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壓抑，血腥。

是充斥著這段記憶的主色。

夏榆從姜倉的到來和離去看到蕭安帶著黎伊和黎光冉緩緩降落。

畫面中的蕭安長腿一繞，從法杖上跨步而下，黑色靴子踩在本應是盈盈青草的地面上，發出黏糊咯吱的響聲，分不清到底是哪塊組織混合著血液被踩成肉泥。

因為現場太過噁心，所以蕭安沒有讓黎伊和黎光冉下來，但即便是坐在法杖上，也無法減少慘烈場景給他們帶來的衝擊。

黎光冉屏住呼吸，閉上眼睛，希望這場噩夢趕快結束。

夏榆見蕭安踏著滿地的血泥，走到一棵半邊被破壞的樹下，袍子被腳步帶動濺起的星點染汙，他露出有些嫌棄的表情，從脖子處把袍子解開，隨手丟了，又從空間重新取出一件穿上。

蕭安把左手高高舉起，一團巨大的法球挾裹著水元素湧現，隨後又像煙花一樣綻開，滌盪周圍的血腥之氣，樹上掛著的腸子也被沖刷地失去血色。

因為法杖正被騎著沒法用，所以他只能委屈自己親手幹這事兒了。

待水汽消散，此地從血氣沖天屠戮場變成了悽慘幽怨的埋骨地。

蕭安又鼓搗了一些東西，才帶著兩小隻返回。

於是乎就有夏榆就看到的剛才兩人瘋狂嘔吐的畫面。

他換了個姿勢斜斜地靠著門框問蕭安：“內部屠殺？”

“不清楚。”蕭安脫掉腳上的靴子換成拖鞋，隨意道：“阿卡，燒了吧。”

阿卡不打擾他們兄弟二人的聊天，安靜地從火糰子中伸出兩隻莫名出現的手，把那雙靴子舉過自己頭頂點燃。

“這幫人到底是不是一夥的？”夏榆很疑惑，如果是一夥的，怎麼自相殘殺。

啊不，不能說自相殘殺，只能說單方面虐殺。

“那鬼人我認識。”蕭安的這句話讓夏榆眉頭直抽，能讓安哥認識的鬼人，實力不會太低了。

“是誰啊？你快說，別吊我胃口。”夏榆有些急不可耐。

“如果我沒記錯，此人應該是姜倉，叵曄的大統領之一，不過我沒和他交過手，不清楚具體能力。”蕭安又思忖了片刻，覺得有些話還是可以說的，便又繼續開口，“我記憶裡，早年間叵曄和姜倉可能跟紀鈴有些瓜葛。”

聽到母親的名字，黎伊和黎光冉齊刷刷抬頭，盯著蕭安的嘴，希望他能再多說一些。

蕭安無奈道：“那時我年齡也不大，很多事情他們也不會告訴我，更不會告訴阿榆，只是很隱晦地知道這個情況。”蕭安有些不適應被大家一起圍觀，只能老實承認自己也就知道這麼多。

聽他說更多的也不清楚，眾人這才算放過他。

“那姜倉是來幹什麼的？”夏榆捕獲到了關鍵資訊。

蕭安的目光輕輕從黎伊身上瞥過，“可能是找人，也可能是碰巧。”

“找誰？”夏榆有點討厭他這種問一句答一句的德性，覺得太勾人胃口。

“不好說，或許是我們運氣不好遇到了吧。”蕭安聞到了屋裡飄起的焦糊味，低頭看了看把靴子燒的正旺的阿卡，開門一腳把它踢了出去，動作絲滑無比，“嗆死了，去外面燒。”

夏榆明顯不信他閃爍的說辭，什麼嘴上說著不好說，其實心裡早就已經知道個大概了，只是不想說而已。

算了，還是私下悄悄問吧。

黎光冉倒是有了些猜測，他覺得那些人可能是來找開陽體的，就是不知道找的是黎伊還是母親，他也沒敢開口和蕭安確認，畢竟大哥沒主動開口說。

夏榆率先岔開話題，“怎麼樣，你們兩個好點了嗎？”

