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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得鹿夢魚

“如何?”,見了來人身影,鍾嶽終於鬆了一口氣,或許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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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成……”,周雲信誓旦旦,徑直坐到鍾嶽身前,兩人之間也顧不得上下禮法。

“七成……”,鍾嶽喃喃,思索了片刻,又問道,“源頭呢?”

聞言,周雲略微皺眉,盯著火堆出神許久。期間,他想方設法的把腦海收集到的資訊合併在一起,但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一點苗頭。

“有人故意為之?”,鍾嶽適時開口,拿起一根細長的棍子把火堆下堆積的木炭扒出來。

木炭通紅,匯聚在一起時,還能迸發出火焰,而失去木炭變成空心的火堆也因此更加猛烈。

“那目的呢?”,周雲搖頭。若是有人為之,他怎麼也想不清楚為什麼偏偏會選在這裡,整個村子。

但是下一刻,他猛然抬頭,眼神顫抖著,越過火堆落到鍾嶽眼裡。

“難道……”,周雲心中沒來由的浮現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試毒……”,鍾嶽放下棍子,又添了一些新柴,恰好這時火堆上的水壺也剛剛燒開。

鍾嶽揭開蓋子,盛出一些熱水,遞給周雲。後者木然的接過,始終沉浸在哪個可怕的想法之中。

“這方圓幾十裡,十萬大山,人煙稀少”,鍾嶽頓了一下,繼續說到,“確實是一個試毒的好地方,不用擔心被發現……”

“可是……”,周雲想要說上一句話,可張著嘴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喉嚨哽咽。

“我們的身後……就是成都……”,鍾嶽目露精光,如鷹眼般銳利,“或許……最終目的就是成都……”

周雲呆愣在原地,哪怕手指被燙的通紅,也沒有回過神來。

單論成都,如今人口六十餘萬,佔地穿城九里三,圍城四十八,有五十二條正街,七十二條小巷。

這些東西,全都圍在高三丈,寬一丈半的城牆裡。若是毒霧真的就此散開,那要不了多久,屆時成都就會變成一片人間地獄。

成都尚且如此,更何況周邊附屬。

周雲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久久不能平靜。

“七日!七日內……我一定配出解藥!”,周雲把碗放在一邊,握著拳頭,手指忽然傳來一陣灼燒感。

他低頭一看,十指不知何時一片通紅,可他顧不得這些。

他知道,成都幾十萬人的性命,大概是在自己身上揹著裡。無形中,彷彿一座大山,壓的他喘不過氣。

……

兩人沉寂了許久。

“其他呢?”,鍾嶽再次開口問道。

“有一個不幸中的萬幸……”,周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種毒霧不會在人與人之間傳播……”

“也就是說,只要做好防護,不吸入毒氣……那大概是安全的……”

恍然間,周雲想到了飛霜,他記得這種毒的厲害。他曾親眼目睹一個活人在他面前變成冰人,其他人想要為之收斂下葬,卻在觸控的一瞬間也染上了飛霜。

“嗯……”,鍾嶽點頭,一手搭在膝蓋上。

“雖說來勢洶洶,可威力卻比不過飛霜”

“何意?”,鍾嶽看著他,面露不解。

“換句話來說,若是內力深厚,丹田自成小周天,便可壓制毒性,甚至無礙”

聽到周雲這樣一說,鍾嶽立馬盤坐下來,丹田裡生起一股溫和之氣。

如溪水流,緩緩把入體毒氣匯聚一處,接著,他內力突增,如裹黃一般,將毒氣席捲而出。

之前沒有選擇輕舉妄動,是怕此毒會依附內力,但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

隨著鍾嶽撥出一口氣,周雲的眉頭也跟著舒展了許多。不過,他也注意到了,鍾嶽撥出的氣,略帶一絲猩紅,很快溶於火焰裡。

“看來,幕後黑手的目標還是平民……”

鍾嶽說著,回頭看著身後的弟兄。大家都是戰場上下來的,實力毋庸置疑。

有了鍾嶽的先例和首肯,其他人紛紛跟著運轉內力。

但其中,自然是有一些人內力不足。因此,又得分出一些人,為他們輸送內力。

不過,終究不是人人高手,除去有自保之力的人,餘下的,數量也不容小覷。

“你儘管配製解藥……其他的無須擔心”,鍾嶽起身,朝眾人走去。

見了鍾嶽靠近,那些先一步逼出毒氣的人紛紛站起,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諸位,今日之事,想必大家心裡也有數”

“但我要說,此事遠不簡單,幕後黑手的目標,是成都!”

