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就是研究所新進去那個人?”
謝蒲走過來問,看他們不動手,自己也跟著就好。
“嗯。”清酒點頭,“開始我以為只是體質不一般,現在倒是整個人都不一般。”
謝蒲:“怎麼不一般?”
清酒:“前半生運氣差得像天煞孤星,遇上遙嶼之後,運勢逆轉,不過得和遙嶼待一起才有效,還有他自己本身也不太平凡。”
謝蒲瞥眉,“那他和遙嶼...”
清酒搖頭,“這事看他們如何選擇,反正命盤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路不只一條,看他們之後走的哪條就知道了。”
清酒抬手將獓狠禁錮在原地,自己體型多大自己不知道啊,跑著地都在動,看著就煩。
有形就是這點兒不好,弱了不少,該回去一段時間了。
獓狠早就認出了這個禁錮它的人,就是當初囚禁它的那兩個人中的一個。
當年它面對他被壓制得幾乎是無還手之力,如果不是他,它當初不會被抓得那麼快。
今天再見它,它只想報仇,可是它還是沒有還手之力,即使看見的他比上一次好像弱了不少。
獓狠大喊道:“你放開我!”
清酒舉起一根手指,對著它搖了兩下,“不可能,陪你玩兒夠了已經。”
江堤和遙嶼已經走到了它面前,江堤站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獓狠。
藤七帶著原攬到了,還沒看清局勢,就看見江堤和遙嶼站在獓狠面前,他們著急想過去,被原已和孟識連一人攔住一個。
原攬著急的看著他,“哥,這怎麼回事兒?”
原已搖頭,示意她看那邊站成一排看戲的長輩,“他們都不管,我們也先別動,看看再說。”
“可...”原攬不想站在這裡,遙嶼和江堤在獓狠面前,獓狠現在是被制住了,但是萬一待會兒突然發狂了呢?
它可是想吃了江堤的,還追著江堤跑了那麼遠。
原已知道他們三個關係好得能穿一條褲子,可現在情況不同,他語氣強硬道:“你靈力只剩這麼點兒,上去了有什麼用?藤七,你也別看了,你是你們三個裡最弱的,你更不行了。”
原已語氣軟下來,“好了,就待在這裡,這麼多長輩在,我和阿孟也在,哪兒用得著你們上。”
原攬看了藤七一眼,藤七瞭然,他悄悄放出一股白煙,白煙往江堤和遙嶼的方向去,還不等到那裡,白煙就被劫了。
他們的身形正要出現在白煙那頭,現在晃了幾下又回來了。
“......原已!”原攬站穩,看清他們在哪兒,氣憤喊到。
“不走就不走,你別提這兒啊,我們長大了已經!”
原已提著他倆的衣領往身後一放,對他倆慈祥的笑:“別在我面前耍這些小聰明,好好待在這裡。”
藤七對著原攬攤手,“我也沒辦法了,在大哥面前,咱們幹啥都瞞不過去。”
這邊江堤看著獓狠遲遲不動,他剛才有種衝動,他喜歡的幾個人,都因為獓狠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他想狠狠的還在獓狠身上,想要它賠命,但是到了它跟前,他突然生出了一絲憐憫。
為什麼,面對這種吃人的兇獸,他會有這種感覺?
“江堤,你是想做什麼?”
他們已經站了有一會兒,但江堤遲遲沒有動作,只是看著它,舅舅下的束縛,不知道能困住它多久,但總有時限。
他們不能一直站在這裡。
“要不我們回去?站遠點兒看著?”
