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
張凌霜把手收回去,低眉抿唇,看著穆塵。而後者卻顯得有些無所適從,趕忙把視線撇開,看向他處。
望著穆塵的模樣,張凌霜心底已經樂開了花。
她不怕穆塵有什麼反應,哪怕是抗拒。她怕的,就是無論自己做什麼,他的毫無反應。
不知想到了什麼,張凌霜捂著自己的右臉,耳根處悄悄爬上一抹紅暈。
“上菜了!”,小兒的聲音突兀響起,讓各自沉思的人回過神來,“客官慢用……”
把幾個盤子放下,小兒也沒有過多的留戀。
望著桌面上的飯菜,張凌霜雙眸閃過一絲精光,露出不易察覺的狡黠的微笑。
她站起身,把面前的肉菜端起,放到了穆塵面前,故意彎腰,導致髮絲落下,劃過他的臉頰。
之後,她又藉著‘燙手’的名義,故意把盤子往穆塵的方向傾斜,“嘶……好燙啊”
“沒事吧……”,穆塵眼疾手快,趕忙把盤子接過,一臉關切。
一旁,紫玲瓏用著複雜的眼神,望著兩人。幾欲開口,卻都生生止住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張凌霜是故意,可穆塵偏偏缺一根筋似的。
張凌霜捏著手指,俏臉糾結在一起,眉毛緊皺,臉色有些蒼白,嘴裡還配合著發出吸氣聲,神情莫不痛苦。
煞有其事。
眼角偷看,看到穆塵擔憂的表情,張凌霜決定添把火。於是,眼角泛起水光,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
紫玲瓏剛要說什麼,抬頭卻見桃花若無其事,於是乎,她唇瓣起合,也沒有說什麼。
“媳婦……”,穆塵喊了一聲,沒等她反應過來,就一把抓起她的手,放到張凌霜手上。
“快……用寒氣幫她冰一下……”
“……”,桃花沉默,望著穆塵微微瞪眼,一副表情好似恨鐵不成鋼。
至於張凌霜,那醞釀好的淚花竟被她生生憋回去。臉頰微微抽搐,一眼肉疼的看著穆塵。
心底嘀咕道‘誰要摸她的手……’
‘噗……哈哈哈’,一旁,看戲的紫玲瓏卻憋不住,一口茶水噴出,笑的前呼後仰。
只是下一瞬間,兩道視線毫無徵兆的落在她身上,徹骨的涼意,讓她不寒而慄。那種感覺,就像是兩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一樣。
“嘿嘿……嘿嘿……”,紫玲瓏收聲,縮著脖子,規規矩矩的坐好,一雙眼轉得溜圓道,“剛剛……茶太燙了……對……太燙了”
“行了”,張凌霜把手抽出,張開活動了一下,“我對你沒興趣……”
“呵……”,桃花輕呵一聲,冷眼瞥了她一眼“巧了,我也是……”
……
……
一路上,桃花無意間看到了穆塵晦暗的眼神,有幽怨,有疑惑。他就直勾勾的看著她,讓她心底有些發怵。
於是,桃花趕忙轉過頭,有些慌亂的抱著紫玲瓏的胳膊,裝做沒有看到。因為,她知道穆塵為何會如此。
同樣,一路上穆塵十分不解,為何桃花會抗拒和他獨處,搞得兩人都沒有溫存的時間,就這樣,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難道是上次把人欺負狠了……’,穆塵皺眉,心底納悶道,不過也是猜得八九不離十。
他想起桃花哭泣哀求的模樣,心中忽起一絲懊惱與心疼。
‘都怪我不知輕重……’,穆塵這麼想著,忽然嘆息一聲。
“哎……”
聽者有心,桃花心底其實挺不是滋味的。望著穆塵滿臉的懊悔,她忽地有些心疼。可是一想到穆塵那時不肯放過自己……又突然狠下心,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鬧矛盾了……”,張凌霜悄無聲息的走到穆塵身旁,小聲開口問道,眼睛卻一直看著桃花。
“沒有……”,穆塵搖搖頭,卻有些猶豫,因為他也不知道那種事算不算矛盾。
“是嗎……那就好……”,張凌霜心口不一,盯著桃花的背影。
實則心底在想,‘感情這樣好啊,你趕緊走,這樣我就可以乘虛而入,到時候在給他一個寬大到足以容納他全部的胸懷……一來二去,不就拿下了?’
張凌霜想著,未注意到前面的人忽然停下腳步,導致整個人撞上去。
“張師姐……看路呀”,紫玲瓏回頭,扶住她。
“不好意思,玲瓏你沒事吧”,張凌霜撫著額頭,吃痛的問道。
紫玲瓏搖搖頭。
片刻,等到無人注意後,張凌霜悄悄伸手搭在大腿,這裡剛剛被紫玲瓏的刀鞘撞到,有些痛。
“嘶……”,穆塵吸了一口氣,望著攢動的人群,疑惑說道,“成都的戒備怎麼變嚴了?”
三女聽到這話,臉上的神情不由頓了頓,齊齊抬頭看去,城門前,人龍蜿蜒,看不到頭。
城牆上,三人一崗,均黑甲長槍,戒備森嚴,他們巋然不動,黑盔之下雙眼如炬,盯著下頭的每個人。
風起,吹動紅櫻。
這些站崗的守城士兵,穆塵此前在成都從未見過。不過,穆塵卻能從其身上,感受到一股肅殺之意。
“看來是出大事了……”,穆塵低眉,單手托腮,思考著。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好事。
穆塵抬頭,身邊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幾個年輕人似乎耐心不夠,東張西望的,面色急躁。
“怎麼了?”,桃花問到,走到了穆塵身邊,對於人多的場合,她有些不適應。
“沒事……”,穆塵搖搖頭,心裡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可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
幾人隨波逐流,最終趕在太陽落山前,進城。期間,穆塵注意到,有些人被帶走了。
成都。
有兩個人尤為出名。
一是鎮南王,鍾嶽。
二是蜀中大俠,裴銘。
裴銘,前為劍宗弟子。劍宗與刀宗一般,都是專精一脈的宗門,其下,劍術派系林立,各有千秋。
據記載,初代劍王聶子伯執劍於劍王閣,化劍圈地,草創門派。劍徒在下求門派名號,聶王揚劍而答‘王閣之巔,蜀中之地,天下群劍,皆臣服於此。
無錯書吧名曰:劍王閣。’
不過,礙於刀宗的存在,人們兩相對比,後習慣稱其為‘劍宗’。
而裴銘,是其下弟子。
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作為蜀地早期的俠,他做到了毫無牽掛。
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己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設取予然諾,千里誦義,為死不顧世。
裴銘有絕技為人所熟知,號‘一劍西來’,加之其常活躍於西川,時人稱其為‘西川劍客’。
死後,裴銘立像於成都,受蜀地後人感激,並以香火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