黎伊覺得他不問還好，一問就又讓自己想起那些可怕的畫面。

“不錯，這次沒哭。”夏榆的目光停留在黎伊蒼白的臉上，有些半開玩笑的語氣。

天爺，不是她不想哭。黎伊在心裡喊冤，她是覺得自己嚇傻了緩不過勁兒，根本哭不出來。

“鬼人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殺人？”黎伊開口聽起來是沒底氣還打著顫的腔調。

她實在是沒料到會有這種事發生，平日裡只是兄弟們嘴巴上口頭和她說梵靈比地球危險，她也料到可能會有一些殺人放火之類的事發生，但沒想到就這麼隨意的讓自己碰上了，還碰上了這麼恐怖的。

天曉得，雖然她在地球是一個倍受欺負的底層小可憐，但經歷過最可怕的也就是別人罵她幾句推搡她幾下，連點血都沒有。

活這麼多年連殺生都很少見，更和這種情況比，感覺那些不愉快的經歷真不算什麼了。

夏榆看向蕭安，眼神中帶著請示的意思，問他有些話是否可以說。

見蕭安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和他有著多年兄弟默契的夏榆就明白了，這個意思是“沒什麼不能說的，反正他們早晚都會知道，你自己看著辦。”

有了蕭安的默許，夏榆走到兩人中間，把頭伸過他們肩膀一點，兩隻手分別重重按在兩人頭上，用著近乎妖異的語氣回覆道：“如果說，鬼人，不是人呢？”

黎伊瞳孔猛地縮緊，偏頭看向夏榆，似在用眼睛確認夏榆剛剛說了什麼。

“可鬼人不也是人嗎？一群走火入魔的愚蠢術師。”黎光冉好像並沒有被這個言論驚到，狐疑地反問。

夏榆臉上露出有些奇怪的笑容，讓黎伊和黎光冉覺得有些不寒而慄。

“不，那只是披著人面的......鬼罷了。”他斟酌了一下，還是沒說的那麼清楚。

黎光冉有些無語，他覺得二哥有點神經病，這話不僅說的有些顛三倒四，而且臉上還帶著噁心的笑容，讓人看了想摳瞎自己的眼，好好的一張帥臉淨不幹正事。

黎伊的臉色不禁又白了幾分，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請問二哥你可以閉嘴嗎？”黎光冉還是看不下去了，他制止了夏榆的嚇唬人行為，自己出聲安慰黎伊，“別擔心，別聽二哥瞎說，鬼族就是一幫烏合之眾而已，一般有警署的人去對付他們，普通人都不太見得到的。”

“鬼族？這個是什麼族，為什麼之前學習的時候沒聽拉爾提起過？”黎伊思索道。

“黑惡勢力。”夏榆開口，“類似你們地球的黑惡勢力，不過這是梵靈的黑惡勢力。因為我們管他們叫鬼人，傳到他們耳朵後他們便自稱自己為鬼族，不被其它種族承認的，所謂‘走火入魔之人’。”

“鬼族的鬼人都這麼兇殘嗎？”黎伊很擔心，如果梵靈有很多鬼人，那豈不是太危險了。

"聽說是挺兇殘，不過這個你放心，他們數量很少，聚集出現的機率更低。"黎光冉向黎伊拍著胸脯保證，“我生活這麼多年統共也才見過這兩次，其它時間只是有時會在新聞訊息上聽到過，就是因為他們很兇殘，所以才很少出現在眾人面前，畢竟人人都想誅之而後快，梵靈整體還是挺安全的。”

“那今天......”

“今天是運氣不好罷了，我也沒料到會招來這麼多鬼人。”蕭安快速打斷黎伊未說完的話，“不用擔心，平時我不在的時候注儘量不要使用靈力就行，以免惹來麻煩，但是如果遇到危險，優先保護好自己，鬼人大機率不是衝你來的。”

衝著紀玲來的這半句話，他嘴巴輕抿還是暫時沒能說出口，她不想讓黎伊剛回來還沒有實力的時候就整天擔驚受怕，他會保護好她的。

再然後，蕭安把眼睛轉向黎光冉，由於腦袋沒動，所以黎光冉看起來就像是惡魔在輕蔑他。

“光冉，‘兩次？’嗯？來講講你與鬼人的另一次相遇吧？”

黎光冉：！！！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