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子府時,已是巳時三刻。
皇后特意賞了一副赤金鳳鸞抹額,金黃色的鳳鸞抹額戴在額間正中間,剛剛好可以蓋住額頭上的青紫。
白夏心疼的看著林青鸞,抱怨般的開口: “這也太重了,怎麼說也是新婚太子妃,是不是皇后年老色衰覺得太子妃貌美年輕才下此重手”
白芷皺著眉頭看了白夏一眼,手上的動作沒停,輕輕的給林青鸞上藥。
“太子妃,這藥有點疼,您忍著點兒。”
林青鸞嗯了一聲,帶藥上去時,還是沒忍住嘶了一聲。
白芷輕輕上著藥,看到林青鸞疼的有點汗出來又稍稍放了放力度: “這是表小姐上次送來的藥,說是抹上不會留疤,就是有點兒疼,您且忍著點。”
林青鸞抬了抬手,制止了白芷還想繼續上藥的手 : “放起來吧。”
又道: “將府中各路管事,嬤嬤等在正廳等我,賬本也拿過來。”
“是”白芷屈膝退下。
林青鸞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額頭。
這個年代雖說娶妻娶賢,但是哪有男子不愛美的,這張臉還是要好生護著。
等到白芷稟告說人都到齊了的時候,林青鸞才重新戴上額間的赤金鳳鸞抹額。
在抬腳快要跨出門的一瞬間,林青鸞淡淡的語調響起: “白夏出去杖十棍。”
跟她來的四個丫鬟,白芷,白夏,白茶,白悅,都是一等大丫鬟。
白芷跟白悅都是阿孃在世時,親自為她挑選的。
白芷性情穩重,進度有退。
白悅機靈活潑,處事圓滑。
白茶內向周到,威震四方。
唯有白夏,性情單純,受人蠱惑。
雖忠心於她,可既已入奪嫡旋渦。
忠心雖是好的,但配上性情單純,那就是殺人的利器。
尤其是殺主子的利器。
白夏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太子妃,我...”。
白茶及時捂住了她的嘴,低聲道:“太子妃已是法外開恩,就憑你剛剛那些話,仗殺了你都不為過。”
白悅跟隨太子妃而去,靈動的大眼看著白茶。
白茶放開了白夏的手,也跟著一起而去。
無錯書吧只留下白夏一個人在原地被丫鬟們推去送罰,滿臉怨恨。
走廊處,白茶小心的看扶著林青鸞,雨天路滑,唯恐她摔倒。
林青鸞聽著不遠處行刑的悽慘聲音,語氣淡漠:“調為二等丫鬟,改為流珠。”
白茶應呵出聲,面露有些不忍,隨即又掩埋。
待到了奴僕房時,一圈人都在那兒等著。
有幾個等累了,面色就有些不耐煩。
林青鸞到奴僕房時,看到的就是總共四排人慵慵散散的站著,還有幾個四處張望,再看到林青鸞時連忙低下了頭。
白芷在身後仔細的記著哪些奴婢老實站著,哪些有規矩。
林青鸞向前行去,滿頭珠翠盡顯富麗華貴。
她端坐在臺階上的椅子上,左邊是白芷拿著紙筆本子不知在記錄些什麼,右邊是白茶白悅在身後挺拔站立著。
為首的穿著灰色奴僕上衣,態度有些倨傲:“太子妃,這是賬冊。”
她將賬冊遞了上去,林青鸞嗯了一聲,白芷讓她退下在外等候。
林青鸞略微翻看了一下賬冊,底下的奴僕們都苦著一張臉在下面等著。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後。
賬冊大致上都是對的,小部分貪墨的油水她只當看不到。
但是也有不對的地方,比如漏了四本賬冊。
她將賬冊放在一旁:“現下是誰在管事。”
為首的挺直腰板:“太子妃,奴婢姓張,現跟隨施嬤嬤管理府中大小事。”
“施嬤嬤呢。”
張嬤嬤面露難色。
林青鸞臉色一沉:“怎麼,本宮說的話是不好聽了。”
底下的人立刻跪下,只是步伐沒有那麼齊全。
張嬤嬤慫拉著一張臉有些不情願的說:“不.不是..施嬤嬤說她肚子不舒服,在房裡休息。”
休息?
