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轉星移,日升月落。
過完今天就是懷思節了。
太平盛世之下的節日難得萬家燈火齊過。
要知道四個國家只有懷思節是一起過的。
雖然如今郗國成了嫵國的地盤,但它還是一個獨立的國家。
懷思節雖然是四位一國之主懷念長公主的節日,但這並不代表布衣們只能懷念長公主殿下。
他們也有思念的人,也有難以忘懷的舊事,也有回不去的時光值得在這一天懷念。
不同於巧思節的龍爭虎鬥,不同於慶年節的喜氣洋洋,更不同於錦舞節的熱熱鬧鬧。
懷思節應該算得上是所有節日裡最安靜,也最悲傷的節日了。
———
闌穗悠然自得身著一襲藍白相間的衣裙漫步在嫵國熱鬧喧囂的賞玉街上。
她的身旁跟著亦步亦趨的氣鼓鼓著臉蛋的悅鈴。
至於為什麼氣鼓鼓——
一刻鐘前
賞玉街上
悅鈴本來因為某個人沒眼光說她穿淺紅色裙裳不襯頭上竹飾而悶悶不樂的等著闌穗哄哄她。
可她萬萬沒想到闌穗居然不僅不哄她,還淡淡補刀:“我也覺得,竹飾淡雅,淡紅色過於張揚,確實不襯。”
悅鈴:……
她心裡暗惱:可惡可惡!我還不是因為這竹飾是你初次見面時送的才時刻不離身簪在髮間的!我喜歡淡紅色有什麼錯啊啊啊!
不過悅鈴也只敢在心裡碎碎念,她清楚的知道,闌穗可能早已忘記了這竹飾是她送的。
這就是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闌穗不明白悅鈴在氣什麼,想不明白也就懶得管她了,反正多半是又鬧小脾氣了,待會兒多買點吃的給她就好了。
“誒嘿?那是不是你青梅竹馬的竹馬啊?”
悅鈴氣鼓鼓的臉蛋在八卦那一刻不復存在。
闌穗循著悅鈴視線看去,是邀玉樓門前背對著她們的三個人。
不只語慎,阿漓也在。
她收回視線,不悲不喜的回答悅鈴:“嗯。”
悅鈴聽到這個回答正興沖沖的想拉闌穗上前,卻被闌穗輕輕避開了,說道:“時機未到。”
她現在還不能見五個孩子任何一個。
悅鈴霎時間興致缺缺:“好吧好吧。”
邀玉樓門前的語慎若有所感的回眸,恰好和闌穗對上視線。
[不用管我,時機未到。]
他聽到了她的傳音,很快明白了這是恰巧偶遇,於是又若無其事的收回了視線。
霧漓也敏感的察覺到了不遠處悅鈴直勾勾的視線,然而她看去時,闌穗已經和悅鈴離開了。
她只好暫時收起疑慮,心不在焉的跟著語慎進了邀玉樓。
———
邀玉樓二樓
眀笏看著眼前直奔自己、款款落座、言笑晏晏的語慎,詭異的沉默下來。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語慎語調輕快:“狐狐~哈嘍啊~想我了嗎?”
眀笏聽到這個稱呼氣惱極了,又礙於人多不好大動干戈,只好壓低了聲音威脅他:“姓語的,別逼我和你打一架!”
語慎戲精上身,拿腔拿調裝腔作勢:“哎呀呀人家好怕怕啊~狐狐不要打人家了啦~”
眀笏手背青筋暴起,硬了,拳頭硬了。
霧漓和阿竹在一旁坐著吃瓜看戲聽著直樂。
不過為了不打擾氣氛硬生生忍住沒笑出來。
看起來這兩個人不僅認識還有故事啊。
等到眀笏冷靜下來,語慎已經欠揍的在和霧漓和阿竹介紹他了。
“他叫眀笏,你們可以叫他狐狐或者笏哥哥喲~他可好玩了。”
霧漓瞥了一眼賤兮兮的語慎,身旁的阿竹積極提問:“眀是明天的眀,狐是狐狸精的狐嘛?”
語慎笑到肚子疼:“哈哈哈哈哈……”
眀笏陰沉沉著臉:“是玉笏的笏!”
