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諸有情,所求皆得」
雌雄莫辨的人聲不斷地迴響在浮箬耳邊,少女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卻依舊擺脫不掉那蠱惑心智的聲音,甚至還感覺到有六隻手臂將她緊緊地抱住不讓她逃離分毫。
浮箬下意識地就要掙脫,卻只能被那白皙的遍佈無數眼眸的手臂越纏越緊。
“師祖…師祖……”甚至連聲音都聽不真切,浮箬想睜眼去看,卻直接被身後的藥師捂上了雙眸。
“多看看吾,好麼?”祂低語著,親吻著浮箬的臉頰,浮箬卻只感覺遍體生寒,這樣的夢境,她在過去經歷了無數次。
“請放開我。”她幾乎是顫抖地說著,藥師如願放鬆了對她的桎梏,眼前的手卻沒有要離去的跡象。她感受到眼皮上那隻手手背上的眼珠似乎轉動了一下,下一刻,那位哺育眾生的樂土之神將頭放在了她的鎖骨處,輕輕靠了過來。
距離近到,她甚至能聞到祂頭頂那一對如樹枝般的獸角的味道,非常“古老滄桑”的氣味。
“吾很喜歡汝……”祂在她的耳邊輕輕吐出一陣陣熱氣,“汝…意欲何為?”祂說著,似乎就算浮箬拒絕也依舊會“一意孤行”地向她表達著自己的心意。
“我不喜歡你。”在浮箬說出這句話之後,她感受到周圍的溫度似乎都下降至了冰點。
“是麼?”藥師笑了一聲,再次強制性地吻了她一下後方才離去。
“師祖……師祖!再不起我就把你的漫畫全燒了!”耳邊的聲音漸漸變得大了起來,她感受到了那人焦急的情緒,只消片刻便想起了這聲音的主人——她的徒孫景元。
浮箬猛地坐起身來睜開眼,背上隱隱有一層冷汗,上衣直接粘在了她背上。
“師祖,你做噩夢了嗎?”景元擔憂地看著浮箬,昨夜彥卿已同他說了那些他聽來的事,再聯想到之前他尚且年幼時就曾親眼所見的那「壽瘟禍祖」抓走一仙舟居民的故事……真相很快便水落石出,能引的聯盟追殺的,恐怕也只有「壽瘟禍祖」了。
“非常恐怖的夢。”浮箬揉了揉太陽穴,眼下一片青黑,一旁的手機震動幾下,她開啟一看,是銀狼的訊息。
“他們快到玉界門了,走得快你估計能看到第一幕。”
……
“我得走了。”浮箬收起手機,一打響指便換了身玄色錦袍,其上的雲紋隱隱散發著銀光。
“師祖!”景元只是一走神的功夫便見浮箬站在了門前,他趕忙叫住浮箬。
浮箬停下腳步,側身回望他,“還有什麼事嗎?”她疲倦地問道,景元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願師祖,一路順遂,萬事勝意。”景元語氣中帶著幾分失落,語畢,他轉過身去背對浮箬,自然也沒叫浮箬看到他那滿是回憶之色的雙眼。
片刻之後,景元轉身離去,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仙舟羅浮——「幽囚獄」
不久之前剛被彥卿與浮箬聯手抓獲的刃,此時正被兩名雲騎押解著一步一步走向面前高臺之上的景元,身軀上因為走動而扯動傷口所湧現出的痛覺不由讓他“嘶”了幾下。
景元閉著雙眼,身後是正坐在木桌上閉目養神的彥卿。
“彥卿。”景元叫道,彥卿隨即利落地下地站到了景元身側。
“是,將軍。”彥卿低頭應道,全然沒了平日裡那副頗有少年心性的調皮模樣。
“待會兒,你看清楚這個人。”景元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彥卿也微微愣了一下,不自覺“啊”了一聲,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也不由偏頭看去。
見刃在臺階前緩緩站定,景元率先開口,“…你記得我麼?”他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如此說。
昔日同生共死的友人,如今的階下之囚,若說景元心中沒有感觸,那他未免也太冷血了些。
“記得,”刃輕笑一聲,低垂著眉眼緩緩念出那句他一輩子都不會遺忘的話語,“人有五名,代價有三個。”
景元和彥卿皆是一驚,彥卿最是沉不住氣,瞬間就皺緊了眉頭,手也立刻握住了劍柄,景元也微微皺眉,審判的目光掃視著面前之人。
“……景元,你不是其中之一。”說完,他笑了一下,唇角彎起,恍惚間與記憶中的那人重合。
“那…浮箬呢?”景元說著,又恢復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低下頭,用那雙與浮箬一般無二的金眸看向刃。
刃微微一怔,卻是低下頭,抿緊了唇,再不言語。
另一邊,星槎海接渡港口……
“哇,這麼大個港口連個人都沒有,這到底發生什麼了呀?”三月七好奇地四處張望著,卻只能看見一箱箱巨大的貨物。
“然而卻有人給我們開門……”星用著恐怖的語調說著,然後就聽到三月七一聲尖叫。
“咿!這種人,一般都是幕後黑手吧!”三月七說著,看向一旁有些傻愣愣的狐人少女,“話說…約醬沒事吧?丹恆說他不下車的時候她就這樣了……”她悄悄地湊到瓦爾特和星的身邊說著,卻不曾想她“壞話”說的太過大聲,以至於約醬抖了抖耳朵悄咪咪地從三月七背後搭上了她的肩膀。
“我是誰?”她捏著嗓子說,三月七猛地想起來浮箬曾講過的一個故事。
傳聞在人少的地方,會有狼裝成人將前腿搭在你的肩膀上,然後拍拍你,待人轉過頭來就會一口咬斷那人的脖子。
“楊…楊叔……這,我身後是……”三月七僵硬地根本不敢轉頭,只能感受到那對“狼爪”一下一下地撓著她的衣服,求助的目光望向了隊伍中“最成熟可靠的大人”,瓦爾特·楊。
正在低頭看導航的瓦爾特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三月七一臉驚恐地看著他,身旁是幸災樂禍的星和惡作劇得逞的約醬,不由嘆了口氣。
“好了,小約醬,小三月膽子很小,你就放了她吧。”他無奈地扶了扶眼鏡,約醬也順勢將雙手放了下去,卻反被三月七給抓住了。
“啊啊啊啊,氣死本姑娘了,原來是你這個臭狐狸!!”三月七本來就害怕這一類恐怖傳聞,但此時對約醬的憤怒顯然已經衝破了那個恐懼閾值,她直接扯住了約醬的雙手,狠狠一頭錘捶到了約醬頭上。
四人小隊就這般打鬧著趕路,但很快,他們就注意到了前方路上那身著盔甲的氣息不穩的雲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