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元能構裝體繼續深入赤王陵地下區域，在穿過一系列的隧道之後，我最終來到了一個正五邊形的大門面前。

明明是沙漠的地下，我卻在這道門前隱隱約約聽到了潺潺的水流聲，詭異至極。

從地圖上看的話，這裡應該位於赤王陵的東南角。五邊形大門的左側，有一個紅色的錨點，不知道有什麼用。

元能構裝體在這道門前停了下來，不論我怎麼輸入“解密”或者“前進”的指令，它都無動於衷。

看來這道門已經超出它的許可權範圍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這道門的後面，八成就是傳說中【被埋葬在沙海之下的秘密】了。

看來這個解密得我親自來了。

我一開始想到的是一旁地面上的紅色錨點，它被不知名的力量緊緊吸附在地面上，我無法將其拔出，也無法將其摧毀。

在嘗試兩次無果之後，我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我在外出遊歷的時候，也在別的地方見過類似的東西。

所以這個錨點應該不是這裡特有的東西。

如果不是這個顯眼的錨點的話，那麼解密的關鍵是什麼呢？

這裡除了這個錨點之外，就只剩下了這面沙石牆壁還有這個大門了。

當然，這是在用肉眼觀察的情況下。

開啟掃描器之後，我很輕易地發現了在眾多磚石中，材質與其他磚石稍有不同的那塊。

將其輕輕按下，地面傳來一陣抖動，一個直徑大概三四十厘米的孔型凹槽從地底下升了上來。

很明顯，這是一個鑰匙孔。

這都什麼年代了，這種低階的裝置不可能阻擋得住我的步伐。

我開啟眼中的掃描器，透過鑰匙孔的縫隙掃描著裡面的形狀，同時在腦中開始構建這個鑰匙孔在地下部分的3D模型。

就算沒有鑰匙，我也完全有能力根據鑰匙孔的形狀仿製一把出來。

片刻之後，我得到了鑰匙形狀的各項具體資料。

我淺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原來它守護的，真的是被埋葬在沙海中的秘密。”

說罷，我召喚出真理之軀插入地下的鑰匙孔中。轉動機關，面前正六邊形的大門緩緩開啟。

原來，真理之軀就是這扇門的鑰匙。

我走進大門，眼前的景象令我瞠目結舌。

又是一個十分龐大的地下宮殿，幽藍色的元能火光照亮了整個空間。

宮殿兩排，滿是一個個尚未啟用的大型元能構裝體。這裡給我的感覺，好像是一個專門用來停放機體的超大型機庫。

整個機庫接近一半的面積被水覆蓋。此刻，水面上方的大型元能構裝體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被水淹沒的也不是什麼神明罐裝知識，而是如劍身上的文字那般，真正能夠震撼山河，動搖世界的東西。

用提瓦特的話來說就是:

那是一具神明的軀體。

一具稜角分明，沒有任何血肉的巨型冰冷軀體。

在我的眼中，水面下方的是一具和【正機之神】類似的大型機甲，一個超大號的賽博朋克。

巨大的人形機甲已經在水中浸泡了不知多少個年頭，可它身上的鋼鐵依然在元能火炬的火光之下閃閃發光。

和【正機之神】不同的是，這具機甲的製作沒有使用任何的元素力，連線處都是由鋼鐵和橡膠組合而成，是純機械的產物。

調整焦距仔細觀察的話，這具機甲的肩膀上還印刻著坎瑞亞的標誌。

原來早在500年前，坎瑞亞的人民就已經掌握了神明軀體的製作方法，也難怪神明會出手將其摧毀。

我不知道為什麼赤王的陵墓之下會藏著這麼危險的東西，或許是拿來研究，亦或是將其封印，不過那些都是500年前的事了，我不在乎。

神明罐裝知識的線索是徹底斷了，可是我卻誤打誤撞找到了比神明罐裝知識更加令人震撼的東西。

原來，真理之軀真正所指的並不是我手中的大劍，而是水中的這具鋼鐵身軀。

我利用鉤鎖來到機庫的中層，找到了水面上的元素方碑。

在元能構裝體的引導之下，我按照順序，用邪眼催動冰，水，風，雷元素，點亮了各個元素方碑。

機庫中的水位很快就降了下來，機甲的身軀逐漸顯露出來。

待到積水完全褪去，我降到機庫的底部，抬頭仰視著這個龐然大物。

在它的面前，人類是如此的渺小。哪怕我奮力一躍也無法夠到它的腳踝。

我的手搭在組成它腳部的鋼鐵之上，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親切而又熟悉的窒息感順著我的手臂從它身上傳了進了我的大腦，讓我不禁直冒冷汗。

