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族本為關外諸狄的一支，五十年前，徵北大將軍王直在關外黑虎嶺大破諸狄聯盟，一戰徹底終結諸狄聯盟，黑虎嶺也因此血汙難散，腥味經久依舊濃郁，奠定如今這般格局，努族舉族投降，請求內附，後被安置與河北道東部，狄族在關外東北地區根基被徹底拔起二十年不敢入寇，溪族躲入山林，不成氣候，至今已有五十年。

天和二六年八月十五。

河北道津州東北九十餘里，潮河下游蘆葦叢中，數十人走入大帳，大帳以蘆葦茅草，獸皮搭建，太陽西斜正好照的在大帳中的獸皮大座上，為首男子：“大貝（大王），十六部部落都以知悉，只是瓜部與阿塔部.......”

黑瘦男子在獸皮大座上從側躺改為正坐，而後緩緩站起身來，陽穀也從他的臉上隱沒，逐漸退至腰部，黑瘦男子：“不願參與就滅了他們，先祖入關時曾定有盟約，十六部即使散落天涯海角，仍要肝膽相照，共同進退，不離不棄，十六部手足聚為一體，天不崩塌，地不斷裂，誓言不可廢，但如今他們卻捨不得大魏的溫柔鄉，就用他們兩部的血，為我們努族的這一搏祭旗吧。”

側立與獸皮大座旁一清秀男子跪下拜倒，道：“阿爸，瓜部與阿塔部雖不尊貝令，但也不至於滅族吧，兒子願為阿爸解憂，勸兩部重歸獸座之下。”

黑瘦男子，“阿兒，你拿著貝令去，兩部之中，還有一些忠於我的眼線，到了瓜部就去找瓜爾皮，阿塔部找塔薩勒目，拿出貝令，他們自會為你馬首是瞻，軍情緊急，只給你兩日時間”

清秀男子接過貝令：“是，阿爸”。

說罷，清秀男子，退出帳後，騎上一匹通體棗紅，唯有四蹄雪白的大馬，隨夕陽西去。

帳中，黒瘦男子繼續吩咐到：“雖然派阿兒去了，但也要做兩手準備，勒漢，曼薩里，佳麻松，你們帶著本部人馬與監視兩部的巴哈部匯合；葉勒蠻，赫那，你們帶著本部人馬埋伏與津州城外的靖山崗，阻止兩部逃入津州，穆裡奇你帶本部人馬監視桑州大營，有情況隨時通報，其他各部加緊準備軍械，蠻穆本你去監造攻城器械，我們撤回關外，少不了要打幾場攻城戰，都下去吧。”

眾人跪拜，齊聲：“謹遵貝令”

二更時，清秀男子翻入瓜部營寨，瓜部營帳在努族中獨具特色，兼有漢人土木建築的框架，又有怒族帳篷的外觀，清秀男子悄悄潛入營盤西側一座小帳，外表與其他族人帳篷並無差異，帳內陳設卻如同漢家女子閨房，帳內帳外透出極大的反差。

帳內小巧的床上，月光透過紗幔如水般灑照在潔白的臉龐，雙眸緊閉，睫毛微微隨風顫動，櫻桃般紅潤的嘴唇微動著囈語，彷彿是在做什麼夢，身體豐滿而勻稱，胸部隨著呼吸一起一伏，面板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細膩而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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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男子走到床邊，輕聲叫道：”瓜霖，瓜霖，醒醒。”

女子緩緩睜眼，初見男子，有些愣住，眨了眨眼，方才確定正是他的情郎，赤福

女子疑惑的問到：“赤福，你怎麼來了？”

赤福隨手拿起一把椅子，做到了床邊

“事關重大，來不及詳細解釋了，你可曾知道阿爸的貝令？”

“是說要撤回關外嗎？”

“是”

“赤福你也知道，入關後這幾十年，我們瓜部為求生存，就做起了魚鹽生意，我們怒族隨備受歧視，但官府也怕激起事端，所以對我們販鹽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如今，族人大多頗有家財，族人也大多不願放棄如今生活，重回關外”

“瓜霖，先不說這些，你知道瓜爾皮在那個帳嗎？”

“他是我阿爸的貼身侍衛，和我阿爸寸步不離。”

“既然如此，瓜霖你帶我去見你阿爸吧”

