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鄭浩坐在床邊的地毯上
我覺得手中的紅酒越來越甜,從剛開始入口的辛辣變得現在回甘,我主動伸手把酒杯遞給鄭浩
鄭浩遲疑了一下,還是給我倒上,我喝到他朦朧的時候,開始和鄭浩碎碎念,說起了我年少時候的故事
那個時候的我,很任性,因為有爸爸在,有一次,我和鄰居家的小男孩,爭奪一個玩具小熊,我覺得,是他故意倒地的,但是,所有的小朋友都說,是我把他推倒的,我哭著打他,卻真不巧,把他推到了,下巴磕在了臺階上,是舅媽及時出現,把這個小男孩帶去了醫院,當時好像,還縫了針,可是,我覺得我沒錯,是他,搶我玩具先招惹在先,聯合小朋友起鬨欺負我在後,我只是退了他一把,為什麼我要道歉,當時有爸爸在啊,沒人敢欺負我,媽媽也很愛我和爸爸,即使外婆總是因為媽媽幫爸爸說話而挖苦媽媽,說什麼“白養你了真的是”但媽媽還是會和爸爸站在一起,我們一家三口,一點也不孤獨,我們有彼此,我們誰都不是一個人,可最後,他們沒有保護好自己,他們出事了,就剩我一個人了…他們不在了我才發現,人啊,根本沒什麼道理可講,誰個頭大、力量足,就誰說了對,大人管這個啊!叫征服
鄭浩突然將手放在我的頭頂,順著發線摸著我的頭髮,我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他意味深長的說道:
“平時見你很少說話的,沒想到這說起來,還真的是有儲量”
我藉著酒勁接著說道:
“這算什麼,我小時候跟在媽媽身後,凡事都喜歡問個為什麼,爸爸總會笑著說,我腦子裡面肯定有一本十萬個為什麼,可是,爸爸媽媽不在了,我的聲音,在那個換了人的屋子裡響起,都是一種尷尬的氛圍,如果我非要問為什麼,外婆就會流淚…後來,我選擇了沉默,不再糾結那些無法實現的承諾和一去不返的人,我想自己快樂些”
鄭浩順勢抱住我,我很安靜的依偎在他的懷裡,聲音變得輕了很多,緩緩開口說道:
“舅媽說,都是因為我不乖,爸媽才會心力交瘁到不能專心開車,所以才會徹底離開我,為什麼,人總是要耗盡眼淚痛心的上了一課後,才知道什麼要割捨…我可以不問為什麼,我可以沒有自己的想法,我可以順著你們吃肥肉,我可以像楊皓宇小朋友道歉,我可以不碰舅媽的梳妝檯,我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們回來好不好,只要你們回來,我保證很乖”
我覺得我的力氣在慢慢消散,鄭浩抱著我,緩緩開口說道:
“我從來不覺得你麻煩,我覺得能擁有你,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聽到這句話,像一劑腎上腺素打在大腦上一樣,猛的轉身,姿勢上形成了把鄭浩壁咚在床邊的感覺,我隱約看到鄭浩臉紅了,我們離得越來越近,我閉眼仰頭,能清晰聽到鄭浩咽口水的聲音,說道:
“別怕,我保護你”
接著我又癱坐在了床邊,我能察覺鄭浩再次把我摟在懷中,慢慢靠近,輕吻在了我的額頭上
隔天清晨
聽到潺潺的水聲,我緩緩睜開雙眼,看到淺黃色的天花板上對映著斑斕的光點,我環顧四周沒看到鄭浩的身影,手掌在移動間,摸到了軟綿綿的面料
“這不是我的衣服”
我瞬間睜開眼睛,偷偷鑽進被子裡面檢視自己的身體情況
“內衣沒換”
“不對,誰給我換的衣服”
“鄭浩脫我衣服?”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悶熱的被窩和繁雜的思緒讓我一時間喘不上氣,選擇鑽出被窩
剛出被窩便看到鄭浩下身裹著浴袍,上身赤裸著,古銅的面板上還掛著星星點點的水珠,我見狀一不小心叫了出來
“啊”
鄭浩被我喊的瞬間捂住了耳朵
我見鄭浩轉頭過來才問道:
“我衣服?”
鄭浩一臉戲謔的說道:
“我換的”
這句話瞬間把我說激動了,我騰身坐起,卻發現頭暈乎乎的
我靠在身後的床頭板上,把被子拉住說道:
“把我的衣服拿來”
鄭浩突然單膝跪在床上,我向後靠了一點,鄭浩一把拉開我的被子,說道:
“捂那麼嚴實幹嘛”
說著,門鈴響起,鄭浩去開門,我看到斜側方鏡子中的自己,我面色紅潤,身上穿著的也是一件乾淨的暖色系睡袍
我試著又起身,鄭浩迎面走來,左手拿著一個銀灰色的餐盤,上面放著的是豆腐腦、牛奶,小籠包、吐司、還有些聖女果和橙子,右手提著一個牛皮紙桶
鄭浩把東西放在落地窗旁的桌面上,便轉頭示意我下來吃飯
我挪到床邊就不肯動了,鄭浩便先把那個小紙桶遞給了我,接過紙桶,手心便接收到了暖暖的溫度,我看向鄭浩,意味深長的說道:
“解酒的?”
鄭浩點了點頭
我揭開紙蓋一口悶,鄭浩大驚失色的看著我,隨即遞來了一小塊橙子和幾個聖女果,說道:
“飯給你保溫,想吃的時候起來再吃”
說著,便搓著自己無處安放的小手繼續說道:
“喝完解酒湯再睡一覺估計頭就不暈了”
我微微點頭輕嗯了一聲
鄭浩拉起身後的紗簾,我看著他若隱若現的背影,還是開口問道:
“你怎麼會給我換衣服”
鄭浩沒有回頭,只是將牛奶杯放在桌面上,聲音緩緩傳來
“別瞎想,你只是吐了一身,我給你換了個浴袍而已,睡醒了頭不暈了,我把你酒醉後忘記了的,詳細說給你聽”
我挪到床中央,拉起手邊的被子,哪種又困又乏累的感覺逐漸消散,看著鄭浩若隱若現的背影,我還是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我夢到兒時的夥伴了
汽車緩緩開了起來,楊皓宇趴在後窗上拍著車窗玻璃,我和媽媽站在馬路邊上和他告別,那個愛流鼻涕的邋遢鬼終於走了,可是我卻紅了眼眶,媽媽問我
“捨不得皓宇走啊”
我抹著眼淚說
“最討厭他了”
媽媽笑著摸我的頭…
再醒來時,屋子裡空蕩蕩的,明亮且安靜,我試圖喊著鄭浩的名字,卻聽到一聲聲的迴響
鄭浩就在這時推門而入,看著我眼眶微紅的樣子,把手中的紙袋順手扔進門口的櫃子裡,三步並兩步的走向床頭,坐在床上順勢摟住了我,說道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