗道不好,想阻止卻被一隻臂膀攔住。
“影大侍衛,你來的正好幫我拿一下這些髒衣服。”
影大還沒進到內殿,迎面飛來一堆衣物蓋住他的腦袋。
扯下發現房間一切正常,只有知春在忙著整理被褥熱的直抹汗。
“知春姑娘,這些都是要洗的?”
這起碼的一籮筐吧,果然是種菜的全是泥塵。
“小姐最近癖好特殊,待會兒還要麻煩影侍衛一同清洗,這冷宮就我一個婢女。”
啥?他大老粗一個,征戰殺伐,殺人不眨眼卻要洗衣服!
無錯書吧“我不幹!”
“那我去叫小姐一起洗吧,只能麻煩太子殿下請回。”
“最毒婦人心,走吧!”
知春偷笑,這傻大個原來也害怕太子這個活閻王。
秦卿見兩人出來還摟著被褥,看來矇混過關,幸虧她聰明將竹籃裡種花的泥土潑灑了一圈。
不過知春走在前,影大像個受氣的小媳婦憋著嘴跟在身後。
一不小心噗嗤笑出聲,引得旁邊的男人側目。
有美人兮巧笑盼兮,明月照兮,這秦卿也算傾國傾城,只可惜在洛硯沉這裡紅顏多薄命。
“殿下,奴婢借影侍衛一用,可否?”
“嗯。”
二人俯身而去,秦卿內心也是想去的啊,帶我走吧求求你倆!~
她寧願把衣服搓個洞也不想和洛硯沉單獨相處。
“殿下,我帶、不,臣妾帶你去逛菜園吧。”
這古代的稱呼可真難記,現代人刻在骨子裡的男女平等她是沒法忘。
“好啊。”
秦卿眉頭緊鎖,望著前方的男人難以捉摸這個洛硯沉咋回事,怎麼突然如此好說話,一點不像捅刀子的無情太子。
說來也奇怪,每次要殺她卻都放她一命,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遭,該不是先那啥再那啥吧,又或者讓她五馬分屍。
洛硯沉回頭只見秦卿上一秒掐著自己的脖子,下一秒又摸摸自己的四肢,彷彿
“你被下巫術了?”
男人清冷的聲音嚇她一跳,她訕訕一笑恢復正經。
“我剛剛就是想起舞師往昔教導的動作,臨時起意”
“呵,你的舞師是從巫月族出來的,也難怪動作如此僵硬。”
“巫月族?那是什麼?”
秦卿還是第一次聽說,一是脫口詢問,然而眼前的男人駐足不說話。
秦卿真想給自己兩巴掌,怎麼對他防禦這麼弱,這巫月族多少和她沾點邊。
“我,這不是被捅一刀又鎖喉驚嚇過度,記憶缺失嘛。”
“是嘛,真有趣的謊言。”
“說、說什麼呢、”
說話都沒有底氣了,欲哭無淚,知春快回來我需要你。
“你不承認不就是你們秦家和巫師暗地裡勾結,你打掩護有何用。”
秦卿差點就要暴露身份,沒想到這洛硯沉還能自圓其說,妙啊。
“殿下這是說的哪裡話,臣妾爹爹向來剛正不阿、光明磊落。”
“好一個剛正不阿,那孤倒要看看這巫師的預言是否會成真。”
預言?這好端端的又冒出來巫師和預言,腦容量都不夠用。
“殿下說的預言是?”
“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秦卿不敢直視洛硯沉的目光,太冰冷太犀利。
對方探究足夠之後,唇角一笑:“愛妃竟忘了,近秦女者失天佑嗎?”
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可這話嚇得她一縮,瞪大雙眼望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