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麼堅決,韓遠峰只能無奈道:“好的好的,你和我大哥一樣無趣。”
“是嗎?那有空介紹你大哥給我認識,還有啊,在這裡不要亂搞事,我很難做的。你踏馬殺你三伯的人,我還要安排人給你們刷地!對了,抓緊時間讓瑞克叔叔過來行嗎,HK百廢待興,我需要他幫我。”
“沒有問題,你自己聯絡他好了呀,對了,你知道嗎,你爹在那邊找了個巴西妞。”
“滾。”盧克徹底破防,韓遠峰狂笑閃人。
一年後。
盧克等來了韓開甲一家,當他看到人群裡一位混血的漂亮女孩時,心臟彷彿被子彈擊中。
韓開甲打眼就曉得,這個狗孃養的看上自己和克瑞斯的女兒了。
年齡差距不是問題,盧克的修養以及人品也值得信賴。
但是。。。
韓開甲上車後,拍拍他的腿:“小子,韓家沒有聯姻,你如果有心思,請自己努力。而我只會拼命反對,因為我踏馬的是個父親,你明白嗎?”
“。。。我明白。”
“你有膽嗎?”
“我。。。有。”
“還不錯,總比你父親泡妞時,要拉軍隊過去表演英雄救美好,最搞笑的時,騷擾你後媽的歹徒居然也出現在婚宴上。”韓開甲毫不客氣的奚落老友魯尼。
魯尼哈哈大笑,摟過兒子鄭重其事的道:“你有你的立場,但瑞克叔父的想法更重要,如果你想以後喊他岳父的話。”
“我沒有立場。”盧克說完小心翼翼看看窗外。
韓開甲不由大讚,這孩子有出息。
51年。
盧克迎娶韓懷義爵士的女兒,總督之位更加鞏固。
HK也因為摩利的投資,飛速發展。
52年。
韓開甲炮轟九龍城寨社會人,當地幫會向檀香山總堂大佬臣服。
九龍城寨被拆為公園。
53年。
韓德旺去世,葬禮上,缽蘭街一個女人挺著肚子來求名份。張宗倡作證,這孩子肯定是二叔的。十個月後孩子出生,確實像韓德旺,韓開甲鬆了口氣。但還是秘密交代長子韓遠征,等科技發展後一定要做個親子鑑定,如果是真的,就是家人。如果是假的,給筆錢甩去巴西。
55年。
一些老友來函,想來HK。
韓開甲成立HK中文學府,致電北邊,請求批准,同時無償將國內產業,除了上海固定房產,捐給國家。
同年8月,大批學者甚至大師來HK。
韓開甲要求他們寫信給其他朋友,邀請他們來訪問交流。
等人來了,全扣住不放。
此事引發軒然大波,韓開甲誰的面子也不給,繼續出錢換人。
其中有些學者試圖跑路,因為沒有通行證,被巡街的白俄警務逮到,韓開甲秘密示意把他們腿打折。然後親自去噓寒問暖,並憤怒聲討那些白俄的暴力執法。
學者們不知他做人能卑鄙的這個樣子,漸漸歸心。
十年時間一晃而過。
北邊起了風波。
大量訊息傳來,學者們才後怕,有人便開始在媒體上發表些激烈言論。
韓開甲再度授意,將這些讀書讀傻了的傢伙,手打斷!
然後他前去噓寒問暖,獲得感激涕零。
再十年過去。
72年春。
陳驍中風後去世。
73年冬。
張宗倡馬上風,在一個叫茉特的小時裝模特家裡去世。結束了無法形容的一生。
韓開甲傷心的恨不得把那娘們殉葬,但也只能算了。
他將二哥埋葬在了二叔邊上。
結果不久後的夏日,杜月笙也去世了。
他身邊唯有李裁法。
至於李勇軍,早在48年,就病故,唯一的兒子已經是韓遠征的助手。
黃麻子沒來HK,某年掃大街上了報紙,不久也去世了。
不知不覺間,故人逐漸凋零。
74年底。
江志青又發來一份電報:“五弟,我出了趟車禍,感覺身體日漸不行,能否再見一面?”
