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如流水一般，轉眼就到了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
路然漸漸已穩定在年級中上游的水平，不再故意考倒數。
但是宋星晚知道，在每次考試之後，他都會計算一下自己真實的分數，然後告訴她，好讓她放心。
宋星晚的確很放心，可是她心裡卻沒有那麼輕鬆了，她好像能感受到，要離開的那一天了。
她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現在的一切只是離別的前序。
宋星晚問系統，她曾經問過的那個問題，她一直藏在心底不敢觸碰，可是現在必須要面對了。
“我走了以後，他們就不復存在了是嗎？”宋星晚心情沉重。
系統說：“是的。”
想起系統之前說的，要是她能夠把通關以後的那個獎勵用在這裡，小說世界或許能夠進行下去。
“這個獎勵是總系統發放的，還沒有人願意用在小說世界裡，不過你要是使用這個權利，應該是可行的。”
宋星晚猶豫了一會兒：“那我以後還有機會來看看他們嗎？”
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感情不能一起隨之帶走，她不可能在現實世界裡遇見一模一樣的人。
哪怕是小說世界，他們也是獨一無二的。
系統似乎思考了一會兒，“不能了，離開這個世界就無法返回了。”
也就意味著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系統勸她：“其實你沒必要把獎勵浪費在這個上面，你走以後，你的存在就會從他們的記憶裡抹去，這個世界裡的人不會再記得你。”
宋星晚鼻子有點酸，難過湧上心頭，“所以，對於他們來說，我只是一個過客。”
不，過客都算不上，他們也不再記得她，只會當她是個陌生人。
“小主人……”系統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沒事，讓我再想想。”宋星晚勉強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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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橙看宋星晚精神不好地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問：“宋星晚，你怎麼了？”
宋星晚抬起頭，雙眼有些紅腫，她勉強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有點累了。”
林西橙不相信她的話，卻又無法反駁，只能默默地坐在她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她感覺到宋星晚的手在微微顫抖，心裡不禁一緊。
“難道星晚家發生了什麼事？”
林西橙不想隨意揣測，但又覺得宋星晚這狀態不大對。
看她眼眶通紅，似乎還哭過了？
林西橙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彷彿這樣就能將力量傳遞給她：“宋星晚，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宋星晚勉強笑了笑：“真的沒事，別擔心了，你回座位吧。”
林西橙點了點頭，但還是不放心地叮囑：“要是有事一定和我說啊。”
“嗯嗯，知道了。”宋星晚輕聲說。
人生中會有很多離別，她不是沒有經歷過，若是正兒八經地道別還是太矯情，可是在高考之後，她就無法再看見他們了。
林西橙，許溪，還有路然……
她也要對路然道別的對嗎？
偶爾一次，宋星晚開玩笑地問路然：“要是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路然當時愣住了，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臉上露出難以言說的神情，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我沒有想過。”
“是想了，但是沒敢想。”
宋星晚心裡一酸，她垂下眼簾，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想，有些話如果不說出來，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於是她抬起頭，直視著路然的雙眼，語氣半玩笑半認真：“路然，要是有一天我走了，別把我給忘了。”
——我沒辦法告訴你，我不來自這個世界，也沒辦法告訴你，我很快就要消失了。
那些情緒隱晦在眼神裡，路然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詢問，被宋星晚笑笑擋回去：“行了，你別想太多啊，我就是最近小說看多了，有點多愁善感，你還是好好複習吧。”
路然皺了皺眉：“快高考了，你收收那些小說，等高考結束以後再看。”
“……好。”
大概是心神不寧，宋星晚出門被臺階給絆了一下，膝蓋正好磕在臺階上。
宋星晚的膝蓋磕破了，一直流血。
她想，大概老天爺也看她不順眼，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宋星晚，你沒事吧？”林西橙聞聲而來，她立刻衝過去，擔憂地問，“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快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林西橙邊說邊去扶宋星晚，她的手上都是血，宋星晚有些疼得麻木了，膝蓋像是沒有了感覺。
她張了張嘴，卻疼得發不出聲音，只悶哼了一聲。
但她一個女孩子，力氣有限。
林西橙大聲喊路然過來幫忙。
路然聽到聲音，立刻從教室裡跑出來，他的目光落在宋星晚的膝蓋上，頓時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急忙蹲下身去檢視宋星晚的傷口。
“你別碰，好疼啊！”宋星晚想推開路然，卻被他死死地按住了。
“別動，讓我看看。”路然的語氣很堅定，他仔細察看了一會兒，“這傷口很深，得趕緊送醫院。”
他抬起頭看向林西橙：“快，幫我把她扶起來。”
流年不利，高三這一年，宋星晚不知道進了多少回醫院了。
宋星晚看著自己膝蓋上的傷口，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星晚，你是不是很疼？”林西橙以為宋星晚很疼，連忙安慰，然後又對醫生說，“可不可以輕一點。”
醫生點點頭：“我會的。”
他拿起工具給宋星晚清洗傷口，林西橙緊張地拉著宋星晚的手，小心翼翼地問：“星晚，要是疼你就和我說。”
宋星晚死死地咬住下唇，唇色發白。
其實宋星晚不是疼哭的，而是心中離別的情緒高漲，她太難過了。
大概，她對這個世界還是太留戀了。
宋星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手術室的，她只覺得雙腿發軟，膝蓋火辣辣地疼著。
路然和林西橙一左一右地扶著她，她垂著眼簾，眼淚不停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