獓狠低頭,喘著粗氣,眸子滿含怒火的看著他,又用牛角把他抵到天花板上,讓他狠狠的砸在地上。
“噗!”遙嶼一口血噴在獓狠蹄子上,遙嶼來不及多想什麼,獓狠現在離他很近,這是個好機會。
遙嶼幻化出一把匕首,早就拿到這瓶黃泉水的時候他就想好了要用在哪裡。
三步,兩步,一步...趁獓狠走到他身邊,遙嶼猛的翻身,原地起跳,倒趴在它的腹部,將匕首對著它心臟的位置奮力刺了進去。
獓狠吃痛,連忙四處亂竄想把他甩下去,遙嶼也無力再倒趴著,幾圈之後就落在了地上,被獓狠踩在了腳底 遙嶼被壓得動彈不得。
獓狠持續用力,遙嶼臉緊緊貼在地上,五官都要變形了,看這力度,獓狠不像要生吃他,倒像是要把他踩成肉泥。
其實真的很痛,很痛,五臟六腑,全身骨骼和皮肉都在承受獓狠的壓力。
意識逐漸渙散,遙嶼用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努力保持清醒。
他確定匕首已經插進了獓狠的心臟,但是好像只是讓它受了一點兒傷而已。
不能死啊,還得把它引出去,早知道剛才就該往外跑,不該非得要去刺它。
不過他當時想跑也是跑不出去的。
遙嶼在想對策的時候,突然,背上的力道好像鬆了一些,遙嶼找準機會往旁邊一滾,頃刻間到了離它最遠的地方。
獓狠看了他一眼,沒有追過去,這隻小鳥固然可恨,但是那個味道真的很誘人,它如果吃下去,受到的重傷可能就會好了。
但是剛才這股味道已經消失了,它被纏著也顧不得去追,這會兒怎麼又出現了?
獓狠不再多想,這小鳥什麼時候都能殺,但是不能再讓這股味道跑了。
獓狠橫衝直撞的往上跑,一路又引起巨大的震動。
遙嶼費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跟著它出去,他一路跟著,但獓狠根本沒注意他。
藤七帶著江堤應該跑遠了吧,剛才它也沒追,那現在是為什麼要追,它是想逃出去,還是在追什麼?
“還真出來了,快跑!”上來一點,遙嶼聽見了藤七的聲音。
不是走了嗎!?為什麼還在這裡。
“再等等。”遙嶼又聽見了江堤的聲音。
遙嶼臉色又沉下來,獓狠果然盯上江堤了!
“讓你們跑你們回來幹嘛?!快走!”遙嶼大聲喊道,他也顧不上傳音了,真讓獓狠出去了,外面又沒人護著,江堤怎麼可能跑得掉!
“快快快,快走。”
聽見遙嶼的聲音,江堤幾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他急促的拍著藤七的胳膊,讓他趕緊帶自己跑。
藤七拍了幾下腦袋,捲起他就開始死命飛,剛才那一趟只是逃跑,現在這一趟是逃命了!
獓狠抬起後蹄向後一踹,遙嶼躲閃不開,被一腳踢中腹部。
遙嶼額上遍佈冷汗,一時也不知道該捂哪裡了。
身後傳來鐵門被撞的聲音,江堤回頭看了一眼,鐵門上出現了好幾重顏色的,陣法。
應該是陣法吧。
他們已經隔得很遠了,但是獓狠撞門的聲音還是讓他的心臟狠狠一顫,門倒是沒變形,但是有一重符咒,好像已經缺了一個角了。
江堤摸了摸自己荷包,鑰匙還在自己這裡,但是獓狠把門撞破了,裡面的東西,就能出得來了是吧。
“我們要把門開啟嗎?”江堤大聲問藤七。
“什麼?”
“我說,我們要把鐵門開啟嗎?遙嶼不是說下面還有其他東西嗎?萬一鐵門壞了,其他東西也跑出來了怎麼辦?”
“不會。”藤七遙頭,“它們沒獓狠那麼厲害。”
而且他還需要這扇鐵門拖延時間。
江堤又轉頭回去看,離鐵門不遠的地方,還有個不大的小黑點。
鄭訴!