韓開甲嘆了口氣,坐英國船直奔灣灣。
這一年。
江志青已經87歲。
韓開甲也已經68歲。
但兩人精神面貌都還好。
兩人時隔近三十年不曾見面,這一生更是經歷諸多合作,風波,分裂,甚至算計。。。
相顧良久,韓開甲彎腰道:“三哥。久違了。”
江志青淚如雨下。
然後說:“我沒有讓人報道我們相見,我曉得你肯定有自己的主意,不會再給你添麻煩的。”
“三哥言重了,兄弟相逢,有什麼不能說的。只是二哥已經不在。”
“老四也不在了。”江志青嘆息:“老四因為局勢悲觀。。。”
“不提了。”韓開甲打斷了他的話,戴璣濤的死,江志青一樣有責任,他在後期已經什麼兄弟之情都沒有,將戴璣濤一再冷落又不放他走,戴璣濤鬱郁之下最終在韓公館自盡。
事到如今,江志青的悔恨是真實的,那就不提了吧。
坐下後,沒了外人。
韓開甲忽然問:“三哥,你告訴我了實話,張教仁先生是誰刺殺的?你可知道?”
“戴雨民以為是家嶽,我也以為。”
“你這一生成也是他,敗也有他啊。”
“是啊。誰能像你呢,那麼的自在。”江志青苦笑道。
然後道:“你什麼時候回去?”
“有生之年吧。”
“可能為我,給大哥上炷香?”
“行。”
“你原諒我當時那些做法了嗎?”江志青又問,韓開甲搖頭:“有些事,你其實可以做的更好,但你不信任別人。。。但這些都過去了,你要我來,我來了,還不夠嗎?”
“還是兄弟?”
“還是。”韓開甲這次肯定的點頭。
江志青開懷大笑。
次日。
韓開甲就走了,兩人在江志青的住處門外,握手再擁抱,然後緩緩分開。
當韓開甲的車去了機場。
江志青彎下腰拄著柺杖返回室內,這時他發現自己兜裡有封信。
他讓秘書念。
韓開甲:
三哥如面,你或者以為沒有蘇俄,歷史可能是另外一副樣子,然你忽略了一點,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的衛國戰爭,從來都不是你一個人打下來的。
這個過程裡,你對內有太多私心和妥協甚至縱容,當你早年北伐時,無端算計桂系;當危急關頭,孔家小女竟將學者丟在機場把狗送去後方時,你的結果就已經註定。
因為人心決定一切。
但無論怎樣,你於國家民族還是有大功的,歷史不會把你忘記。
今天如此,已足矣告慰大哥。
其實人無完人,比如我這一生,也能做的更好,所以讓種種恩怨就此過去吧,只望你以後健康平安。
五弟懷義頓首!
75年的4月。
江志青去世,他將這封信放在自己的衣兜裡。
這是他一生,除了功業之外,最放不下的一份感情,只是當時沒有珍惜。
但時光給了他答案。
他去世之後。
韓美琳去了美國,可是她一個人住的不是很習慣,思來想去,她試探發了封電報給韓開甲。
韓開甲直接派正妻小七將三嫂迎來HK照顧,入駐太平山豪宅區。
港府對此不支援不反對,反正老百姓知道個毛。
但韓開甲接了韓美琳後,就親自動手,把陪同她的乾女兒孔小二的嘴巴子一頓猛抽,打的這廝好險沒崩潰,然後又逼這廝滾去給陳其棠守墓。
因為1941年珍珠港事件爆發後,東洋人要染指HK。
江志青派專機接當時在HK的學者記者以及國內元老陳其棠去重慶,結果被這廝用槍逼他們下飛機,只為運輸她的十七條寵物狗。
此事經大公報曝光,中外憤慨,還導致孔翔曦徹底退出政壇。
所以韓開甲收拾她來著,過去總護著這廝的韓美琳,對此無能為力。
。。。。。
轉眼。
80年代了。
從摩利再度分出的好彩集團,開始投資廣州,尤其是深圳。
韓家的二代做了足夠鋪墊後的1986年。
90歲的韓開甲終於踏上返回上海的路。