“是那些沒有自保之力的普通人!”

鍾嶽衣襬無風自動,帶著一股子氣勢,威嚴,不容置疑。

“我們不知道它為何要這樣做!但是,我們不能置之不理。”

“我們的身後,有妻兒老小,有兄弟姐妹,我們不能害怕,不能後退!”

鍾嶽巡視著眼前的眾人,期間又站起來了許多人,他們攥緊了拳頭。

呆在成都,安定的日子是過久了,可不代表他們變成了廢物。

若是有人想要染指,那麼拼了命,也要咬下一塊肉來。

“殺!殺!殺!”

……

“所有人,以成都為中心,分開搜查!”,鍾嶽大手一揮,身後的大氅飄起,“如遇可疑人士,格殺勿論,先斬後奏!”

……

“斥候何在!”

“屬下在!”

十幾人忽然出現,跪在鍾嶽身前。

“你們即刻啟程,返回成都,將這裡的事告知府,衙等,務必做好準備!”

“是,屬下領命!”

十幾人頷首,把黑色面罩拉起,遮住面容。後忽然起身,接連閃動,如鬼魅,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

……

……

出了落霞山地界。

幾人一路南下,此時正欲渡江。

“船家!”,穆塵站在岸邊,喊了一聲。

那江面之上,停靠了一隻小舟。小舟上坐著一位老者,身披斗笠,遮住了上身。聽到了呼喊,他立馬放下手裡的東西,轉過頭。

“是叫老頭子我嗎?”,他說道,聲音有些沙啞,勉強能聽清。

“是的,我們需要渡江……”,穆塵再次開口,走近了一些,怕人家年紀大,耳背聽不清。

“上來吧”,船家說道,立馬迎著幾人上船。雖說船不是很大,但也夠幾人坐下了。

風平浪靜,江水緩流。遠空水天一色,倒影群山。

對面,穆塵和桃花坐在一起。

張凌霜望著緊緊挨在一起的兩人,心底有些吃味。她身邊,紫玲瓏挽起袖子,把手伸到了江水裡,輕輕劃過。

桃花靠在穆塵的肩膀,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紫玲瓏獨自玩水,也不管她。

這樣看來,自己好像真的是一個外人,不免得有些後悔。

對面,桃花不經意見了她一副表情,很快掃過,像是毫不在意,實則心底卻有了自己的想法。

張凌霜扭過頭,素手纖纖,一手撐著下巴,雙眸含水般望著群山怔怔出神。

凌霜,膚色如霜,潔白無瑕,秋瞳若水素雙頰,華髮未及袂裙處,一抹玲瓏似春茶。

如一幅畫,澄淨,不忍打擾。

她記得,楚休狂曾經說過。

“世界上,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只有不幸的人,才是各有各的不幸”。

這幾十年來,她遇到過許多天驕,有的身世顯赫,有的實力高強,有的如她一般醉心修煉。

或許,她的心早就死在了幼年,對於感情,在她看來是可有可無的,一顆心不為誰跳動,更不為誰而活。

可終有一天,那顆沉寂多年的心,忽然跳動起來,抖落了冰霜。

她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孑然一身,終於遇到了一個能讓自己心動的人。

可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幸的,不過是得鹿夢魚罷了。

江水是那般安靜,透亮。在清風的撫摸下,蕩起層層漣漪,猶如一根根白色的綢帶似的,輕輕遊動。

天光雲影共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