江堤搖頭,他緩緩抬起右手,用力的從上往下壓,遙嶼感覺不出什麼,但是獓狠好像是被壓住了,它明顯的撐不住一點點的趴下去。
是江堤做的,雖然他感覺不到,但是他很確定就是江堤。
遙嶼偏頭去望,江堤眼睛裡那雙瞳孔紅得好像在發光。
江堤感覺自己撐不住了,剛才有一股力量從心間出來,他不知道怎麼的,就無師自通這樣壓住了獓狠。
但是現在,那股力量快要被消耗完了。
江堤臉上都是汗,嘴唇微微顫抖,臉頰蒼白,手臂雖然沒動,但是也快要堅持不住了。
遙嶼站在他旁邊有點兒著急,他猜測江堤這股力量大概是轉化的他們的,但是他不敢輕易嘗試,江堤畢竟還是人。
原攬臉色也不太好,她想起給江堤輸的那些靈力,就像落在了無底洞一樣。
“愣著幹嘛,沒看見江堤撐不住了?上啊,去給江堤傳靈力。”清酒恨鐵不成鋼道。
這麼明顯的事情,還要在那兒觀望那麼久,還遲遲不肯下手,怕是都想挨收拾了。
聽到舅舅發話,遙嶼沒了猶豫,直接對著江堤傳輸靈力,接著他很明顯的感覺透過他傳輸的靈力越來越多,他沒往後望,不過估計現在身後應該像穿糖葫蘆一樣,一個接一個的。
江堤的狀態好了,獓狠慢慢的身形就越來越矮。
獓狠被壓制得極狠,它想躲,但是躲不掉,這股壓力好像風一樣,順著一點點縫隙都能穿進去,它不甘就這麼被壓著,但是它怎麼都起不來,面前這個明明是個普通人類,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壓得住自己!
不對!獓狠垂頭看著地面,它離地面越來越近了。
江堤眨了兩下眼睛,十分不解的看著眼前的情景,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他有些遲疑的收回手,獓狠是...在變小?
他收手了,身後的人也一個接一個的收手,都往前站在他旁邊,圍觀獓狠。
獓狠是在變小,一圈一圈的小。
直到最後縮小到像只成年的緬因貓那麼大才停下來。
不愧是兇獸,縮到這個大小也依舊有兇獸的氣質,還極其不好看。
藤七瞪著眼睛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江堤你做的?你怎麼突然那麼厲害?”
江堤看著自己的手掌,光暈才將將消散,他是出了一份力,但肯定不是他。
江堤搖頭。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兒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幾個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把目光投向那邊的長輩,但長輩沒一個視線在他們這裡。
長輩們都看著他們身後,望著遠方。
杳川來了,還帶著...
長輩們都微躬身,朝著南方拱手一同道:“恭迎女媧娘娘。”
女媧娘娘?!
女媧娘娘久不問塵事,今日竟然來了這裡,他們也是第一次見這位造人的娘娘。
原已立刻帶著一眾人跪下,江堤沒跟上,他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
他剛剛聽到了女媧兩個字!
女媧!!
那是補天造人的人物,他的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祖...先就是女媧造的,今天他竟然可以看見真人了嗎?他伸長脖子去看,卻被身側一股力道扯了下去。
“你幹嘛?”江堤問遙嶼。
就是遙嶼乾的,遙嶼現在還牽著他手不放呢。
遙嶼輕聲道:“別動,快低頭,先跪著。”
江堤剛跪下,身邊一眾聲音齊聲道:“恭迎女媧娘娘。”
江堤沒跟著說,他是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剛那聲音大得,高中的時候百日誓師喊口號就差不多是這個場面了。
“不必這般多禮,都起來吧。”
這女聲聽著很慈祥,聲音好像能撫慰人心,江堤乍然間覺得自己滿心舒暢。
江堤抬頭去看,他就想悄悄的看一眼,看看神話中的女媧究竟是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真的人首蛇身。
但是遙嶼察覺到他的動作,抬手壓著他的頭,給他傳音道:“你別亂動,這種時候不能亂看,待會兒起來了再看。”
哦,江堤把遙嶼的爪子扒下去,然後乖乖不動了,待會兒能看就行。
但是他低著頭聽話的沒看了,視野裡突然出現一條七彩的裙襬,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站定。
江堤有點兒遲疑,他看了一眼遙嶼,遙嶼沒看他,但是牽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江堤跟著他的力度站起來,圃一起身,江堤就被遙嶼放開了,手心的熱度消散,江堤下意識去找,但是一抬眼就看見站在他面前的女子。
“江堤,你好。”那女子溫和開口。
原已帶著他們退到一邊,遙嶼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站在了江堤身後。
他們這些小輩從未見過女媧娘娘,女媧娘娘已經很久不出殿了,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上神。
神悲憫世人,普度眾生,女媧娘娘看著比在場所有人都像神。
真正的神該是她這樣的,在場的人心裡大概都有這個想法,他們只是修為達到了,但其他地方還差得遠。
江堤不緊張,但是江堤不太敢直面女媧,他剛才抬眼時看見了她的容顏,實在是驚為天人,比原攬更要上好幾層,這裡唯一不被她的容顏壓下去的大概只有遙嶼的舅父,還有女媧娘娘身後的那個男子。
女媧娘娘身著七彩長裙,顏色壓在一起也不顯得礙眼,在她身上倒是顯得更加端莊。
這衣服,真好看,像是神女的裙子,飄逸又莊重。
江堤一時沒說得出話,愣在原地,直到後腰被人戳了兩下,江堤才回過神來了。
“您,您好。”江堤有些結巴。
他看見的女媧沒有蛇尾。
“不用緊張,我來,是為了獓狠這孽畜,我今日將它帶回,隨我在洞府度過這漫長的後半生,你覺得如何?”
