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韞珺趕緊撥通醫院專家的電話，交代了林之苒的手術。

江醫生聲音裡透著無奈，“顧夫人，這個姑娘有點危險，不過，我一定會拼盡全力。”

顧珩的臉色變了又變，知道她危險，心急如焚。拼盡全力，全力又能不能救她呢？

另外兩家人只是看了顧珩和李韞珺幾眼，簽完字就趕緊領著自家孩子走了。

出了派出所，曾悅和趙澤也說要去醫院，得到了家裡人的阻止，只得了一句：等訊息。

顧珩讓自己母親帶他去醫院，李韞珺自然不會拒絕。一聽到訊息來得急，李韞珺沒讓司機開車，自己開的。開車速度異常快，可是還是趕不上顧珩的心。

顧珩做了這麼多年的啞巴，情緒上基本沒有人能看透。不是他裝，而是根本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可現在，顧珩的臉色很難看，心裡五味雜陳，臉上的情緒過多，不過難過佔了多數。

李韞珺安慰顧珩，“小珩啊，沒事的，苒苒會好的，她是個有福氣的人。”李韞珺看了眼顧珩，兒子臉上的情緒一覽無餘，趕緊把頭轉回去，專心開車。

又是一陣的沉默，顧珩開口，一字一句，清晰地問，“你是不是提前知道這個事？”不長不短的一句話，顧珩沒有結巴，完整地說出，李韞珺知道，顧珩是多麼努力控制自己，才能說的這麼好。

李韞珺摸方向盤的手頓了下，眼睛緊緊看著前方，語氣保持著往常的平和，“不算。之前，苒苒說這個辦法時，我阻止了她，我沒想到…她會…”

顧珩沒有緊緊逼問，能不能說話就這麼重要？林之苒，我的事情，為什麼不問我的意見。

到了醫院，李韞珺的車都沒停穩，顧珩就跳下了車，無視後面李韞珺叫他。

顧珩的步子很急，髮絲凌亂，滿臉焦急，從前臺得知林之苒的資訊，直奔急救室。

靠近急救室時，顧珩的步子邁不動了。林父林母的背影讓他卻步了。他有什麼資格在這兒等她？以什麼身份？

李韞珺追了上來，看到兒子這樣，心裡難過，但也跟著兒子站在離林父林母較遠的位置等著。

顧珩的眼睛緊緊盯著手術室，不肯移開。不知道過了多久，牆上的時針動了又動，手術室的門開啟。

顧珩跑了過去，林父林母壓根沒理，瞭解整個事情過程，兩人對顧珩的態度並不會多好。

“醫生，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是啊！苒苒怎麼樣了？”

醫生這種場面見多了，對林父林母這種行為都很理解。

“病人的手術成功了，可情況還是不容樂觀，先轉到重症監護室觀察。”

林父林母跟著推床的護士小跑著走了。顧珩在空中的手還是握不住任何東西，只能看著林之苒被推走。

她是那麼的虛弱，沒了從前的鮮活、靈動，她是這樣的。這樣讓他陌生的。沒想到有一天，會看見躺在病床上的她，一直都是活蹦亂跳的，為了他，竟然…

顧珩的淚又流了下來，他實在是控制不住了。李韞珺看著也是滿臉的心疼。

林之苒，好起來，好不好？我第一次求你。

“謝謝你，江醫生。”李韞珺朝江醫生微微點頭。

“顧夫人不必擔心，既然是我做的手術，觀察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不過，這小姑娘很險啊！流那麼多血，還好送來的及時，晚一刻，我也束手無策。”江醫生擺擺手，臉上的表情，顧珩看不清。

李韞珺衝江醫生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她看到顧珩的拳頭握緊，久久不能松。自己兒子這樣，她也能理解。

“江醫生，這張卡，作為感謝你的。”李韞珺把卡遞了過去。

江醫生象徵性地推辭著，在李韞珺的再三勸說下，收下卡。

李韞珺道了別，帶著顧珩走了。

“我…就呆在這兒，哪兒也不去。”顧珩就像是一隻倔強的小獸，緊握的拳頭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小珩，你呆在這兒有用嗎？”李韞珺看著不聽勸的顧珩，小聲勸說。顧珩一個字不回應。

“好。”李韞珺攤攤手，“不說你呆在這兒有沒有用，苒苒的父母同意你呆在這兒嗎？”

提到林之苒父母，顧珩有了點反應，不過還是沒做回應。

“顧珩，苒苒給了你又一次說話的機會，是希望你這樣？跟我回去，你的心理醫生在家等著我們，回去做個檢查，沒事了，你做什麼我都不攔著，這邊，我會找人盯著。”提到林之苒，顧珩總算妥協。

李韞珺看了眼走在後面的顧珩，沉默寡言，痛苦的樣子，難免多了幾分憐憫。

一路上，顧珩一言未發。到了家，也一樣。心理醫生問話，也不答。李韞珺急了，擔心他因為悲傷過度又說不出話了，心理醫生連忙說，“沒事，沒事，小珩只是不想說話，不是說不出話了。”

李韞珺急忙看顧珩，顧珩早已恢復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估計除了提林之苒，再不會有任何表情。

“來，把這個做了。”心理醫生拿出一張表，顧珩面無表情接過，填寫，遞回去。

心理醫生認真看了看，笑著開口，“顧夫人，小珩的病應該是好了，不知道是用什麼辦法，能否告訴我？我好做個記錄。”

李韞珺的臉色變了又變，心理醫生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

“經歷重演一遍。”一直沒開口的顧珩來了句，讓兩人皆是有點驚訝。

“謝謝小珩。不過，果然還是這個辦法。”心理醫生摸了下額頭，意料之中的語氣說著。

“什麼意思？”顧珩那張臉出現了不一樣的表情。

心理醫生扶了下眼鏡，“這方法是我一直推薦的，顧夫人是知道的。”

李韞珺睨了心理醫生一眼，看向顧珩，眼裡的愧疚顧珩看得一清二楚。

“你知道？”

李韞珺一瞬間的猶豫，然後緩緩地點點頭。

“可我不是…”李韞珺的話被打斷，“你找過她？”顧珩的語氣很冷，臉色難看地能滴出水。

李韞珺原本還準備說些什麼，可顧珩就這麼看著她。她實在說不出什麼她想說的，只能點頭。

“好。”只一個好字，李韞珺卻聽的萬分難受。可她不能為自己辯解分毫，畢竟，這都是事實。

“臭小子，怎麼和你媽說話呢！”門外的顧清走了進來，心理醫生和顧清打過招呼以後趕緊開溜。

顧珩看著他爸，沒說話。顧清繼續開口，“你媽，我都捨不得罵一句，你也敢給她臉色看？”顧清站過去摟住李韞珺，他向來是護著老婆。

李韞珺推了推他，看向顧珩，顧清才沒說話。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顧清低頭看妻子，笑著，“這麼大的事，我能不回來嗎？兒子能說話了，是好事，這麼多年，一直是我們的心病，現在也好啊！”

顧清心裡的病解了，這麼多年的惆悵散了。

顧珩沒有心情聽他們說話，開口，“檢查做完了，我走了。”

“哎…”顧清和李韞珺的話還沒說，顧珩就走了。李叔開車送的他。

房間裡，顧清讓李韞珺坐下，看她的臉色也不太好，給她捏了捏肩。

“珺珺，那小姑娘，確實是我們對不起她。”顧清磊落，能讓他說出這樣話的人不多。

“苒苒那姑娘我是心疼的，她出事，我…”李韞珺靠在丈夫懷裡小聲啜泣。

顧清連忙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