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樣就修好了。”阿巴圖伊說著,將剛剛修好的機械左手交給我,“裡面幾個傳動零件已經有點老化了,再加上戰鬥中的震動可能比較猛,被震壞了。我已經幫你修好了,裝上試試看吧。”
我不再逗一旁的卡卡塔玩,轉身接過阿巴圖伊遞過來的機械義體,熟練地安裝了上去。
我將手指開啟,然後又握成拳,接著又試著做了各種動作,完全沒有問題。
“謝了,兄弟。”
我看向研究室的四周,相比起兩年前的大研究室,這個研究室簡直小得可憐。一塊推演用的黑板,一個進行實驗的方桌,除此之外,基本上就不剩下什麼了。
我記得上週來的時候,那個研究室還比現在的大一點呢。
“研究室……又換了啊……”我緩緩說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教令院雖然沒有明令禁止我的研究,但是研究經費一減再減,現在的我只能用得起這種研究室啦。”說到這兒,阿巴圖伊麵露難色,“要是再拿不出什麼突破性的成果,教令院恐怕……”
我們兩個誰也沒再說話,陷入了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罷了罷了,先不說這事了。”阿巴圖伊說罷,拿出幾張圖紙,“這張是我根據你身上的元件畫出來的設計圖,這張是卡卡塔現在的設計圖紙,你來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夠改進的地方。”
我攤開碩大的圖紙,裡面的每一個零件都有細緻的標註,很難想象這是阿巴圖伊獨自一人完成的。
我很認真地幫他檢查了起來。
雖然我是駭客出身,維修什麼的不是我的專業,但是……
為了活命,我多少還是跟著工程師自學過一些的,我自認為還是學得挺好的,不然也不會敢去拆卸自己身上的元件。
一個多小時過後,我滿意地合上了圖紙。
“很好,好極了!”我大聲讚歎道,“很巧妙的設計,省去了大部分無用的線路,簡化了很多感測路線的同時功能也都得到了保留。說實話,我覺得很難再有比這更好的佈局了。”
這真的是實話,哪怕是在夜之都也很難見到這種品質的設計圖。
“是嗎……既然設計上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那為什麼……”
阿巴圖伊一邊說一邊看向一旁的卡卡塔,即使他戴著眼鏡,我還是能感受到他落在卡卡塔身上的有些失落的目光。
我思考了一會兒,給出了我的建議。
“也許……是你的思路出了問題。”
“思路?”
“對,思路。我承認你的各種模組之間佈局巧妙,配合緊密,但也就僅限於此了。”
阿巴圖伊撓了撓頭道:“什麼意思?”
“你的感測器和分析翻譯器確實無可挑剔,但是它們說白了,都是需要接受到了外面傳來的資訊之後,才能做出與之對應的反應。如果你認為,生命只是對外界傳來的資訊做出反饋的話,那就有些太小看生命了。”
“可以再說得明白一點嗎?”
