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範同一路載歌載舞,花手搖的飛起,一直到家門口,沒注意腳下門檻狠狠得摔了一跤,還好這次沒破皮,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手掌這麼輕輕一摔就有些淤青,藉著晚霞甚至還能看見裡面有細線在流動。
“呦!這異世界人的身體也太神奇了,身體裡面居然還有一根一根的東西!”
“大哥,你可回來了,什麼一根根的東西!”
他才爬起,一個聲音正好從裡面傳來,正是範炎,他見夜色已暗就要出門找大哥,顯然範澄澄不在這個找大哥的活就落在範炎頭上,不過他們兄友弟恭,範炎對待這個大哥可比對待同齡的範劍要好太多了。
“你看你看,我是不是傳說中的先天道體!”他看著如龍一般在手掌遊走的線蟲,欣喜萬分,連忙神采奕奕得問道。
“這是?什麼東西?”
起初,範炎還以為又是什麼在手上塗塗畫畫,他仔細盯著一會,才發現不對勁,這手掌能看見的細長的東西怎麼那麼像一條條會動的蟲子!
“很神奇吧!”
“的確……很神奇……”
他敷衍得回答範同的話,不停在腦裡思索這個東西的來歷,可憑他自己的那點見識根本無從知曉。
“哈哈哈哈哈,我要告訴澄澄去!”
看範炎這沒見識的樣子,範同揮舞著手掌就要往裡面小跑。
“嗯……哎!大哥,澄澄出去了!”
範炎還在思考要不要告訴自己的導師,他微微頷首,突然想到什麼,趕緊追上自己大哥說道。
範同停下,疑惑問道:“啊?去哪了,晚飯不吃啊?”
“不知道,澄澄沒說,她到爹書房出來就直接收拾行李出門了,問爹,爹也不說。”
“這丫頭,才多大,就這麼叛逆!”
聽到範炎解釋,範同心裡也沒什麼波瀾,本來那丫頭也才十三歲的年紀,比範炎還小一歲,正是不吃飯到處跑的時候,出去了就出去了唄,就算收拾行李估摸著明天也回來了。
自己五六歲就當乞丐,當了二十年,也沒見自己在外面死了。
“哎呀,餓死了,乾飯去!”
不想那麼多了,範同咕咕叫喚,他一天幾乎沒進食,肚子已經乾癟下去,本來澄澄在還會有人管他吃沒吃,澄澄不在這個粗心的父親和專心修煉的範炎根本沒有管他的時間,原主人的母親也回孃家探親去了。
“哎,大少爺,你來這用膳啊?”
膳廳內燈火通明,靜謐而溫馨,一座華麗的宴席擺滿了整個圓桌光彩奪目,幾人坐在桌旁,微笑交談著。優雅細心的丫鬟們身著美麗端莊的漢服,端著盛滿美食的盤子,緩緩地穿梭於幾人之間。
一位正在往裡端菜的丫鬟看見範同的到來,稍稍有些驚奇,她連忙問道。
“怎麼,你們這裡衣冠不整恕不招待嗎?”
範同邊說著,邊從衣衫長袖處撕下一塊布條,系在脖子上,沒學過打領帶的他倒是知道怎麼繫鞋帶,沒多久一個不倫不類的裝扮出現在丫鬟面前。
“不……不……”
這丫鬟也是緊張的有些口吃,她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臉色漲的通紅,這時,裡面的範顯注意到門口的情況,出聲問道
“同兒?你怎麼想到來這用膳了?”
“那我走?”
說完,範同就要轉身離開,反正自己現在是個瘋子沒人在意很正常。
“哎哎!同兒,來都來了,吃了飯再走吧!”範顯身旁一婦女連忙招呼道。
“媽媽?”
這人就是範同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張春花。
名字的確是有些隨意,範同看著桌上優容華貴,丰神綽約,四十多歲仍然風韻猶存的婦女,不知為何從血脈深處傳來一種親近之意。
他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在此之前他可對這份多來的記憶中的媽媽沒有任何感情。
“你媽從孃家回來帶過來一位名醫,現在已經在客房歇息了,明日讓他看看有沒有法子治好你的腦疾。”範顯示意讓他坐下,隨後說道。
範炎比他先進來,早就找了個座位坐好了,他拉開身邊的位置,看了眼大哥,聽到父親的話不解得問道:“爹,不是有薛神醫治療大哥的病嗎?”
