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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風起執念往

我下山的前一天,趕上了這裡一年一度的法會。

我的道姑朋友興高采烈的拉著我,貼耳相告:

山下年年都來的那位香客,師父終於要見她了

下一秒

我的道姑朋友便拉著我、徑直走到了師父面前、揖禮、說道:

“師父,帶我倆一起去吧”

我心中默然緊張了一下

“正有此意,跟我來吧”

聽到師父說的這句話,我是有些驚訝的,因為我覺得師父是會拒絕的,拋開我的道姑朋友不說,我明天就要離開道觀,現在也算半個外人,面見貴客,我想我還不夠資格,不是嗎?誰知,師父竟如此爽快的應下了

“無量天尊”

眼前這個身形瘦弱、穿著單薄的中年女人正微俯著身子向我們行禮,師父上前扶在女人的小胳膊上,說道:

“施主不必拘禮”

女子站直後掏出了一個手絹,緩緩開啟一角,說道:

“這是受母親囑託,轉交給師父的”

說著,中年女人再次將身子俯的更低了,拿著手絹的雙手依舊舉得很高,手絹裡裹著的是一沓鄒巴巴的鈔票,師父欲言又止的看向俯身的女人,緩緩接過手絹遞給了我的道姑朋友,說道:

“陌淺,去準備後天淨土儀式的用具,方怡,帶這位施主去西廂房,換好道服再帶來大殿參加法會”

我顯然是有些發懵的,道姑朋友見狀便揪了揪我的衣袖,我附和著我的道姑朋友齊聲說道:

“是,師父”

說著,師父便先離開了現場

眼前這位中年女人再次微俯著身子作揖,嘴裡小聲唸叨著:

“師父,無量天尊...”

我們按部就班完成了法會的流程,喊了中年女人去吃齋,女人看起來比較寡言,我想要和她說話,卻被道姑朋友口型示意別說話,吃完齋飯,女人便一直跪在大殿,直到夜幕降臨她還跪在原地,我本想去叫她起來回房休息,卻被道姑朋友搖頭阻止,下一秒,我的道姑朋友便大步上前,站在女人身後,雙目微閉,雙手合十,說道:

“施主,西廂房準備了經書空卷,需要你親手謄抄,為來日儀式護法,您只有明天一天的時間”

中年女人聞聲緩緩站起,作揖道:

“無量天尊、無量天尊、無量天尊...”

說著,便後退著離開了大殿、走向西廂房的方向,女人離開大殿後,我走上前看向我的道姑朋友,又看向女人離去的背影,說道:

“這女人看著有些奇怪啊”

我的道姑朋友看向我,說道:

“陪我收拾完大殿我給你講故事”

當晚

我便得知了女人的故事:

女人曾經有一段愛情。

兩人青梅竹馬,可以說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那種,小鎮的生活平凡且快樂,可惜好景不長,多年之後女孩考上了師範學院,在哪個物質貧乏的時代,這種榮譽不是輕易可以割捨的,女孩想要去大城市讀書,可女孩家境貧寒且父母重男輕女,那天,她拿著自已的錄取通知書和父母大吵一架後跑出了家門,迎面便遇到了來給他送梅子的男孩,看到手裡拿著錄取通知書哭哭啼啼的女孩,男生明白了一切,男生答應女生承擔她出去唸書的一切費用,女生終於不哭了,後來,兩人坐著村裡面的拖拉機來到縣城倒車又來到了女生讀書的城市,當時那麼一走,兩人並不知道意味著什麼,只覺得幸福,很快,二人在異鄉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男生在當地租了房子打工,女生就在學校讀書,終於,女生因為在校優異的成績被校領導認可,批准留校工作,拿下了第一個月的工資後,兩人商量後決定,今年回家過年,和父母提結婚的事情,可誰都沒想到,瞭解過二人的情況後,女生父母覺得男生一事無成配不上自已的女兒,事情沒談成,兩人倒也沒放棄,假期結束二人便再次踏上了去異鄉的列車,可惜好景不長,女生家長大肆宣傳自家女兒的優秀,很快,就被隔壁土豪家聽說,重金提親,兩人二次回來後,女生父母就把女生關了起來,要把她強嫁給隔壁村的土豪,女生家還攛掇土豪家明確表示,男生這些年給女生的幫助,他們會把這錢還上,男生求自家表姑偷偷給女生報信,說要帶她私奔,誰知,兩人在離開的當晚,被土豪家的狗腿子發現,一群人把男生打到吐血,後來,男生康復後再見女生說要帶她走,女生便不理了,那天,男生說了很多話,女生就說了一句:

“欠你的錢我會還上”

男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女生母親推門而入一頓羞辱,後來,男生計劃把女生騙到了二人經常約會的梅林,自已持刀潛入女生家裡,殺害了女生的父親和兄弟,母親也被砍了數刀,男生下山的時候遇到了正要回家的女生,兩人四目相對一句話都沒說,男生獨自下山後躺在了火車軌道上,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的道姑朋友告訴我:

女生母親少了半個舌頭,經過治療命是保住了,但也是落得一身病痛,女生最後也沒有嫁給隔壁村的土豪,這些年,她一直在花費自已的工資和積蓄給母親治療,中年女人只剩老母親一個家人了,這些年,在女人精心照顧下,母親的傷勢已經算是痊癒,可是母親總是噩夢連連,無法入睡,中年女人曾經表示過:

看著眼前這個破壞自已幸福的可恨女人,心中滿是無力和憐惜,可誰叫她是我的母親呢?我的命是她給的,我們的關係從我一出生那一刻就註定了,只要我還活在這個世間,用著這條命,我就不能否認她是我母親這一點,女人這些年一直都在怪自已

她第一次求師父的時候說:

“母親雖然可恨可憐,但是她如今已經得到了自已應有的懲罰,她曾經那樣一個人,現在不能開口說話了,舊傷也會因為每年的天氣原因疼痛不已,我希望能替她祈福,讓她晚年安詳一點,起碼,可以好好睡去也是好的,不是嗎?”