“我踏馬還以為我活不到這個時候呢。”韓開甲和海瑞斯說。
荷官妖姬依舊貌美如花,海瑞斯嫌棄的看著糟老頭子說:“你不知道什麼是禍害遺千年嗎?”嫌棄是嫌棄,其實還是愛的,說完她幫韓開甲整理整理衣服:“回去不要搞事情了,你已經不是當年的韓大帥了。”
“我能搞神馬事情,我踏馬民族英雄好不啦?”韓開甲吹噓道。
幾個小時後。
專機降落在虹橋。
韓開甲落地便拒絕接風,堅持先去江邊韓公館老宅。
接待人員只好陪同。
到達後,韓開甲在家人陪同下,先到了陳其美墓地。
到了近處。
韓開甲看到本來光潔的石碑已經有破損,右側邊角甚至都沒了。另外墓碑附近似還有紅漆殘留。
雖然經過打掃清理,其實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韓開甲臉色頓時陰沉,其餘人更是大氣不敢喘。
等他拜祭了大哥。
回到韓公館,裡面也是類似的情況。
韓開甲什麼也沒說,先讓海瑞斯取出大量房契:“請問,我這些房產還在嗎?”
“有些。。。有些因為特殊情況。。。”
“什麼特殊情況?”韓開甲問:“帶我去看。”
一個小時後。
韓開甲返回住處冷著臉道:“我的付出,國家是清楚的。我在上海的事情,恐怕你們從小就聽說。”
“是的。”
“但是我回來發現,我大哥的墓給砸了,還潑紅漆。我的家也砸了,我堂堂正正的產業給人霸佔。這讓我很不快活。我有幾個要求。”
“請韓先生您說。”
“我的東西,還回來!毀我大哥墓地的人,抓起來!草踏馬的,我輩為國為民的時候,這些叼毛在哪兒呢?無論什麼特殊情況,人倫教養沒有嗎?我大哥死那麼早,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嗎?居然遭遇這種屈辱。你們要是不幫忙,我自己查,我兒孫也會查,到時候他們的子子孫孫必定受到我子子孫孫的報復,生生世世!”
當晚,曾經做過這些爛事的人都被抓住。
重判。
韓家名下的盛宣懷住處,韓公館,馮敬亭的宅子,十六鋪碼頭公司也都退還。
東西到手的次日。
韓開甲將五十萬美金捐出。
“我踏馬就要一口氣,阿懂?”他問接待人員,接待人員遇到這活祖宗沒轍,只能賠笑。
但嚴格來說,他的要求很正常,我苦心經營賺來的東西憑什麼給別人?尤其那些逼養的分明假公濟私!天下事我管不了,我自己的事還能給人欺負了?
其實這也是韓開甲的一種試探。
看出地方上的誠意後,他立刻授意兒子和地方上開展經濟合作。
然後他自己又去了陳其美的墓地前。
這次他只一個人,誰也沒帶。
站在奔湧的黃浦江邊。
韓開甲手扶著大哥的墓碑,不由想起幾十年前,他們結拜的那一幕。。。還有陳其美噩耗傳來的時候。。。珠江邊的復仇。。。江東的興起。。。兄弟的離心離德。。。自己和二哥二叔的遠走他鄉。。。
。。。。。。
1997年7月1日凌晨。
一個老人在韓公館去世。
是夜,韓開甲妻妾裡最長壽的海瑞斯也跟著離世。
有人稱,看到一片金光從韓公館升起直衝紫薇。
但民眾都當他得了癔症。
幾天後,韓開甲便和張宗倡戴璣濤一起,埋葬在了陳其美的墓邊。
又過了些年,到2028年秋。
國家終於一統。
然後江志青也移靈至此。
他們五人兜兜轉轉百年後,又回到起點。
同生共死的結拜誓言猶在耳畔迴響,金戈鐵馬的歲月彷彿昨日。
但眨眼間,已是盛世華夏。
唯一不變的,大概只有那奔湧不休的黃浦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