“在我看來,生命除了被動接受,還有很大一部分是由‘主動’組成的。就好比你吃了一樣美食,你感受到它的美味,這是‘被動’。但是你可能覺得它實在太好吃,自己在家也想製作它。當你產生這樣的想法並且付諸實際行動的時候,這就是一種‘主動’。”
“人們都會有自己想要去追求的事情,想要去保護的東西,想去愛的人。而你目前製造的機器卻只會對你預先輸入的指令做出反應。我認為,這就是生命和機械的本質區別之一。”
我的話讓阿巴圖伊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
“你的意思是……只做到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可是,除了這些之外,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這個世界似乎並沒有什麼電腦之類的東西,跟他講程式設計的話,他應該聽不懂吧。
我本想把夜之都裡製造智慧AI的方法透露給他,雖然在再智慧的AI也稱不上是機械生命,但是至少比卡卡塔更加接近一些。
可是話到嘴邊,我卻卡住了。我對智慧AI的理解十分淺,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形容。
“也許是時候設計一種新的運動邏輯了。”
憋了好久,我終於憋出了這一句話。
“新的運動邏輯麼……謝謝你,我會參考的。”
說罷,阿巴圖伊這傢伙一下子又沉入到自己的研究中。
以前我每次過來找阿巴圖伊維修身上的元件都是不用付摩拉的。當時他的研究室也還算大,確實不缺我這點摩拉。
但是現在……
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天天吃鹹菜飯糰配清水,臨走的時候便在床上留下了二十萬摩拉。
在須彌,沙漠和叢林之間,有一座傳說是大慈樹王用神力建築的“防沙壁”。在“防沙壁”的下方,有一個名叫碦萬驛的地方,這個地方是進入沙漠的必經之路。
正如它的名字一樣,這裡也是一個驛站。大部分人進入沙漠之前,都會選擇在這裡進行必要的補給。也因此,這裡有很多商販,商業還算繁榮。
明明進入沙漠前最需要補給的是水,這裡卻開了一家規模超大的酒館。而這家酒館的生意竟然意外的好。
沒辦法,畢竟沙漠的子民都比較豪邁奔放,喜歡飲酒。
說起來,我也有好久沒喝酒了吧。
正好嚐嚐提瓦特的酒到底是鹹是淡,啊啊啊不對,這個形容詞不好,應該是是烈是清。
我走進酒館來到吧檯,要了一大杯酒,正要開口,卻發現了一個老熟人。
黑色的長髮,淡黃的髮梢;一對天藍色的瞳孔明亮透徹;穿著十分清涼,裹胸一黑一紅,右手上還戴著鋒利堅固的護臂。
“呦,這不是卡洛嘛。怎麼?今天不用陪坎蒂絲了?”
對方也看到了我,很熱情地和我打招呼道。
“別看我能打,我偶爾也是需要休息的嘛,迪希雅。”
和我打招呼的女孩叫做迪希雅,是鍍金旅團裡一位有名的傭兵,人稱“熾鬃之獅”。她和坎蒂絲的關係很好,和我自然也認識。
迪希雅拿著酒杯坐到了我身旁的位置上,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
“對了,你在阿如村也當了快兩年半的守村人了吧。”
“對啊,一下子就快兩年半了,時間過得真快。”
正好這時,我的酒上來了。我端起酒杯,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這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和坎蒂絲已經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噗!”
還沒下肚的酒被我一口噴到了吧檯上,引來酒保責備的目光。
轉過頭,迎接我的卻是迪希雅期待的小眼神。
喂,你這傢伙該不會已經醉了吧。
“說什麼呢,我和坎蒂絲……就是普通的戰友關係啦,戰友懂嗎?就像你和你旅團裡的同伴一樣,出生入死的那種。”
“是嗎?”迪希雅依舊依依不饒地追問道,“我可是聽說,阿如村的卡洛哥哥最喜歡比自己小一歲的女孩子了呢。”
我去,我好像確實說過這些話,可是這些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就好像變了個味道一樣?
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要照你這麼說,和坎蒂絲同歲的迪希雅妹妹,你自己不也可能是我的目標之一嗎?”我打趣道,“小心點,迪希雅,我已經盯上你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聽了我的話,迪希雅發出一陣豪爽的笑聲,引來了周圍酒客的目光。
“要想成為我的男人,首先必須比我能打才行。你?你打得過我嗎你。哈哈哈哈哈……”迪希雅笑完,還不忘補充一句,“沒有嘲諷你的意思,卡洛。我只是實話實說。”
周圍的吃瓜群眾聽完,和迪希雅一起笑了起來。尤其是鍍金旅團的人,他們笑得更加大聲。
幸好我還是比較瞭解迪希雅的性格的,她剛剛的話確實沒有嘲諷的意思,只是隨便慣了,說話有些衝(第四聲)。
“喂喂喂,我的迪希雅好妹妹,別這麼說嘛~”
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我只好迎著迪希雅的話鋒接了上去。
“在阿如村切磋了那麼多次,你不也沒能贏我嗎?我們兩個真要交起手來,我再不濟也能和你打個平手吧。”
聽到我的話,酒館裡的笑聲瞬間戛然而止。
我沒有說謊,在阿如村,我們兩個確實已經切磋過很多次了。
說實話,迪希雅的武力值確實恐怖。要是真打起來,不用科技的話很難戰勝她,不過嘛……
“呸……”
迪希雅往一旁的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盯著我說道:“真不知道你用了什麼伎倆,好幾次我把你逼到絕境,只見一陣莫名的綠光閃過,然後你瞬間就能將形勢扭轉。真是不痛快……”
這就是科技的力量。
說罷,迪希雅用力“哼”了一聲,然後拿起一旁的酒杯大口大口地灌起酒來。
吃瓜的群眾散去,我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話說,迪希雅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打算去須彌城嗎?”