師父說

她的母親不是可憐可恨,真正可憐的是女人的父親,真正可恨的是女人的兄長,而爭論可能是個笨辦法,在爭論的過程中總會一遍遍無意識的暴露內心的觀點和心思,如果想讓對方羨慕你,那就是不想讓對方瞭解你,這種情況是不建議爭論的,如果對方是揣著惡意的敵人,那更不建議透過爭論暴露自已的柔軟內心,可是女人的母親,一直在背道而馳,她毀了全家人的幸福,可悲可嘆啊!

我聽著女人的故事入睡,也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甚至第二天起床後渾身痠痛。

今天是我下山的日子,我沒有早起做早課,而是睡到自然醒收拾了自已的書包,聽著悠揚的鐘聲傳入耳廓,我又想起了女人的故事,不由的心生感嘆

“人生在世,是要遵循天理的吧!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積累和沉澱,你所在意糾結的原因可能只是佔比問題,所以又何必太過自責,不肯放過自已呢”

門被緩緩開啟,我的道姑朋友出現在我的面前

“想什麼呢”

我看向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說道:

“想到昨天我們說起的故事”

道姑朋友把我的行李往靠牆一邊放了放,說道:

“故事聽聽就行了,別入戲太深”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無厘頭的說道:

“你說,人怎樣才能判斷出眼前的人是不是良人呢?”

我的道姑朋友對這樣的話題向來是感興趣的,她坐在我的身邊,輕輕牽起我的手,說道:

“這個我還真知道”

“什麼”

“你遇到我算是遇到百寶書了”

“快說,別賣關子”

我的道姑朋友告訴我:

判斷一個人是不是良人的標準她不知道,但一個人如果總能激發出你內心邪惡消極的一面,那這個人肯定是克你的。

我的道姑朋友還告訴我,師父曾經對她說過:

“人是拿來愛的,錢是拿來用的,這是我們豐富生命價值的過程,如果本末倒置,便會徒生煩惱”

我的道姑朋友最後告訴我,她的名字也是兩個字,她的名字叫:

“周舟”

那天我下山,鄭浩捧花站在來時的路口,在這個神聖的地方向我正式告白,他拿銀杏葉和油彩畫了蝴蝶,裱在一個淺色的木質相框內,我問他:

“為什麼會想到送我這個”

他下意識看向我胸前的銀杏葉項鍊,說道:

“猜你會喜歡吧”

說著,他便單膝著地,伸手,我看到他握著的拳和戴在中指上的戒指,接著,他翻轉拳頭,一枚亮燦燦的鑽石戒指就出現在我的眼前,在陽光下折射出了五彩的光線,我看向他笑意盈盈的眼眸,他緩緩開口道:

“方怡,我們在一起吧”

鄭浩語畢,我便不爭氣的淚如雨下,只有我自已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我流著淚、頭如搗蒜,鄭浩默默將那枚戒指套入我的中指,自覺起身抓牢我的手,說道:

“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依舊點著頭,上車後,鄭浩為我係好安全帶,用他溫熱的指尖替我拭淚,鄭浩的車開的很穩,我們穿過山谷和大橋,夜色時分,橙色的晚霞在眼前的遠方,我們朝著前方走了一會,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鄭浩告訴我,這裡是他離婚後居住的公寓,之前住的那套房子給了洛婷婷,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羈絆和虧欠了,我點了點頭,看著眼前這個很精緻的公寓,被鄭浩牽著走了進去,鄭浩開啟房門後,映入我眼簾的就是屋內房頂滿滿的卡通氣球,我很自覺的走了進去,看著眼前的陳設,讓我不禁想起了那年夏天棉被上的香氣,不由的紅了耳廓,鄭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手捧鮮花站在了我的身後,我轉身之際,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捧淡紫色的玫瑰,眼前的玫瑰不似紅玫瑰那樣鮮豔,但是我很喜歡,看的我整個眼球都極其舒適,平時健談的鄭浩突然支支吾吾起來

“方怡,我..準備的這些,還行吧”

我看向他笑著點了點頭,輕聲應他

“嗯,我很喜歡”

鄭浩很自然的摸了摸自已的後腦勺,說道:

“你喜歡就好”

我慢慢靠近他,突然有幾張鄒巴巴的格子紙從鞋櫃處掉落,我看向鄭浩,先他一步彎腰撿起了那兩張紙,不難發現,是鄭浩的手寫稿,我看著手稿上的情話緩緩彎了嘴角,我最喜歡那句:

“愛上你的這種感覺、與我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悸動”

我抬頭間看向他,嬉笑間捏了他的腰,他眼神中全是詫異,他看向我說不出話來,我緩緩開口,說道:

“幸好你不是個小動物”

鄭浩把花遞給我,接著我剛剛的話,說道:

“為什麼”

我向他走了幾步,靠近他、輕聲說道:

“因為,你如果是個小動物,此時此刻,你的尾巴就會出賣你”

鄭浩垂眸看向我,炙熱的眼眸和溫熱的嘴唇突如其來的覆上來、溫熱的氣息在我嘴角散開,我的手心漸漸發熱,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也順勢摟著我的腰,我的體溫在逐漸上升,他的手在我腰間遊走,他的手指緩緩游上了我的背脊,我們短暫的唇齒分離,我把頭埋在他的胸前,他把我抱得越來越緊,溫熱的氣息在我的脖頸出散開,我借力跳在了他的身上,雙腿盤在他的腰間,再次熱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