“您,為什麼要問我的意見?”比起回答女媧娘娘,江堤更想知道她為什麼問自己。
江堤有點兒摸不著頭腦,這事情也不是他能決定的吧。
江堤思維發散,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來,這期間也沒人說話,女媧娘娘還是慈和的看著他。
這是在等他回答?
江堤有點兒不好意思,他也沒想,直接說道:“您是女媧娘娘,也算是我的始祖,長者為先,您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但如果您問我如何,我也不能替被它吃掉的先輩原諒它,有句話叫殺人償命,只是它沒有殺了我在意的人,那我就不需要它償命,只要它以後不再吃人,不亂世道,您是讓它死還是讓它活,都隨您。”
“江堤。”女媧身後的男子沉聲道。
江堤聽到這聲音心裡一顫,他大致猜到了這人的身份,原攬的父親,他們口中的另一位天帝。
很年輕,看著跟舅舅一樣,像是遙嶼他們的同輩人。
“杳川,他說的也沒有什麼不對,女媧娘娘也算得上是人類的先祖,他們是親戚,親戚說話,你別插嘴。”
是,舅舅。
杳川神色像是很無奈,但是倒沒繼續說,他就是小小的警告一下,弱不禁風的普通人,面對連他們都要讓幾分的上古神,得注意分寸。
即使女媧娘娘再和善,她也是造人的上古神。
女媧輕笑道:“清酒大人這話說得也對,我確實算是你的先祖,那承你之言,獓狠,我就帶走了。”
清酒擺擺手,“我可擔不起娘娘這句大人,這些小輩們今日都是第一次見您,今日匆忙,等什麼有空,我帶著他們去您的洞府拜訪您。”
“小輩們?”女媧輕聲道,她把周圍的人都挨個看了一眼,最後低頭失笑,“一個你已經從我這兒拿走了兩塊四方石,若是這些小輩們都來,我那四方石還剩得下嗎?”
“您怎麼知道我惦記上了那四方石,把那剩下的四方石給這小輩們一人一塊也還綽綽有餘啊。”
女媧對他也實在是很無奈,“四方石倒是可以給,等到這些小輩們可以駕馭得了的時候吧,現在拿給他們,在他們手裡就是一塊破石頭。”
“那娘娘,咱們就說好了。”
目的達成。
女媧怎麼不知道她這些小心思,只是清酒實在討喜,不然這四方石她也不可能給他,現在有他和魔尊在,也不需補天,她也懶得和他計較。
“我久不出來,本是在閉關,若不是察覺到這孽畜出來了,杳川又找來,我也不會走這一趟,現在也該回了,等我閉關出來他們也該成長起來了,那時候再帶他們來找我吧。”
“那就說定了啊!”