神明罐裝知識的尋找已經無從下手，也不必再進行下去了。在看到這具機甲的那一刻，草神營救計劃再一次變更了。

既然【散兵】可以成為神明，那麼我也可以。

我可以成為它，只要我承受得住……

我會根據我的需求改造這具機甲，將它改造成我的義體。

然後在賢者們結束夢境的那一刻，在【正機之神】剛剛製造完成的那一刻，趁【散兵】還沒完全適應他的新身體，將他擊敗。

我看著眼前的機甲，自言自語道:“從今往後，你的名字，就叫做【傳奇】了。”

我花了一點時間，從上到下仔細掃描了一遍【傳奇】。它的製作方法和我想象得差不多，沒有用到我不能理解的技術。

不僅如此，結合我在夜之都學習到的知識，在這具機甲上其實還有很多可以進行改造升級的地方。

雖然【傳奇】的完成度已經很高，也可以直接進行簡單的操作，但是它畢竟太久沒動，再加上之前坎瑞亞的技術相較於夜之都而言比較落後。

現在的【傳奇】還不能直接投入和【正機之神】的正面對抗之中，它需要進行改造和大修。

須彌城的賢者們已經進行了三十多次輪迴，也就是說，我還剩大概一百六十天的時間來改造和完善這具軀體。

光憑我一個人來做這件事的話，倒也不是做不到，但確實會很吃力。

我需要一個幫手，一個在機械製造方面學有所成的人才。

那還想啥啊，在我認識的人之中，難道還有比阿巴圖伊更加適合的人選嗎？

從地下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回到阿如村的時候都已經快九點半了。

今天就先回去吧，明天再去找阿巴圖伊。

村子裡靜悄悄的，只剩幾個負責守夜的守村人在村內巡邏。

我才剛走到家門口，甚至還沒來得及敲門，門就被坎蒂絲開啟了。

“卡洛，你回來了。”坎蒂絲說著，一下子抱住了我。

“嗯。”

我應了一聲，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抱起她回到了家中。

“你吃飯了嗎？”

坎蒂絲不說我都沒注意到，整個下午我基本上都忙著給【傳奇】進行各種檢查，早就忘記吃飯這回事了。

“還沒呢。”

“你等一下，我去做點東西給你吃。”

我輕輕拉住了正要去廚房的坎蒂絲。

“這次就我來做吧，上次不是答應過，要讓你也嚐嚐我的手藝的嗎？”

“可你才剛到家……”

“沒事，我來吧。”

雖然……大事我不能確保成功，但是至少，這種小事我還是做得到的。

前些日子在外東奔西走，時常要露宿野外。做飯什麼的，我早就自己學會了，只不過這手藝嘛，確實沒有坎蒂絲的好。

很快，我就做好了兩份烤肉。

平時自己一個人的話我也就隨便烤烤了，可今天是做給坎蒂絲吃的。

所以我特地啟動了身上的控溫元件，嚴格將這份烤肉控制在了七分熟。

最後在肉上淋上醬汁，我自信滿滿地把烤肉端上了餐桌。

誰知坎蒂絲只嚐了一口便吐槽道:“卡洛，你這肉是不是沒烤熟？”

“我是故意的，聽人家說烤成這樣的肉最嫩。”

“是嗎？可是毒蠍肉不烤全熟可是不能吃的。”

完蛋了，忘了這茬了。

我低下了頭，“抱歉……我忘了……”

坎蒂絲也沒有怪我，只是笑了一下，然後將肉帶回廚房重新烤熟，再重新擺上餐桌。

“卡洛，你的事情……辦完了嗎？”

吃到一半，坎蒂絲問道。

我沉默了一小會兒，緩緩答道:“抱歉，還沒有……”

“還要多久才能……”

“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吧，相信我，坎蒂絲。”

坎蒂絲的聲音很輕，“知道了。”

“對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將視線移到了別處，不敢看坎蒂絲，“明天開始，我可能又要暫時離開一陣了……”

