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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太后

說著,便有些星星火火向這邊移動,應該是巡夜計程車兵,或者是找她的人發現了這邊的動靜。

她其實不欲此時被人發覺,然後大張旗鼓的回去,可眼下也只能如此。

那些人聲音越來越近,李舜華看了看,十來人的樣子。

再轉身卻見那人卻翻身上馬,將白玉放在腰間,連一句話都沒留,就這樣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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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還真是個……

……

“殿下!”

那些人走近,不是金吾衛,而是一群家奴,身穿褐衣,一個個舉著火把,中間的卻是一身白衣的,江都王世子路疏。

李舜華看清來人後,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大奠要求文武百官隨行是不假,可是隨行人數規定嚴格,根本不允許帶家奴,還有,其實雖然她同路疏從前關係不錯,但是自從父皇駕崩後,他便待她有些疏遠,稱謂也從阿槿變成了極為規矩的,殿下。

江都王路照其實有兩任妻子,先前那個是先皇后的嫡親妹妹,也就是李舜華的姨母,生女而亡,先皇后心疼侄女,自小便抱進宮養著,後來得了聖恩,按著皇室的輩分賜名為李霽華,稱為遂安公主。

路疏是江都王繼室獨子,按理說,同李舜華沾著姨表的親,賢宗在世時十分欣賞路疏,經常召他進宮,三位兄長也同路疏關係都不錯,路疏大她兩歲,從前私下裡的時候,她時常叫他一聲表兄,倒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李舜華有些愣神,突然感覺自己周身一暖,路疏將披風披在她身上,披風尚且帶著暖意,還有一絲淡淡的松木香。

他一邊給她將領口的帶子繫上,看她依舊愣愣的看著自己,關切道:“怎麼了,傷口疼嗎?”

李舜華搖搖頭,道:“還好,已經簡單包紮過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許久未曾有人這樣溫柔的問她疼不疼了,一瞬間,她覺得像是父皇回來了一樣。

她覺得今夜的路疏好像有些不一樣,像是回到了從前,回到了他們在江都王府海棠樹下看星星的時候,那樣溫和親切的少年模樣,回到了那個她不管如何胡鬧,他都笑著說好的模樣。

路疏扶著她的胳膊:“我帶殿下回去看醫官。”說著在她面前低下身來,像從前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們會去京郊春遊,走累了,路疏就會蹲下身來,像這個樣子,然後一路揹著她回去。

李舜華看著他,他的衣裳下襬有泥土,袖擺上也被一些樹枝劃破了,名滿京城的大周第一如玉郎君,不再是那個不染纖塵的樣子,此刻竟顯得有些狼狽。

她彎了彎嘴角,心中溫瀾潮生,眼睛裡像盛滿了漫天星子,眼尾卻有些泛紅,慢慢趴在他背上,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與此情不符,她附耳小聲道:

“不走正門,從偏門進去,不要聲張,只通知明姑即可。”

路疏揹著她走的穩當,也輕輕道:“好。”

……

青山觀後主殿燈火通明,門口宮人內侍皆兢兢戰戰,屋內一片寂靜,唯不時有女子的低聲安慰,還夾雜著小聲的泣涕聲。

明德帝坐在塌上扶額,皇后趙氏給他端了盞茶,又站到太后身邊,撫著她的背。

太后林氏穿著一身素衣,拿著帕子不斷拭淚,她剛才哭得悲痛,幾欲說不出話來,此刻尚且平復了一點,垂頭不語,眼睛紅腫,時不時收縮一下肩膀,像是有些愣怔。

“我的阿槿啊,為什麼還沒回來……”

她突然又哭喊一句,接著便又抽噎起來,斷斷續續道:“外頭天這樣黑,阿槿一個人在外頭,這可怎麼辦吶……嗚嗚嗚嗚……”

明德帝有些頭疼,太后已經在這裡哭了半宿了,誰都勸不了,他抬頭看著一旁的皇后,也拿著帕子默默拭淚,頓覺頭大,無奈道:

“母后,金吾衛能去找的都去了,很快就會有訊息的,您跟皇后去歇著吧……”

太后聞言哭得更痛:“我的阿槿啊,我從三歲開始帶她,看著她長大,她要是有個好歹,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周姐姐啊……嗚嗚嗚……”

明德帝看著她,耐著性子繼續道:“阿槿會沒事的,母后快去休息一會兒,明天,天不亮又要起身,母后身體怎麼吃得消。”

林太后聞言哭著抬起頭:“從小就知道你性子涼薄,丟的是你的親妹妹,你還這樣像沒事人一樣站在這裡……那是我的阿槿啊……”

明德帝聞言卻突然變了臉色,面上陰鬱,語氣也變得深沉:“母后,你該去休息了。”

說完衝皇后趙氏使了個眼色,皇后向來是個以夫為天的溫吞性子,便默默起身拉起太后,輕聲道:“母后,我們去休息吧,阿槿一定會沒事的。”

林太后似乎也感受到了兒子的不悅,她抬頭看了眼負手進入內屋的明德帝,神色有些複雜,衝皇后點點頭,兩人遂去了。

太后林氏,名婉儀,賢宗貴妃,生二皇子李爵,三公主李瓊華。

先皇后故去後,沒有將三歲的李舜華託付給她本家三妹妹,也就是當時的周合周昭儀,反而讓她照顧,理由是想讓兩位公主一同教養。

林婉儀深感榮幸,她自小被嬌養在家中,父母唯有她一女,兄長疼愛,家中關係簡單,故而十分單純。

她待李舜華如同己出,甚至比親生女兒李瓊華還要親厚,由此得賢宗欣賞,雖盛寵不多,不怎麼出頭,倒也過得安穩。

賢宗去世後,明德帝李爵繼位,封了她做太后,李舜華的親姨母周昭儀為太妃,周太妃自請前往青山觀,為先帝終身守靈,聽聞李舜華遇害失蹤的訊息,直接暈厥過去。

林太后想了想,叫皇后趙氏先去休息了,她自己向後院寮房走去,想去看一看周太妃。

剛轉過元君殿,便瞧見了有一個人從那處過來,那人看見她,像是有些驚訝,不過只一瞬,便過來屈膝給她行禮,林太后忙拉起她,溫和道:

“你身子重,就不必計較這麼多禮數了,這麼晚了,你怎的在此?。”

那人一身麻衣,披著個暗色的披風,正是王婕妤,她已經懷孕將近七個月了。

王婕妤抬起頭來,乖巧的笑,臉上的淚痕卻十分明顯,月夜裡,反射出晶瑩的光,眼眶紅著,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