女媧這次沒理她,她抬腳走到獓狠身邊,獓狠從她出現開始就在瑟瑟發抖,現在看著更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女媧看它這副模樣,嘆了口氣,抬手一點,獓狠到了她的懷裡,“接下來這冗長的後半生,你都只能和我待在一起了。”
獓狠嗚咽了兩聲,它拒絕不了。
女媧剛想走,突然又想起什麼,停了下來,又走到江堤面前,抬手化出了一根竹枝,竹枝翠綠,在她手心裡又慢慢縮小成一塊竹枝樣的綠玉。
女媧笑著把這東西遞給江堤,江堤不知道在想什麼,沒動,後腰又被戳了兩下,看他沒反應,遙嶼雙手舉起去接。
“娘娘勿怪,江堤第一次見有人在他面前幻化東西,可能還在消化,我替他接。”
只是遙嶼手還沒舉起來,一隻手就被強制的壓了下去,另一隻手不受控制的伸手要過去拿,遙嶼沒反抗,順著這股力道將綠玉拿在手裡。
“你不必如此謙卑,你拿著也行。”
他拿著哪兒行,他將那塊綠玉接過塞到江堤手裡。
江堤好像這才反應過來,他連忙道謝。
“多謝娘娘。”
江堤把綠玉握在手心裡,只能看出是玉,但什麼玉他實在看不出來。
“這是從觀音那竹林裡取的一根,你找遙嶼給你套根繩戴著,可以護身。”
遙嶼聽見自己的名字眼睫動了一下,女媧娘娘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遙嶼,等我出關的時候,你可要跟著你舅舅來。”女媧娘娘溫和笑道,又看著旁邊的一圈人,“還有你們幾個,都要跟著來,我拿四方石給你們當見面禮,沒來的就不給哦。”
女媧說完也不再多留,幾個人站在原地,這次沒跪,他們學著長輩的樣子躬身行禮,“恭送女媧娘娘。”
女媧走了好一會兒,這幾個人還保持著那個姿勢沒動。
清酒把每個都看了一下,下了定論,“這幾個都傻了。”
江堤往旁邊讓了一步,那幾個裡,不包括他吧。
謝蒲點頭,剛想附和,話還沒說出口,頭頂就落了一隻手,“小蒲,不要聽他的,別學他不正經。”
謝蒲把他的手舉起來,對著他說:“咱們先決裂一會兒。”
謝蒲對著清酒狂點頭,“哥,他們就是傻。”
說完謝蒲又把杳川的手放回自己頭頂,“好了,不決裂了,我不學。”
杳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酒在一邊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直接癱在了蘇木懷裡。
“每次都是這樣,杳川,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哈哈哈哈哈...”
杳川:“.......”
算了,自己的鍋自己背,當初是他把謝蒲和清酒放一起的,怪他。
一眾小輩這才到他面前問好。
原已,原攬:“父親,母親。”
其他人:“吾神大人,蒲姨。”
蒲姨那兩個字,是明顯的雀躍,杳川聽著臉一黑,明明是一起養大的,小蒲是蒲姨,清酒是舅舅,連其他人都是舅舅,他到現在都還是吾神大人。
吾神大人的權威不可挑釁,就算有其他稱呼,他們也不敢喊啊。
謝蒲挨個揉了一把他們的頭髮,他們也乖乖低下頭給謝蒲揉,謝蒲現在看著還是很溫和的,她笑道:“好久沒見我了,想我吧,你也是,阿經,你都多久沒回家了,就留阿已一個人在家裡,還有小連,你都多久沒上天了。”
遙嶼:“蒲姨,那研究所忙啊,她也沒時間,等我們什麼時候休了假,一起回去看您。”
藤七附和道:“是啊,可想蒲姨了。”
孟識連:“一直沒時間啊,正打算過幾天上去看你們呢,這不就在這裡見到了。”
其他人站在一邊看那一團其樂融融。
現在是其樂融融,待會兒就說不定了。
“先說好,等會兒你不許管。”清酒嚴肅道。
杳川勉為其難的點點頭,“我儘量。”
“這些小孩兒就該被收拾了,你不準去勸,別等會兒跟著他們一起捱罵,我可不會幫你。”
“這不是看著,個個被訓得都可憐兮兮的嗎。”
“那你就捱罵吧。”清酒毫不留情的轉身,對著蘇木就變了一張臉,“咱們待會兒看戲啊。”
蘇木淺笑,“好。”
杳川白了這倆一眼,他現在還是看不慣蘇木。
看著礙眼。
宿厭和帝林對視一眼,宿厭懶懶出聲道:“我和帝林就不看了,這種訓孩子的現場我倆不適合,我陪他回地府了。”
“行吧。”清酒應道。
“走了。”宿厭擺擺手,兩人消失在雲端。
“走了!”清酒高聲招呼道:“回重市。”
謝蒲高聲應好,帶著他們過來。
清酒可沒錯過他說回重市時,這些小垃圾們身體都僵了一下。
他轉身心情極好的吹了聲口哨。
原本事情解決了他和蘇木該繼續回魔界的,但是這種場面不容他錯過啊,先看完了再說。
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