眼見阿竹一臉不解想要刨根問底的模樣,霧漓頭疼扶額:“就是百笏的笏。”
阿竹這下清楚了,恍然大悟:“嗷——原來是百條黃金的意思的那個百笏的笏!”
眀笏不由得看向霧漓:這個人還挺聰明。
不過,怎麼感覺她有點熟悉?錯覺吧。
眀笏自我否定道。
霧漓覺得狐狐這個稱呼有些奇特,順口問語慎:“慎叔叔,你為什麼要叫他……狐狐啊?”
霧漓難得在狐狐那個詞彙前卡頓了一會兒。
語慎嘴一張就打算全抖出來,眀笏面如死灰,惡狠狠的試圖用眼神打斷他的話語。
語慎選擇性眼瞎,侃侃而談:“因為我和他姐姐是青梅竹馬,小時候他總是看不慣我和他姐姐走那麼近,偷偷摸摸瞞著他姐姐和我約架,結果被我打得鼻青臉腫擱床上躺了好幾天。”
“我青梅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件事,哭笑不得的親自給他上藥,都是皮外傷,所以沒有男女大防這一說,我當時就在旁邊看著。”
“他悄咪咪瞥了一眼我,故意示威一樣撒起嬌來:【長姐,我疼……】,他姐姐被他騙了去,就和他說【笏笏乖,我輕一點,上完藥傷才能好得快。】”
“等他姐姐給他上完藥離開後,他就立馬惡狠狠看向我【下次我一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放下狠話後又得意洋洋【哼哼,果然我長姐更心疼我。】”
“我不語,突發奇想的噁心他道【笏笏】,他乍一聽到我這樣叫他,當場就氣炸了【不許叫!只有我長姐能這樣叫我!】”
“我平靜的看著他,“哦”了一聲,改成了【狐狐】。他氣急敗壞的瞪著我,思來想去又沒有理由不讓我這麼喊他,打也打不過我,所以就自閉了。從那以後我就特別喜歡叫他【狐狐】了,畢竟每次看到他炸毛的樣子都感覺特別好玩。”
霧漓&阿竹:|ʘᗝʘ|
這麼炸裂嗎?不過感覺好有趣的樣子啊……
蠢蠢欲動的霧漓和阿竹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狐狐好!”
眀笏裂開了,整個人不可思議的看向他們三個不當人的人,羞恥感爆棚快瘋了。
他們是怎麼能叫出這麼羞恥的稱呼的啊喂!
冷靜,冷靜,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三個人。
眀笏拼命壓抑著尷尬到想打人的情緒。
直到櫟朔的聲音驟然響起:“狐狐?”
不知何時忙裡偷閒趕過來的他新奇的叫著這個稱呼:“聽起來感覺還挺好玩的。”
眀笏:……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求眀笏此時的心理陰影面積。
他絕望的想著:打人?算了吧,打不過。
我似乎看見了老祖宗在和我招手。
他仔細的思考起來:是我自殺死亡的機率大還是拉著所有人世界毀滅的機率大啊……
毀滅吧,煩了。
———
蕪姜在見到歆藝以及祈堯的時候是懷思節前一天。
他們恍若平常人家的兄弟姐妹,其樂融融談天說地,暗潮湧動之下,幾個人和和氣氣。
許是月光太溫柔,讓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思念無聲,徹骨難消。
輕易勾起了記憶深處思念的人的一顰一笑。
“好想阿姐啊……”歆藝心情低落,喃喃自語。
蕪姜和祈堯聽到這句話愣了愣神,他們何嘗不想呢?
靜默的空氣藏住了入骨相思。
不知道誰開口:“四年了,誰不想阿姐呢。”
三個人都悶悶的喝著阿姐常釀的青梅酒。
怎麼感覺少了當年的味道了呢?
恍惚間,他們的思緒好像回到了四年前,彼時他們也曾是親如手足的一家人,阿姐寵溺的笑看著他們嬉戲打鬧。
暈暈乎乎的醉倒在石桌上,他們神志不清的呢喃著:“阿姐……”
明天又是懷思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