出賬後，赤福才發現，整個營寨靜的可怕，並無巡邏人員，只在寨門處有些許燈光傳來。

一刻鐘後，瓜部統領帳篷，擺滿蠟燭，藉助獨特結構，帳篷呈現正方形，周長二百步。

“赤福見過瓜部統領，奉阿爸貝令，特來相見”

瓜部統領神情複雜，回道：“你也是你阿爸派來勸我回關外的？”

“是，據說徵東大將軍前幾日已到桑州，大戰不日便要展開”

“我瓜部向來遵守大魏法度，與朝廷並無怨恨，你們要反便反，休要牽扯我瓜部。”

“統領是喝了多少酒，如此糊塗，你以為大戰開啟後，你瓜部就能作壁上觀嗎？朝廷就算不懷疑你瓜部的忠誠，難免也要從你瓜部抽調人馬去做那炮灰，到時你是去也不去，況且你瓜部販私鹽是公開的秘密了，平日裡朝廷可以當做不知道，如今難免要小題大做，拿捏你一番，況且如今戰端是在關內，殺良冒功之事他們不敢，但殺你們瓜部冒功，憲部言官也不會說什麼。”

瓜部統領聞言默不作聲，身旁侍衛瓜爾皮說道：“讓統領想想，請赤福貝子先退下吧”

赤福與瓜霖退出帳中後，瓜爾皮給統領重新斟滿茶水，開口到：“赤福貝子說的有道理，雖然族人已經安逸慣了，但先祖誓言不可廢，即使我部不參與，今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唯有重返關外，我部才有繼續生存下去的希望。”

瓜部統領：“你以為我就不懂嗎，我瓜部在先祖建立之初不過百餘人，在關外發展百年才三百餘口，如今入關不過五十年，已發展到三千多口，五個營寨，要重返關外，不知這三千多口能活幾人，”

“統領，是否可以召開提前長老議事？”

“也只能如此，你去阿塔部叫人，中午之前就能回來吧”

“是，統領。”

午時，勒漢，曼薩里，佳麻松，一行人到達，巴哈部監視哨所

巴哈部統領“哎呦，稀客呀，三位居然一起來了，定是給我帶了大禮，別藏著了，拿出來吧”

曼薩里：“套近乎的話就免了吧，先說正事，瓜部和阿塔部目前是什麼情況。”

巴哈部統領：“兩部雖然各自獨立，但實為瓜部統領一人掌控，前任阿塔部統領曾是瓜部統領老師，又有救命之恩，阿塔部統領老來得子，前兩年打獵，被狗熊咬傷，傷口遲遲不癒合，撐了半個月就死了，死前託孤給瓜部統領，瓜部統領自幼在阿塔部長大，所以阿塔部各位長老對此安排並無異議，而現任阿塔部統領不過是個孩子，阿塔部事務都有瓜部統領與各位長老處理。”

勒漢：“如此說來，我們只需擊潰瓜部，阿塔部自會手到擒來。”

佳麻松：“兩部共有多少人馬？戰力如何？幾個營寨？”

巴哈部統領：“兩部一共五千餘人，瓜部戰力較弱，阿塔部戰力尚可，共九個營寨”

勒漢：“我獨自一部即可對付阿塔部，你們三部人馬一起攻打瓜部，諸位意下如何。”

曼薩里：“沒問題”

佳麻松：“勒漢，我知道你愛衝鋒陷陣，我親自調教的夜鷹衛隊，歸你指揮，關鍵時刻也能護著你點，我可不想看見還沒和朝廷交手，就折一個統領。”

勒漢：“行”說罷，便瞅向巴哈部統領

“沒問題，沒問題，全聽勒統領吩咐，三位還沒吃飯吧，這裡太過簡陋了些，三位隨我到軍營裡痛飲吧。”

勒漢：“喝酒就免了，聽說你巴哈部的烤魚是一絕？”

巴哈部統領：“放心，我巴哈烤魚還沒遇到過對手”

太陽將落未落之時，瓜部營寨大帳中，瓜部統領：“那就說定了，不願撤到關外的，自行離寨，不在是我努族瓜部之人，其餘人等回去整備軍械，清點糧草，集結待命，瓜爾皮，瓜霖，隨赤福去大貝那裡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