“嗯……”

坎蒂絲的聲音很低，低的我差一點沒有聽到。

屋中又是一片沉默。

坎蒂絲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們早點休息吧，明天你還要出門呢。”

“嗯……”

這天晚上，坎蒂絲抱我抱得格外緊。

第二天一早，我便來到了須彌雨林中，阿巴圖伊的實驗室……

不對，是實驗洞穴之中。

這裡還有燈光，但是卻沒有一點聲音，給人一種鬼故事的感覺。

“阿巴圖伊？阿巴圖伊！”

我大聲呼喚著阿巴圖伊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奇怪，他出門了嗎？這麼巧？

我開啟眼中的熱成像掃描了一陣，除了幾個還在運作的機械集能裝置，再沒有能夠反射出熱輻射的東西。

真的不在誒。

算了，進去等他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走進了實驗室內。

來到阿巴圖伊的研究桌前，我愣住了。

我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正趴在研究桌上，趴在研究圖紙上熟睡的阿巴圖伊，大腦一片空白。

剛剛肯定是我眼睛裡的熱成像儀出問題了，所以才會沒有檢測到他身上的熱輻射……

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一定是這樣的！！！

我伸出左手，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阿巴圖伊？好兄弟，別睡了，我眼睛裡的元件好像又出問題了，幫我修理一下吧。”

手上的感測器向大腦傳去一種名為“冷”的訊號……

眼中的對焦系統似乎也出了問題，阿巴圖伊的身影在我的眼中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喂，好兄弟，別睡了。再不理人的話……我可要……我可要生……生氣……”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跪到了地上……

我咬緊牙關，用舌頭頂住上顎，低聲抽泣了起來。

他死了。

他死了，所以熱成像儀才感受不到他的體溫。

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他再像那樣繼續堅持下去，繼續苦苦支撐下去的話，早晚有一天會變成這樣的。

你明明可以早點和他解釋清楚，機械生命是不可能實現的；你明明可以將他引導回正確的道路上……

卡洛！！！

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你為什麼不早點阻止他啊！！！

空蕩蕩的洞穴中，我的哭聲在撞到牆壁之後彈向四周，迴音不斷。

就在這時，從洞口傳來了嘈雜的聲響。

我尋著聲音望去，原來是卡卡塔回來了。

它的手上拿的是……一個機械零件？

只見卡卡塔帶著機械零件來到阿巴圖伊的身邊，然後輕輕地將零件擺放到了阿巴圖伊的身上。

只可惜零件沒擺正，那零件在阿巴圖伊身上旋轉了兩圈之後，掉到了地上。

卡卡塔立刻將其撿起，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阿巴圖伊的遺體上。

它是在幹什麼呢？

我駭入了它的系統，原來它正在執行修理指令。

難道它是想用零件將阿巴圖伊修好嗎？

我翻遍了它的系統，只找到了一個阿巴圖伊生前設定的【自救】程式。這個程式會在機體受損時將【修理自己】提升到最高優先順序。

但是這個程式僅限於自己，也就是說，按理來說，卡卡塔只會為自己收集零件才對。

可是現在，它卻在為了阿巴圖伊而收集零件。

我曾說過，機器人和生命最大的區別在於“被動”與“主動”。

根據設定好的程式辦事，是被動；看著阿巴圖伊用零件修復自己身上的故障，是被動；而現在，哪怕沒有任何提前設定好的程式，它仍在為了阿巴圖伊收集零件，希望能夠將他修好……

這難道不是一種“主動”嗎？

也許……阿巴圖伊成功了……

卡卡塔只是不會說話，無法和人類交流。但是它已經開始對這個世界有了它自己的認識。

也許，再給它一點時間，它真的能夠成為阿巴圖伊心目中那樣的，真正的生命。

我將阿巴圖伊的遺體抱到床上，擺放好。然後來到鍊金臺，根據夜之城的配方製作了一管防腐劑打入阿巴圖伊的身體中。

卡卡塔仍在嘗試將零件裝進阿巴圖伊的身體。

將防腐劑打入阿巴圖伊的遺體之後可以大大延緩遺體腐爛的時間，這樣一來，卡卡塔就有足夠的時間來覺醒自我的意識了吧。

最終，我帶走了阿巴圖伊生前製作的，沒有覺醒自我意識的其他自律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