江堤突然反應過來,鄭訴還在那裡,手上被血浸溼的帕子還是他給的。
對不起,江堤默默說道。
自己的血一直在流,應該可以把它引走,它應該不會被鄭訴吸引吧。
江堤又把自己手上的傷口撐開了一些,癒合的地方又開始流血。
待會兒這個龐然大物出來了,是不是很多人都能看見了。
他們怎麼解釋呢?
江堤一直關注著那裡的動靜,雖然看不見了,但是那一重禁制被破開的時候,他好像感覺到了一點兒。
“快點兒,快點兒,已經破開一重了,這麼快!還有六重了,咱們得跑遠點兒!”
藤七很清楚,接下來,要破開是一重比一重難,但是,是得跑快點兒,這東西會騰雲駕霧,出來了,他是完全跑不過的,只能趁現在拉開距離。
他倒是想加快速度,但這真的是他的極限了。
剛才答應他回去,搞的果然是自己,當年上課被打得爬不起來他都跑這麼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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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管遙嶼了嗎?!”
“他讓我們走。”
“讓我們走,然後他自己去送死?”
“不是,他說獓狠可能盯上你了,很可能會追出來,就是不追出來,他也會想辦法把它引出來,不能再讓獓狠待在下面了。”
“盯上我?”江堤在半空中,仔細打量了自己一番,他為什麼會被盯上?視線觸及到手上的手帕,江堤好像明白了。
“你聞聞有什麼味道?”江堤把受傷的手朝著藤七伸過去。
藤七嫌棄的撇開臉,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小滴血都有濃重的血腥味,何況是江堤手上的傷口,雖然現在已經幹了,但是味道在他聞著還是特別特別重,還很沖鼻子。
“那東西沒追出來吧。”江堤回頭看,地面依舊在抖,但是門口什麼動靜都沒有。
“沒有。”藤七帶著他停在半空回身望去。
“那就是了。”江堤說道:“可能是因為,血已經止住的原因。”
“回去。”江堤立刻決定返回去。
“不行。”藤七不答應,回去就是送死,萬一等會兒就引它出來了呢。
“就去試試,我把傷口弄大一點,讓血流出來了,才能引誘它出來,對吧?”江堤偏頭看他。
“遙嶼一個人面對獓狠,你真的放心嗎?”
不放心,所以藤七帶著他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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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七!”原攬和州玉趕過來,迎面遇上藤七和江堤,她喊他,藤七隻回了一聲,速度不變的繼續向前。
原攬往他們身後看了一眼,果斷跟上藤七。
她的速度比藤七快,很快就帶著州玉跟了上去。
“幹嘛呢?”
“可以先停一會兒了。”藤七看著距離夠遠了,才終於停了下來,他停在雲上撐著膝蓋喘氣,好累。
江堤被他的藤條卷著,還被套了一個罩子,一直沒有感受到速度很快的感覺,一點兒都不累。
“你快把這個吃了。”藤七邊喘氣邊摸出一顆丹藥遞給江堤。
江堤也沒問是什麼,接過就吃了下去。
“補血的?”原攬皺眉,這才注意到江堤手心裡在流血,不,更像是在放血,傷口上附著了術法,江堤另一隻手還掰著傷口,根本不讓血小板有機會工作,剛才一晃而過,她又緊張獓狠那邊,還真沒注意到。
“遙嶼還在那裡,你為什麼帶著他跑,還放血,獓狠突破禁制現在在撞擊鐵門,你知道為什麼?”她遮蔽掉嗅覺的大半感知才繼續問。
“知道知道,先傳信,告訴所有過來的人,去離天界最近的那座山,我們把獓狠引過去。”
“引過去?用他的血嗎?”原攬問道,同時已經開始寫傳信了。
就幾句話,傳信很快就寫好了。
傳出去之後,藤七就把江堤推給她,“獓狠盯上他了,我開始還半信半疑的,結果他剛才回去放血,才放了不到十秒獓狠就上來了,遙嶼估計被重傷了,但是還活著,獓狠在撞擊鐵門,現在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是它會追著江堤來,你快點兒,你帶著江堤趕緊往那座山去,先拉開距離,不然獓狠出來了,我們誰也跑不過。”
“行。”原攬也不多問,把州玉推給他了,“安置好他,我先走了。”
原攬帶著江堤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藤七等看不見他們了才轉回視線看著州玉,“你是土地,這種時候不能離開重市吧?”
