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的話固然好聽。
但就算是說話的人，也知道，這是空話。
許桂蘭看著眼前的沈溪，不再說安慰的話了，反而問了一句：“真要去京城？”
沈溪重重地點頭：“媽，我得去。”
許桂蘭點了點頭：“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遠山娘沒的時候，把這孩子託付給我了，於情於理我都得去照應一下。”
徐雅問：“嬸子，還是我陪著小溪去吧，你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店裡還得有人看。”
徐雅可以負責賣貨。
但這進貨之類的事情，一直都是許桂蘭過手的。
沈溪本想說上一句自己去就行。
但抬頭一看許桂蘭眼神之中的擔心，她知道，自己要是堅持自己去，母親肯定會擔心壞了。
於是她就看著徐雅點頭：“就當你出差了，工資按照雙倍發，你看行嗎？”
徐雅連忙說：“小溪，說句你可能不太愛聽的話，其實我早就把你當一家人了。”
徐雅也知道，自己舅舅是什麼德行，沈溪願意幫她，但是未必願意和她當一家人。
所以才會這樣說。
“既然是家人，那就不要總談錢。”徐雅補充著。
“之前你幫我的時候，不也沒想過成本嗎？”
沈溪看了看徐雅，最終點了點頭：“好，那這次就辛苦你了，但就算是家人，該給的錢還是要給的。”
錢多給沈溪打電話之前，就找了車過來接沈溪。
因為在錢多看來，沈溪不可能拒絕。
所以天亮的時候，車就已經到了沈家門口，開車的人是一個小戰士，沈溪上輩子見過。
這好像是周遠山的一個小跟班，特別崇拜周遠山。
叫……趙陽。
“趙陽。”沈溪先打了招呼。
趙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通了，應該是錢多把自己的名字告訴沈溪了吧？
“這次急，我開車帶你們到海城，然後從海城的飛機場坐飛機到京城。”趙陽把路線安排明白了。
沈溪點頭：“好。”
坐火車的話，還得一天一夜呢。
但去海城坐飛機，今天晚上她就能到！
從晉城坐大客車去海城，要十個小時左右，但趙陽自己開車，中間也不用停車等客，所以下午一點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出現在了海城的飛機場。
尋常人坐飛機買票，還是得提前買的。
但沈溪這，早就安排好了。
兩個人直接就走快速通道。
上頭已經下了命令，無論如何，都要給周遠山的家屬行方便。
如果人……真的不行了的話，至少得見上最後一面。
沈溪就是這樣，一路頂著軍屬的身份，上了飛機。
飛機上。
徐雅有些緊張：“好高啊，小溪，我還是第一次坐飛機，這飛機會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沈溪雖然擔心周遠山，心中都要長草了，但她也知道，徐雅為自己也付出了不少，這會兒沈溪開口說：“不會的！”
飛機平穩落地的時候。
徐雅這才敢放鬆呼吸。
兩個人又是優先下飛機，飛機上還有別的乘客，看到這一幕，就忍不住地問了一句：“憑什麼她們可以先下飛機？”
沈溪的腳步停都沒停，就快速往通道之中走去。
空乘看著沈溪離去的背影，眼神之中有幾分同情，轉身過來，看著問話的人解釋著：“她的家人，在保家衛國的第一線，如今重傷在醫院。”
空乘雖然不知道，沈溪到底是誰的家屬，但是大概也知道沈溪這次去是幹什麼的。
此言一出。
沒人敢再說什麼了。
不但不會說什麼，大家的心中反而肅然起敬。
不容易，哪怕是和平年代，也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還是這些軍警衝在了第一線，要是沒有他們，哪裡有如今的安寧的生活？
剛才問話的人，這會兒臉上也有些澀然，當下就說：“這是應該的。”
而沈溪，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
錢多和梁山兩個人守在病房的外面，兩個人面容凝重。
只有錢多瞧見沈溪的時候，眼神之中有了幾分激動：“小嫂子，你終於來了！”
沈溪顧不上寒暄，張嘴就問：“周遠山呢？”
“人在裡面。”錢多把門開啟。
沈溪連忙進去，她進去之前控制了一下情緒，但進去後，瞧見周遠山躺在那，沈溪還是覺得這心一沉。
他的額頭被紗布裹了起來，腿也被吊了起來，肩膀處也有傷。
一隻手上，還有一大片淤青，看著格外嚇人。
沈溪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錢多開口說：“周隊之前一直說胡話，嘴上就唸叨著你的名字。”
“醫生說周隊的命是保住了，但是能不能醒過來，要看天意。”錢多又說。
沈溪聽了這話，只覺得腦瓜子嗡嗡作響，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周遠山要不是情況嚴重，錢多不會擅作主張把自己喊來京都。
但當沈溪真正看到受傷的周遠山的時候，心中還是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她接受不了好端端的周遠山躺在自己的面前。
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周遠山似乎察覺到沈溪來了，喃喃自語地喊著：“沈溪，不要！”
沈溪側耳傾聽，總算聽清處於周遠山說了什麼。
他這是不要讓自己做什麼？
沈溪走到周遠山的跟前，握住了周遠山的手，輕聲說著：“周遠山，我就在這呢，你睜開眼睛看看。”
沈溪之前總聽錢多說，周遠山對自己感情多深厚。
哪怕臨死之前留遺言都是留給自己的。
錢多還說，周遠山做夢都想娶自己。
這些話，沈溪是沒怎麼相信過的，因為她後來猛烈地追求過周遠山，但周遠山表現出的剋制，可不像錢多口中形容的那樣。
直到今日……
看到周遠山這樣躺在這，嘴中無意識地喊著自己的名字。
沈溪就知道，錢多當初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她看著眼前的周遠山，聲音沙啞：“周遠山，你醒過來好不好？”
“你醒過來看看我，你千萬不要出事。”沈溪繼續說。
她想讓周遠山醒過來，問問周遠山，他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明明這樣在意自己，卻一直要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