迪希雅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將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
“是啊,一個須彌城裡的富貴人家花大價錢請我去給他們家的寶貝女兒做保鏢。老闆,再來一杯!”
“我還以為鍍金旅團的人都是嚮往自由,不願被束縛的人呢。沒想到你竟然願意去給富家的千金做保鏢,哈哈哈哈……”
說完,我見她還在給自己猛灌,於是好心提醒她道,“好啦,少喝點吧,喝多了誤事啊。”
“要你管!”迪希雅打了個酒嗝後,對我吼了一聲。能聽出她酒後的語氣中,有些許的不甘。
我去,年輕人好勝心就是強,下次切磋的時候故意輸給她會不會比較好?
還是盡力吧,反正我不用【斯安威斯坦】大機率也贏不了她。
“老闆,再來一杯!”
我深呼吸,然後長嘆一口氣。好傢伙,這是跟我賭上氣了?
幾秒之後,酒保又端了一杯酒到迪希雅面前。
迪希雅將大木杯子送到唇邊,卻被我拉住了拿杯子的手腕。
“差不多行了,你快醉了吧,再喝下去該耍酒瘋了。”
迪希雅頓了一下,然後再次將杯子砸到吧檯上。從杯中濺出的些許酒液落到她身上,她也沒有擦拭,只是一隻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衣領,將我拉到了她面前。
我去,搞什麼啊?難道已經喝醉了不成?
“聽著,臭男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歡坎蒂絲,但是你要是敢辜負她,害她受委屈的話,我絕對饒不了你!”
啊這……
這都特麼什麼腦回路啊?剛剛我們是在說這件事嗎?你突然和我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啊?迪希雅,你特麼肯定喝得爛醉了吧!
“喂!我說的話,你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我趕緊附和道。
迪希雅說罷,將我用力地甩到一邊。我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倒在地上。
迪希雅放下酒錢後,一個人朝著酒館的大門口走去。擋在她前進路上的酒客都很自覺地讓開了地方。
只能說不愧是人稱“熾鬃之獅”的迪希雅,發起怒來的樣子確實恐怖。
要不以後,她管我叫哥哥,我管她叫大姐頭,咱倆各論各的,互不干涉……
我看向桌子上已經被印上迪希雅唇印的木桶杯,又摸了摸自己那對快和臉一樣乾淨的口袋。
“咳咳……不要浪費,不要浪費……這也算是我自己爭取到的吧,嘿嘿……”
說罷,我拿起了迪希雅沒喝完的大半杯酒。
咕嘟咕嘟兩口乾完大半杯酒,我也將酒杯一把拍到桌上。
爽!
“喂,你也是傭兵嗎?”
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個小女孩有些稚嫩的聲音。
我環顧四周,卻沒有找到聲音的來源。
“奇怪……”我自言自語道。
什麼情況?難道是我聽錯了?元件出現故障了嗎?看來得再去找阿巴圖伊幫我檢查一下耳朵了。
等等,我的耳朵好像是原生件吧。
“喂!我問你話呢,不理人可是很沒有禮貌的!”
我低下頭,這才發現了聲音的主人。
一個十三四歲的黑髮小女孩。
“喂,我問你,你也是僱傭兵嗎?我要用一百萬摩拉僱傭你做我的保鏢。”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