林青鸞心下冷笑,這是拿她作喬呢。
她直盯的張嬤嬤冷汗直流:“既然如此,白茶去好好看看這位施嬤嬤病到什麼程度了。”
張嬤嬤大驚,施嬤嬤本就是裝病,這一去不就穿幫了。
“太子妃..施嬤嬤說她生病了,不可讓人隨意進去。”
“白茶,把張嬤嬤拖出去打十棍,什麼時候學會了尊卑什麼時候再進來內宅伺候。”
能為了一個嬤嬤忤逆太子妃,對太子妃不敬。
她倒要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嬤嬤。
張嬤嬤說完話就知不對,實在是施嬤嬤在府裡威懾以久,形象太過深入人心。
她哭喊著:“太子妃饒了我這一次吧,太子妃..。”
底下的人面面相覷。
林青鸞冷著臉讓白茶把人拖出去行刑。
繞過下尉堂,白悅在門口還未進去就聽到了一個得意的粗狂聲音:“什麼太子妃不太子妃,我可是太子的奶孃,太子是我奶大的,俗話說得好,半個奶孃半個娘,太子妃在尊貴也得跟著太子認我一個半娘。”
白悅推門而入,冷著一張臉說:“施嬤嬤好生威風,就是不知這些話敢不敢在皇后面前講。”
施嬤嬤看著面前長著一雙靈動眼睛的女子,上下掃視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哦!原來是太子妃身邊的白悅丫鬟。”
白悅大怒,冷著臉衝上前去:“施嬤嬤不是說病了嗎,怎麼眼下精神這麼好。”
旁邊跪在施嬤嬤腳邊替她捶腿的清麗女子大喊:“這般兇做什麼?施嬤嬤的病才剛好,萬一又被你嚇壞了怎麼辦。”
白悅冷眼看著那個女子:“我是太子妃身邊一等大丫鬟,你是哪個牌坊的人。”
清麗女子抬頭,神情桀驁:“我是太子的通房,叫芷煙。”
“本宮倒是不知道太子何時多了個通房”宛如黃鸝般悅耳的聲音從門那裡響起。
白悅立刻回頭抱手屈膝“太子妃。”
清麗女子結結巴巴的就要說話,施嬤嬤半側著身子上去就打了她一巴掌:“這哪裡有你說話的份!退下!”
白茶站在太子妃身後伸手攔住捂著臉哭哭啼啼準備要走的女子。
施嬤嬤臉色不好: “太子妃這是做什麼。”
林青鸞找了個凳子坐下,並不搭理施嬤嬤。
對著冷著一張臉還在生氣的白悅開口:“去找幾個嬤嬤在外面等候著”
施嬤嬤被無視,心下也動了氣,冷著臉躺到被褥裡一聲不吭。
白茶走過去就將施嬤嬤的被褥打翻,眼角眉梢都帶了戾氣: “施嬤嬤好大的威風,太子妃還在這,不請安也就罷了,算是太子妃體諒你帶病之軀,可無視太子妃直接臥塌,莫不是施嬤嬤想在太子府稱霸天下不成!”
施嬤嬤直接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速度快的根本不像生病的人。
哭嚷著在地下嚎: “太子妃,您可憐可憐奴婢吧,奴婢就是生病了想休息一會兒,往日奶太子時,奴婢也沒有這麼累過的呀。”
這是想拿太子壓人,你太子妃想動手也得搞清楚,她可不是孤立無援,身後是站著太子的。
白茶眼疾手快的想要堵住施嬤嬤的嘴,林青鸞抬手製止。
“施嬤嬤說的意思,是在這太子府累著了。”
施嬤嬤撲過去就抱著太子妃的腿,白茶白芷在林青鸞的令下不敢制止,但是眼裡的火氣都蹭蹭的往上冒。
白芷還好,縱然在氣,還能穩住。
白茶眼睛裡的火幾乎都壓抑不住。
這哪裡是來做嬤嬤的,活該是來做主子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