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飛這段時間正和一條龍團隊裡的哭靈達人學習，不知不覺就唱出了哭靈腔的《小白菜》，那真是開了buff一樣，哭腔唱腔戲腔，悽悽慘慘慼戚。

再加上這原身小姑娘的嗓音真如乳鶯出谷，百靈啼鳴一般，聲音清亮婉轉，在這嘈雜的大廚房裡，就如同烏雲翻滾中射出了一道陽光，雖然只是一道，卻刺破了黑暗，大廚房裡頓時一靜。

這《小白菜》歌詞簡單，四字一斷，哪怕是不識字的人也能聽懂，曲調悲涼，讓人不自覺地就聽入了耳裡，代入了進去。

在青樓裡討生活的人，家境能好到哪裡去，個個都是身世悲慘，不然也不會賣身青樓裡了。

張雲飛還沉浸在自己的悽慘身世中，口中唱著悲涼的歌曲，卻沒有注意到大廚房裡的婆子們都停下了手裡的活，仔細聽起了他的歌。

這裡雖然是青樓，哪個姐兒們不會唱個曲子的，可這傻丫頭的唱的曲子和姐兒們唱的不一樣呢。

姐兒們唱的好聽是好聽，卻聽不懂，那都是文士名流們寫的詩詞，再根據詞牌編曲配樂唱出來的，那好聽肯定是比這個傻丫頭唱的好聽的多了，卻是也就是好聽而已，她們這些不識字的，也就是聽個熱鬧，也不知道唱了啥。

可哪有這傻丫頭唱的通俗易懂，一聽就明白是啥內容，這不，都代入了進去，都賣身到青樓做奴僕了，哪個沒有一段悲傷的往事？

得，這都代入進去了。

一時間，個個婆子情不自禁流下了回憶感傷共情的淚水。

大廚房的裡都靜了下來，就剩下門口一邊曬太陽一邊唱《小白菜》的張雲飛一個人的聲音，這聲音就自然顯得大了起來，飄出了廚房的院子。

外面的龜公小廝慢慢地也往廚房院子裡這裡聚攏來，側耳傾聽著。

誰也沒有說話，就看著坐在廚房門檻上那個一臉黑漆漆的小丫頭，聽著她一邊翻動著溼木柴，一邊流著淚，一邊唱著曲子。

“都圍著院子門口乾啥呢，外面不用看門了嗎？”

一個聲音響起，“起開，起開，都圍著門口還讓不讓人進去了，這還沒有到飯點呢。”

龜公小廝們散開，讓出了一條路來，一個丫環打扮的小姑娘走了進來了。

“都圍著廚房做什麼啊，有什麼稀奇好看啊？”

張雲飛聽到聲音，停下自怨自艾的歌聲，眾婆子這才反應過來，一鬨而散。

”哎呀，什麼味道……我煮的湯糊了……“

柳大娘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小傻丫頭唱的小曲兒還真是好聽，把自己都唱哭了，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啊，以後能照顧就照顧一點吧。

“這誰啊，臉黑漆漆的，這是在扮張飛唱大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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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環好奇地看著打量著張雲飛，張雲飛看了一眼她，就收回了目光，到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境，還是老實一點好，先摸清楚情況再說。

“喲，小紅，你來有事嗎？”

柳大娘見是翠雲姐兒身邊的丫環過來，想來又是來點菜，就有點不高興。

“都要忘了正事了，柳大娘，翠雲姐姐說，她今天身子不爽利，想吃個燉雞蛋，麻煩媽媽做一盅。”

“這你要吃個蛋，她要吃個肉的，真拿自己當紅姐兒了，要有那個命，也去住小院，開小灶去啊，我這裡大廚房，不是小廚房，做什麼吃什麼，誰都來點菜，我這邊的損耗誰認啊？”

“上次媽媽不是也給紫玉姐姐做了嗎，怎麼到翠雲姐姐這就不行了？”

“你家姑娘有紫玉姑娘的命嗎？紫玉姑娘被王家少爺看中了，馬上要升到小院去了，人家馬上就要吃小灶了，我這不是提早準備而已，你家姐兒要是也有這個命，我屁都不放一個”

“你……太欺負人了……”

小紅氣的眼淚都出來了，哆哆嗦嗦從袖子裡摸出十文錢來，“我給錢……”

“早說嘛……”

柳大娘笑嘻嘻地接過錢，“馬上就去安排。小紅姑娘你等著啊……“

這青樓裡分大廚房小廚房，小廚房就是專供老鴇子也就是陳媽媽，還有頭牌和幾個二等小院裡的姐兒膳食的。

頭牌就是青樓的招牌，是每個青樓裡才貌雙絕最頂尖的那一個姐兒，這是每個青樓裡拿出去做招牌宣揚吸收客人的，這樣的頭牌是不輕易接客，接的也是貴客，只賣藝不賣身的那種。

二等姐兒就要次一等，賣藝也賣身，不過接的也都是高階的客人，隨便不出賣色相，也是以展示才藝為主，但人家客人給的錢多，那什麼都可以商量。

這二等的姐兒，還有另一種情況，就是被金主看中，金主出錢給她包一個小院子，從此不接別的客人，只接金主一個。

說白了就是金主養在青樓的外室，只是沒有贖出去，二等姐兒就是青樓裡最重要的收入來源，宰的就是這種肥羊。

第三等，就是專門出賣色相的姐兒了，這樣的姐兒沒有挑選，來客就得接。

不過麗春院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她們是二等青樓，客人們的檔次也是要高很多的，那些販夫走卒是進不來的。

一二青樓其實規模都差不多，拼的就是各青樓的頭牌，每次的花魁評比，花落誰家，自然就是身份提升，二等升一等，一等掉二等。

只是麗春院從來沒有在花魁比試中勝過，一直就是二等。

……

柳大娘也是沒有辦法，不要錢不行啊，一旦開了這個口子，那些不要臉的賤蹄子們，就會變本加厲，想會花樣要這個要那個，那這個大廚房還怎麼操持？她這個管事的也不要做了。

小紅看到柳大娘去給她準備燉蛋去了，這還得有一會，她就走到張雲飛的邊上，

“你的臉怎麼黑漆漆的也不洗洗，誰打你了啊？身上衣裳都溼了呢，也不換下來？”

張雲飛看了她一眼，看著這小姑娘約摸比自己大個一兩歲，也就十一二歲這樣。

這小姑娘臉上還掛著淚珠，那是剛剛被柳大娘的話氣哭的，這樣的小女孩在現代就是個小學生，現在卻在服侍人。

唉，這裡是青樓啊，哪個家世好的，會進來呢，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小白菜啊……地裡黃啊……兩三歲啊……沒了娘啊……”

他輕聲地唱著歌，沒有理她，這個地方他才過來，多說多錯，還是少說話多觀察為好。

“她是個傻子，你和她說什麼，不理你的……”

一個婆子走過來，丟給張雲飛一塊布，“去洗洗臉去……”

這婆子就是剛才打張雲飛的那個，剛剛聽了張雲飛的小曲，心生憐憫，有些愧疚。

“我來給你打水洗臉……”

小紅忙熱心地去打水，她心裡對這個小傻子充滿了好奇，這個小傻子唱的小曲很奇特呢，不過怪好聽的，是從來沒有聽到的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