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時,武依給他發了很多資訊,他都沒看見。原因是他根本沒時間看手機,連著一週,手機哪怕是被他帶在身上,他都沒發現,手機已經沒電關機許多天了。
放假前約他出去爬山的武依,也已經半個月沒有聯絡過邵宣。她不知道,從來不食言的他會不會還記得她的邀請。
可是武依還是起了個大早,她在山腳下等到手都被凍僵。
她在原地踱步,用力搓手想讓自己沒那麼僵。不管視線內又來了誰,她都滿懷期待,保持著最好的姿態等著邵宣到來。
邵宣揹著黑色的書包,戴著耳機緩緩走著。可當他抬頭看到武依時,最近的壓抑頃刻消散,他摘下耳機立刻小跑上前。
武依抿著唇害羞,她以為他不會來了,沒想到他來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其實,她想說的是,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邵宣沒聽清,彎下腰靠近她:“抱歉,我沒聽清。”
“我是說,新年好邵宣。我以為,你不會來呢。”
他聳聳鼻子,笑著搖頭:“怎麼會,答應好了,我從不食言。”他從衣服口袋裡,拿出被體溫捂熱的白色的毛線帽,和圍巾、手套給她。
是啊,她一直知道,他從不答應什麼,一旦答應一定不會食言。
武依臉紅紅的,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捱到手套上溫熱的溫度後,非要他親手給自己戴上。
“你真是,就不能自己戴嗎?”
“我戴不了,我等你等的手都凍僵了。不信你看看。”她伸出泛紅的指尖,邵宣攤開大掌,觸及她指尖時,心尖一顫,“怎麼這麼冰,快戴上手套。”
他小心翼翼的將手套給她戴好,慢慢的給她圍上圍巾,帶毛線帽時,他觸碰到武依耳朵時,說話都有些結巴:“你...你這頭髮真柔順。”
“啊?”
“不是,我是說這個帽子有點難戴。”
“噢,可能我頭大。”
“啊不是啊,你的頭…很小的。”
邵宣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她真的是語出驚人。一個小姑娘,說自己頭大。
“謝謝啊,暖和不少。”
“我就知道。”
武依走快兩步,轉身站在他面前問道:“知道什麼?”
她動作猝不及防,邵宣個子又高根本來不及停步,猛地撞向她,連唇角也不小心觸碰到她的帽子。
從旁的角度看去,就好像他輕輕環住喜歡的女孩。
武依在他懷裡,彷彿觸電一般,整個人都僵了。她眼睛瞪的很大,心臟都快要衝出胸膛。
邵宣手忙腳亂站直,連連後退。
他這動作在武依眼裡,就是介意。
那麼介意的話,幹嘛還要答應陪她來爬山啊。那麼介意的話,為什麼還要給她買手套和圍巾帽子啊。
武依緊緊抓住衣角,冬日的風裡夾雜著刺骨的冷, 稍稍一吹,她眼睛就有些疼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失敗,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會因為邵宣對自己細微的距離感,而委屈的想落淚。
她想讓邵宣看到自己,很想很想。可是她發現,自己好像不論怎麼做,他對自己都那麼有距離感。
“對不起,是不是撞疼你了。”
她低下頭悶悶道:“嗯…”蚊子般的聲音,立刻轉頭就走。
邵宣還在原地,摘下手套摸向自己的下唇。好像,隔著毛線帽親了她的額頭。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唇角露出的笑意。是少年的竊喜,是暗戀的情愫,懵懵懂懂的在心尖尖悄悄發了芽。
那一刻他的心裡有一場龍捲風,可他卻靜靜站在原處,沒有讓武依知道。
武依那股委屈來的快,走的也快。 不過是邵宣追上她,柔著嗓音與她講了幾句話。她再抬頭時,就恢復了笑盈盈的模樣。
走到半山腰時,武依覺得熱想要把圍巾摘下來。邵宣皺著眉拽著她的手,就是不同意她把圍巾取下來。
“我好熱,你不熱啊?”
“不熱。”
“邵宣我真的很熱,我不讓你幫我拿著圍巾,我自己拿。”
他鬆開手:“等下。”
武依探著腦袋看他要做什麼,只見他從書包裡掏出一個保溫杯,倒了一杯冒著熱氣的水遞給她。
武依放在鼻尖聞:“這什麼啊…薑湯?”
“對。”
“什麼啊,我不喝,你自己喝。”
“不辣的,你別感冒了,一會要摘圍巾一會又冷的,很容易感冒的。”
她不樂意喝,可是看著這杯薑湯,她又有著說不上來的溫暖:“這是你買的嗎?”
“自己熬的。”
武依半信半疑:“你怎麼那麼細心啊?”
“你要是不喝的話,就給我吧。”
“喝喝喝!”她仰起頭,打算一口悶。邵宣的手一下子按住杯口,“燙。”
可惡,他明明沒有說什麼別的細心話,可是,只是一個字而已,怎麼比千言萬語還暖心。
武依紅著臉,將他的手移開:“奧,知…知道了。”
“嗯。”邵宣猛地移開臉。
等她慢悠悠喝完那杯薑湯,他才把臉轉回來。武依抬頭看他,才發現邵宣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紅了。
“你!你是不是感冒了!怎麼臉那麼紅?”
“沒有,好了走啦。”
他才不會承認,是因為她太好看了。
他們慢慢跑到山頂,一起欣賞了山頂上的仙境。還沒休息多久,天空又開始飄起小雪,武依拉起他,在那棵掛滿紅繩的老樹旁許願。
她說:“我想…要和邵宣一百年都不分開。”後半句她說的蚊子般小聲,邵宣根本聽不見。
明知道許願這件事,對他來說根本不可能。可邵宣還是與她一樣幼稚,真誠的合緊手心。
他說:“向陽而生。”
武依想,他沒有直白的拒絕自己,是不是他也動心了。
下山時的梯道有積雪,路很滑,她扶著把手卻仍然走的很慢。
邵宣猶豫許久,站定後伸出手牽著她。
那一天的仙境,像是偷來的一場夢幻。下到山頂時,兩人的腿都走的發軟。
對視都顯得尷尬,沒出息的嘲笑對方不鍛鍊。
他們的笑容在那一天,格外美好。分明溫暖不過片刻的手溫,卻依然暖了心臟。
那半程路滑的樓梯道,緊緊牽住彼此的手。如人生極具坎坷的波折路,有相互依偎的人在身邊,那路,好像也沒那麼難走了。
甚至,多了些期待。
武依墊腳拍他肩上的落雪:“邵宣,你今天開心嘛?”
他半蹲下身,點頭:“開心。”
“我也是。”
邵宣摘下另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拇指擦過她的眉睫。將她結尾上的雪花撫落,她對著自己眨眨眼,他不知覺耳尖又紅了。
真真是沒出息。
他想: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