“老二,別提那個薛赤腳,一天到晚就知道扎我屁股,他指定有什麼龍陽之好,斷袖之癖,不然怎麼老是對我的屁股情有獨鍾!”
薛神醫?範同不敢苟同,他只覺得那是一個心理有問題的暴躁中年男人,動不動就要拿棍子戳他,於是嘴裡的話一點都不留情面。
範顯正想爭論,只聽見自己的瘋大兒咋咋呼呼得叫喚。
“哇,這菜可真豐盛!澄澄這丫頭真是沒有口福,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吃飯的時候走!”這是乞丐範同來這裡之後吃的最豐盛的一頓飯,剛開始穿越過來不是補湯就是藥,唯一吃口面還被人打一頓,導致羊肉也沒吃著,看見這麼多肉他筷子都懶得用,直接伸手就去扯餐桌上碳燒雞大腿。
一雙筷子剛好要夾起那烤雞的肉,範同與他對視一眼,那人不知道做什麼表情來應對範同,只好乖巧得衝他眯著笑道:“大哥!”
“你是,犯賤是吧?”
“哎,大哥。”
記憶中的範劍好像跟原主人關係冷淡,雖然他變成廢人之後也沒嘲諷過自己,可範同就是對他沒有多少好感。
可能,血緣上還沒接受他。
於是他決定,幫助原來的範同樹立好大哥的形象!
“咱爹這文盲取名字真是隨意,好好的取什麼犯賤呢,你真有那麼賤嗎?”
“同兒,為父取的是長劍的劍!”
“你看,還常賤,我就得說說了,我這弟弟雖然是個賤妾生的,但也不能罵人家經常犯賤呢!”
語出驚人,範劍本來微笑的臉立馬僵住,可為了在自己父親面前維持他乖巧兒子的形象還是不得不對著範同暖暖笑著,眼神中的戾氣卻不知不覺變重。
知子莫若母,身為小妾的白靈筠最懂自家兒子的秉性,別看他在父親面前好孩子樣子,其實背地裡的腹黑與惡毒也只有她才能看見,可她仍然會想方設法幫兒子擺脫窘境。
她站起身,柳眉輕蹙,聲音虛弱得對範顯說道“呃……老爺,賤妾突感不適,就先回房去了……”
“呦,賤妾也在呢,咋就不舒服了,要不要給你打包帶回去吃啊?”範同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他頭也不抬,雙手撕扯著雞腿,滿身染上油膩,嘴裡卻調侃道。
“父親,夫人,我先送娘回去了。”
白靈筠不會跟一個孩子置氣,這些年他受範炎的冷漠也不少,她只是屈身行禮便往門外走去,走時經過範劍,輕輕捏了捏他的肩膀,快要爆發的範劍頓時起身拱手拜別,手掌下的眼神直勾勾盯著範顯的方向,可當手掌拿下來又恢復成溫柔的微笑。
待白靈筠母子二人走後,範顯一掌拍在桌子上,可這仍然無法引起範同的注意,他吃到雞腿的那一刻,根本一點話都不想說,滿腦子吃吃吃。
“同兒,你怎麼今日如此不識大體!”
“爹,大哥哪天識大體了……”
“呃……”範顯語塞,才想到自己大兒子仍然是那個瘋子,而且現在還是一個吃東西狼吞虎嚥完事往身上揩油的瘋子,他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氣也不知道朝誰出,只好起身拂袖離開。
“哎呀,你們吃吧,我吃飽了!”
“爹,慢粥哇!”出於禮貌,他還是抬起他油膩掛肉的手,與範顯道別。
“哈哈哈哈,真過癮啊大哥!你沒看那娘倆的臉色,跟豬肝似的!”
範炎的孩童氣只有在母親和大哥身邊才徹底展現出來,他興奮得拍著範同的肩膀,捧腹大笑。
無錯書吧張春花也不是個惡毒夫人,她嗔怪道,“劍兒,她好歹也是二夫人,怎麼能背後說人壞話!”
隨即又給狼吞虎嚥的範同夾了一塊青菜放入他碗中。
“娘,大哥當面調侃人家你怎麼不說啊?”
“你大哥他……有腦疾嘛!”
張春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好在這時範同手上抓著一個雞骨頭,另隻手滿是油漬摟著範炎說道:“是啊!我有腦疾嘛!”
“我的衣服啊大哥!上個月品繡閣的新款!很難買到的!”
“吃雞腿不?”
“哎呀!真是氣死了!”
“吃不吃?”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