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先生，你為什麼要糊弄那些人？”床上寧夕顏露出小腦袋問道。
“為什麼要說實話？”紀明軒理直氣壯道。
“他們是給你治病呀，你胡亂說一通，不是誤導他們嗎？”寧夕顏不解。
“我胡亂說他們就胡亂聽？真要是專家難道聽不出有不對的地方嗎？”紀明軒振振有詞道。
一時寧夕顏竟無話反駁，好像紀先生說的很有道理。
“行了，不要去想那麼多，真與假他們自己去分辨，我給了他們一大筆研究經費，折騰一下他們怎麼啦？要怪只能怪他們自己學醫不精！白白浪費我的錢！”紀明軒打了一個哈欠道。
每次這幫醫療團隊來了心裡就莫名煩躁，今天確實存了心思亂說的。
當時腦子一抽，突然不想告訴他們真實情況，說不出為什麼，那會兒就是不想說真話。
“那這新藥你要吃嗎？”寧夕顏擔憂地看著紀明軒。
是藥三分毒，更何況還是這種控制精神狀態的，藥不對症吃了只怕精神狀態會惡化。
“不吃！”紀明軒毫不猶豫道。
自從停藥後，靠寧夕顏這個安神抱枕睡眠質量越來越好，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好。
說明醫療團隊研發的新藥藥效不行，紀明軒傻了才會繼續服用。
寧夕顏還要說什麼，被紀明軒大手一撈攬在懷裡，嗅著女孩的香味，很快進入睡眠。
睡夢中，紀明軒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到阿佐阿佑被人綁著手腳扔進橋墩裡被混凝土澆灌，與橋墩融為一體。
阿佐阿佑沒有任何反抗，眼睛瞪得老大，身體卻像麵條一樣軟綿綿的，眼神裡有驚恐、憤怒更有不甘。
但無濟於事，扔進橋墩裡到灌漿完成，一點兒浪花都沒翻騰。
兩個人的痕跡就這樣抹去了。
全程看不到那些人的面目，只看到幾雙手，抬著阿佐阿佑扔下去，以及水泥罐車傾倒混凝土。
隨後又夢到自己站在紀氏集團的天台上，眼神呆滯直直走向天台外。
走到邊上的時候，自己停下腳步。
有個聲音鼓勵自己大膽往前走，但自己停住不走，想要回頭。
一隻手猛地推了一掌，自己像鳥兒一樣飛起，然後直直墜落。
夢境中那個聲音很模糊，聽不出是男是女，而推自己的手感覺很綿軟，但直到自己墜地，都沒看到是誰。
紀明軒一下子驚坐起，渾身冒著冷汗。
夢境太真實，令人喘不過氣來。
這是紀明軒三年來第一次做夢，夢裡黑乎乎的，很壓抑，唯有自己墜落時滿地的鮮血是紅的。
心裡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坐了一陣，旁邊的寧夕顏蜷成一團，睡得正香，紀明軒去衝了個涼，出來睡不著。
一個人到樓下客廳裡抽菸。
阿佐聽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起身出來檢視。
卻見黑暗中有一個菸頭明明滅滅，老遠聞到一股熟悉的煙味兒。
“二少？”阿佐試探著喊了一聲。
“嗯。”紀明軒低低應了一聲，“睡不著。”
二少這段時間已經好了許多，今晚是怎麼啦，怎麼突然又睡不著了？
阿佐走過來，默默坐下，靜靜陪著二少。
“阿佐，家裡最近好嗎？”紀明軒問道，扔了一根菸給阿佐。
“好，託了二少的福，我和弟弟一家如今也算是錦衣玉食，吃喝不愁，爹孃妻兒都過得好好的。”阿佐難得說這麼多。
真心感激遇到二少，自己一個當兵的，無權無勢沒有資源。
在跟了二少後，學了很多東西，學會了如何處理商務，學會了如何與人打交道，能力提升很大，也算是金領階層了，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就算是以後二少不要自己了，自己也不會餓死，憑著在二少這裡學的本事也足夠安身立命。
“家裡有事或是缺什麼儘管開口，我這裡能幫的一定會幫！”紀明軒抽完一支菸，把菸頭杵在菸灰缸裡。
想到夢裡阿佐阿佑因自己受牽連，死的那麼慘，紀明軒心裡很不好受。
雖然保鏢的職責是保護僱主，結局註定不好。
但阿佐阿佑與自己相處久了，很有感情。
兩兄弟沒有其他雜念，很容易滿足，五百萬的年薪就讓他們死心塌地，恨不能肝腦塗地。
一想到那種殘忍死法，紀明軒就覺得心裡堵得難受！
都說夢是反的，但紀明軒直覺那一切是真的！
可惜夢裡沒看到推自己的人是誰，連說話都沒聽出男女。
“去睡吧！”紀明軒道，“我還坐一會兒。”
“沒事，我陪著二少。”阿佐固執道，手裡的煙慢慢抽著。
“阿佐，如果有一天你和阿佑遇到有人要害我，你們會怎麼辦？”紀明軒問道。
“二少，是不是察覺到什麼了？”阿佐很警覺。
“沒有，只想隨便問問。”黑暗中傳來紀明軒淡淡的笑聲。
“誰要害二少，先過我和阿佑這一關，除非我和阿佑都死了，否則無人能害二少！”阿佐堅定地回道。
紀明軒的心臟猛地一緊！果然，阿佐阿佑是因自己而死。
“笨！跟了我這麼就久，還是那麼笨！記住，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和阿佑能逃多遠就逃多遠！懂嗎？”紀明軒定定道。
“為什麼？”阿佐不理解，“我們是保鏢，保護你是我們的職責。”
“活下來找機會為我報仇呀！”紀明軒說完呵呵笑了。
這話題有些凝重，讓人很不適，紀明軒故意笑了笑緩解壓抑的氣氛。
“二少你真會開玩笑！”阿佐見紀明軒笑了，緊張的心鬆懈下來，原來二少在逗自己玩。
“沒開玩笑，跟你說真的，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記住你們一定要活下去。”紀明軒嚴肅道。
“是，我聽二少的！”阿佐沒有忤逆，順從答道。
只是心裡卻在嘀咕，二少不睡覺卻說起這個，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兩人又默默抽了幾根菸，紀明軒起身，在阿佐身上重重拍了拍。
“你和阿佑都很好！謝謝你們！”然後默默上了樓。
阿佐站在原地呆愣半天，想不出二少為啥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