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二六年八月十六。
桑州城中,傍著月光,少年海上回到屋中,身上酒氣甚濃,屋中月光照滿堂,鼾聲不過一刻便響起來。
夢中少年重歸年少,還是在這座老宅中,日上三竿,少年還在睡懶覺,少年母親怒氣衝衝的趕來。
“你個小兔崽子,你爹走了,你都不出來送一下。”
少年母親踹開房門,手中雞毛撣子剛要打下去,就看見了枕頭之上佈滿淚痕,哭紅的雙眼在小臉之上格外醒目。
懸在半空中的手,怎麼也揮不下去了,想起丈夫出征又要不知是多少年才能歸來,甚至是枯骨露於野,想起來自己拉扯大這孩子的不易,想起了被人揩油卻不敢聲張的心酸,想起了年關被人討債羞辱的無力,想起了新春廟會給孩買不起糖葫蘆的心酸。
回憶快速在腦中劃過,眼淚如泉湧般不受控制的流出。
少年母親緩緩退出屋中,方才用手捂著發出細微的抽咽聲,慢慢走到院門口,想起了丈夫剛剛離去的背影,她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的爆發了。
少年自從昨晚從父親口中得知,明日父親就再不能陪他一起長大,自己又要變回他人口中沒爹的孩子,就和父親大吵一架,跑回屋中,趴在床上痛哭起來,直到哭累睡著。
夢中的少年苦累,現實中的少年也哭醒了,看著星光點點的銀河在向自己招手,少年擦乾眼淚,提著父親贈於自己的軍制長槍在院中練起了父親自創的海家槍,一直練到太陽初現,酒氣消散,少年才重回房中。
東都之中,太子親征的訊息傳的越來越熱鬧。
“琮肆,太子要去親征了,你爹這次去不去?”
“我爹不去,他剛從南方歸來,按理這次不該去,而且我爹因軍功,升到了御林軍中,御林軍職責是護衛皇城安危,保護陛下,不會離京,但我要去,大丈夫當沙場效力,馬革裹屍,為國建功,為自己掙得功名,而不是學那些腐儒書呆子坐等蔭封。”
無錯書吧“你爸知道嗎?”
“我爸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寧可打斷了我的腿,也不會讓我去,他想讓我考科舉,我看見那些之乎者就腦袋疼,哪裡學得下去”
“你這身份參軍,也瞞不住你爹呀。”
“王聰,你哥是不是在青龍營,能不能找他幫忙?”
“我看行,我哥負責後勤軍備,雖然招兵不是他的職責,但說句話,錄取個人還是沒問題的,不過你要改名換姓氏,你這個名字,不換,早晚暴露。”
“成,聽你的,叫王宗雲如何?”
“隨便你”
一瘸腿老僧走在山林間的小路上,身上的包裹滿滿當當,邊走邊念著阿彌陀佛,心裡想著“今天是佛祖顯靈,才如此順利化緣到這些”,忽然發現前方草叢中有一黃黑大獸,嚇得老僧慌不擇路,飛快得邁著小步,突然眼前一黑,翻下山崗,老僧被撞了個七葷八素,趴在地上索性裝死,心想“貓大王,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快去吃那些齋飯,老僧一身皮包骨,人老肉臭”,半個時辰過去了,發現並無動靜,老僧才緩緩起身,收斂行裝與散亂的齋飯,回到剛從的小路上,繼續心驚膽跳的走著,走到同樣位置,老僧又看見了那黃黑大獸,剛要逃命,沒走兩步,轉念一想,“是不是老僧老眼昏花了,這條山路,從沒聽說過有貓大王出沒”,老僧緩緩湊上前去,發現是一少年昏死在路旁。黃色衣服滿是窟窿,縫著不少黑色破布條,老僧:“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是佛祖讓我救你”,老僧放下些許行裝,艱難的背起少年,蹣跚著向山頂破敗佛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