“不能。”州玉搖頭,“我是來阻止晃動的。”
不然原攬不可能帶著他,就是因為帶著他才會來得那麼慢。
“行,那你歸位吧。”
“你得帶我去市中心。”
他們很快來到市中心,市中心有一塊碑,州玉附身進去,他幾分鐘之後,晃動就停止了。
看來州玉這土地還是有點兒作用的。
在沒有解決事情之前,州陽不能離開這裡,江堤那裡也有原攬了。
藤七想了想,又回去公安局了。
不能讓普通人看見獓狠,他們上天都是隱身的,獓狠可不會管這些。
鐵門上的陣法還有三重,藤七過去順手將鐵門邊暈倒的鄭訴提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後在不遠處看著。
“還有兩層。”藤七算著時間,破第三層花了十分鐘。
“你還好嗎?”藤七給遙嶼傳音。
遙嶼捂著胸口,有點兒費力的說道:“沒死呢,就是受的傷有點兒重,今天過後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動手了。”
藤七在門外頓了一會兒,才說:“我剛碰見原攬了,江堤她帶著過去了。”
“我知道了。”地上不再晃動的時候,他就知道州玉歸位了,州玉必定是原攬帶回來的,現在藤七又在這裡,那江堤就是原攬帶走了。
“還給所有人傳了信,讓他們去離天界最近的那座山上。”
“做得很好。”遙嶼誇讚道。
“只有一層了。”獓狠撞破第二層花了十五分鐘。
快了,遙藤七看著快變形的鐵門,下一層是舅舅和大人聯手設的,怎麼也得抵半個小時吧。
“他們回來了。”隱約聽到動靜,藤七回頭望去,公安局的那些工作人員都回來了,還有一公里的樣子就要進來了。
“嘿。”藤七去把鄭訴弄醒,“去,把那些人擋著,至少擋住四十分鐘,不要讓他們進來,這裡的動靜我會掩蓋住,就是鐵門變形這事兒不好解釋,你之後自己想怎麼解釋。”
“......”剛剛醒來的鄭訴被委以重任。
鄭訴託著沉重的身體往外走,他很心酸,他還記得他剛才被丟下了,然後他還被嚇暈了。
但是該做的還得做,這事兒確實不能讓他們知道。
他站在大門口,站了一會兒他的同事們就回來了,看他灰頭土臉的,對他一陣噓寒問暖,問完了就想進去。
鄭訴張開雙臂攔住他們,“可能還會地震,咱們這是老樓了,剛剛震了那麼久呢,萬一待會兒再來,咱們都得埋地下,再等一會兒吧。”
其他人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新來的那個局長沒有在人堆裡,他站得比較遠,透過鄭訴看著裡面。
“局長,局長?”
他回神看著喊他的人,喊他的人躊躇道:“局長,咱們這是老樓了,剛才震了那麼久,萬一待會兒再來一次塌了怎麼辦,咱們要不再多等一會兒再進去?”
新來的局長神色不明的看著他,就在說話那人準備放棄的時候,他才應了一個好字。
局長說話了,大家又簇擁著離開了。
鄭訴沒走,他得在這兒守著,局長也沒走。
“局長,您不走嗎?”鄭訴問。
“走,這就走,你也快走吧,當心點兒。”局長說完就走了。
鄭訴靠著大門坐下,看著他的背影小聲說道:“奇奇怪怪的。”
鄭訴剛坐下沒多久,幾輛黑車就停在自己面前,車子外面印著重市特殊事務研究所幾個大字。
車剛停穩就呼啦下來一大堆人,急急忙忙的往裡去,看見鄭訴也只是微微點頭示意,接著繼續腳步匆忙。
鄭訴沒有跟進去,往常他只以為這是普通人,跟他一樣的,或許還比不過他,還以為就是一群神棍,結果現在人是真材實料的,半吊子的是他。
哦,人還可能不是人。
藤七站在原地,等著準備開罵了,他往常在所裡脾氣好得很,但是今天他沒那麼好脾氣。
“一個小時,距離這裡異動已經一個小時了!你們是環城繞了一圈嗎?”
“不是,七部長,所長早上走了之後,就來新人了,我們各部都在培訓他們,誰知道這裡突然異動,我們立刻就整裝出發了,但是路途中耽擱了,你也知道抖動一直沒停過,中間又重重抖了好幾次,開車也不平穩啊,路上又救了些被各種東西砸傷的人,這才來晚了。”
藤七也不想追究,他就是氣,還好,還好有個江堤可以吸引獓狠,目前還沒造成傷亡。
算了,正事要緊。
“都知道里面是什麼嗎?”藤七沉聲問道。
“知道。”除了裡面的幾個新人,其他的都知道這裡是什麼,進了研究所,重市所有的地方,甚至於是從前的磚是什麼樣,現在的瓦換成了什麼樣,所有這些都得一點兒不差的記下來。
“行,看見陣法已經快要沒了嗎?”
“嗯。”
鐵門已經被撞出形狀了。
“最後這重陣法,最多還能堅持三十分鐘,列陣,速度一定要快,要在它出來的瞬間,給它套上隱形術,術法要能堅持一天。”
這是個大工程,因為他們都知道面對的是什麼,如果一時不及,那麼就再難挽救了,但是一時的誤差,造成的後果是要消除所有的影片圖片和記憶,那是個更大的工程。
“不用擔心,它有要追著去的東西,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它出來的瞬間給它套上隱形術,就這一個,可以完成吧。”
“可以。”不可以也得可以。
“行,二十分鐘,拿出全力來,以陣法混淆,立刻套陣,陣法裡再放隱形咒法,一定要讓符咒套在它身上。”
“好!”
眾人開始分開佈陣畫符,藤七繞著他們,時不時的補兩下,順帶給各個方面加固,他的能力比不上遙嶼也比不上原攬,希望在這裡不會出差錯。
“設好了?”遙嶼在鐵門裡問。
“設好了。”藤七又檢查了一遍,沒什麼問題,效用也絕對能抵得上一天。
“還有幾分鐘。”遙嶼算著時間,“藤七,拿株仙草出來,放到陣眼的咒法上面。”
“好。”藤七翻著自己的乾坤袋,沒多糾結,直接拿出了最好的一株。
這種效用很強,靈氣也是,應該能引誘獓狠。
“你傻了嗎?”遙嶼咬著牙道:“你拿這麼好的仙草,是想讓它傷好了先把我們都吃了再去追江堤嗎?”
“是哈。”藤七要去換,就聽遙嶼又說:“換株對它這種獸形沒什麼幫助的,靈氣不夠你就自己放點兒上去。”
“好。”
藤七翻了好半天,才翻出來一棵小仙草,這東西大人的後山都是,藤七帶的都是很有用的仙草,這種小仙草也不知道是怎麼混進來的。
不過還好它混進來了。
藤七對著它注入自己的靈力,直到整棵仙草都溢滿了靈氣他才鬆手。
“放上去之後再搞個障眼法,快,要來不及了。”
藤七聽話的設了一個障眼法,等到獓狠出來,首先看見的會是小島中央靈氣滿得要溢位來的小仙草。
它常年關在地下,地下又不能看到地面的場景,這應該能騙到他一會兒。
一會兒就夠了。
“行了,快閃開。”遙嶼語氣急促起來。
藤七趕忙招呼研究所的人都退開,退得越遠越好。
他們退開的下一瞬,鐵門被“砰”的一聲掀飛了,藤七小心翼翼的控住空中的鐵門,讓它輕輕落在地上。
獓狠一出來就看見腳邊是一個陣法,它剛要繞開,抬眼就看見一座小島,又看見了小島正中央的仙草,靈氣充足,品相卻不佳,而且,它沒有見過這種靈草。
那股味道越來越遠,現在已經只剩下一點兒味道在它鼻尖縈繞,再不追就不知道那味道要去哪兒了。
它來不及細想,一口把靈草吞下去,之後腳底生雲,飛快朝著那股味道追去了。
陣法生效了,現在普通人只能看見一團雲在飛速移動,而且這麼快,他們都看不真切,人就更不用說了,不用擔心它被人看見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