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納多王國，城東最高法庭即將開庭審理一件頗受輿論關注的案子。

很快，人員到齊。

法官敲了一下錘子：“下面開審，阿納托爾·佩內洛普於達瑞斯圍城戰中，通敵叛國，私自下令炮擊一案。”

“異議！”

突兀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驚訝地看向被告席，那是一名臉上掛著微笑的年輕人。

“法官大人，很抱歉提醒您一下，這件案子還未定性。”年輕人向四周行禮，並整了整衣領，“您這樣直接使用明顯帶有定罪意味的詞彙，對我的委託人的名譽造成了損害，並且有主觀上誤導庭審走向的嫌疑。”

法官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我沒見過你，你是什麼人？”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辯方律師裘卡。”裘卡向法官席行禮致意，“原先那位律師肚子疼，所以我來代替他。”

阿納托爾公爵身穿囚衣坐在被告席上，他絲毫不在意法庭上發生什麼。他已經完成了承諾，如今只等著自己被定罪而已。就在這時，他似有所感的抬起頭，發現旁聽席上，一名少年在向自己揮手。老人視線瞬間模糊了，他知道，那是他的小孫子朱利安。對方沒有食言，朱利安被治好了，他甚至可以離開房間，跑到這裡來……

“哦大家看，被告人流淚了。”法庭另一邊，一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人高舉雙手，“他一定是意識到了自己犯下的錯誤，這是悔過的淚水。”

“哦？哭就是悔過了？”裘卡攤了攤手，“那麼，當你1歲時在母親懷裡哭泣，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覺得自己不應該被生下來。”

“你！”中年人怒目圓睜，瞪著裘卡，“注意你的言辭辯方律師，我是這次庭審的檢察官，莫爾洛克爵士。你的任何抗辯都是徒勞的，案情已經十分明顯了。”

“哦？好。”裘卡做了個請的手勢，“請開始你的表演。”

“哼！”懶得跟對方一般見識，莫爾洛克一揮手，“傳第一位證人。”

一名男人站上了證人席，他表示自己是傳令官。按照傳令官的證詞，當天最高指揮部從未下達過炮擊的命令，阿納托爾作為火炮團指揮官明顯是私自下令進行攻擊。

“提交1號證物。”莫爾洛克走上前，將一份材料遞到法官面前，“這是指揮部當天所有命令的留底，根據1號證物顯示，當天從未有下達讓火炮營攻擊的指令。”

法官看著檔案，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

莫爾洛克嘴角上翹，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傳第二位證人！”

第二位證人是魔晶火炮團的軍需官，按照證詞，經過事後統計，當天倫納多王國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讓兩個火炮團的108門魔晶大炮進行了20輪齊射，共消耗各類元素屬性炮彈2160枚。

“提交2號證物。”莫爾洛克再次走上前，這次提交是當日幾名軍需官在事後對彈藥儲備進行盤點的記錄。

旁聽席上，一名老者微笑著衝莫爾洛克點了點頭，隨後轉過頭，對被告席上的老阿納托爾露出了仇恨的目光。

在看到老者滿意的目光後，莫爾洛克爵士更加志得意滿。這件案子在他看來輕輕鬆鬆，對方許諾的光明未來就在眼前。他瀟灑的一揮手：“傳第三位證人！”

第三位證人是一名至高神庭的牧師，他在證詞中表示在事後的清理工作中，共收集到倫納多王國制式炮彈碎片7213枚，其中比較完整的碎片還能清晰看到“第二魔晶火炮團”的鋼印。鍊金協會作為第三方對這些碎片進行了分析，並表示確認為阿納托爾·佩內洛普所管轄火炮營的炮彈。

“提交3號以及4號證物。”莫爾洛克最後遞上兩份檔案，分別是至高神庭那邊提供的炮彈碎片以及鍊金協會出具的鑑定報告。

“如何，辯方律師，你有什麼想辯護的嗎？”莫爾洛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裘卡用手託著下巴：“你繼續，我再想想。”

“切……菜鳥。”在莫爾洛克看來，對方這名臨時出場的律師完全是個新手，絲毫不懂得隨時抓住機會進行拉扯的庭辯精髓。

整個法庭開始議論紛紛，辯方這名律師似乎是來打醬油的，難道阿納托爾老公爵已經放棄了？

“傳第四位證人！”莫爾洛克高舉右手，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彷彿一名戰場指揮官，在他的猛攻下，敵人已經潰不成軍瀕臨崩潰。

等了很長時間，才有一名士兵打扮的男人猶豫地從側門走了進來。他看到了坐在被告席的老公爵，腳下再次猶豫了。

“快點，這裡是法庭，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莫爾洛克似乎等不及了，上去拉了對方一把，在他靠近時卻小聲說到，“記住你的承諾，否則你們全家都會完蛋……”

士兵被推搡著站上了證人席，他顯得很不安。被告席上，老阿納托爾自始至終未向他看一眼，這讓他更加慌張，抓著桌緣的雙手已經青筋暴起。最終，他彷彿下定了決心。

只見這名士兵走出了證人席，來到被告席旁邊，他單膝跪地看向阿納托爾公爵：“大人！沒有一名士兵願意來這裡作證，證明您有叛國的行為。但沒辦法，莫爾洛克以我的家人威脅我，我只能來！”

“你……混賬！”莫爾洛克爵士慌了，他趕忙轉向法官席，“法官大人，我保證絕無此事。”

而被告席前，那名士兵依然跪在那裡：“原本，就算對方威脅我我也不會來的，但我那天確實看到了……我當時正好路過，看到您下令捆了副指揮官阿薩里大人！看到您下令炮擊！我真的看到了啊公爵大人！”

此時，這名士兵已經淚流滿面，他深深低下頭去，似乎不敢再面對曾經的上司。

“這位證人情緒有些失控，衛兵！帶他下去吧。”莫爾洛克揮了揮手，幾名法庭護衛將士兵架了出去。

法官看了看檢察官，又望向阿納托爾：“被告，你有什麼需要為自己辯護的嗎？”

“我沒什麼可說的。”老公爵搖了搖頭。已經沒有遺憾了，他戒指裡藏了毒藥，一旦被押回牢房就會偷偷吃下去。他不會給政敵絞死自己的機會，剛才他已經看到了，一直覬覦他火炮團指揮官位置的迦納漢公爵就坐在旁聽席裡，而且似乎和那個叫莫爾洛克的檢察官有眼神交流。但這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他原本就打算用自己一命換朱利安一命。

“是啊，我的委託人完全是無辜的，他甚至不屑於和你們這些跳樑小醜解釋。”裘卡不失時機地站了出來。

“再次提醒你，注意你的言辭，這裡是法庭。”莫爾洛克越看這傢伙越是不爽，他準備在案子結束後找人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懂得尊重前輩的菜鳥。

“控方已經舉證完畢，辯方律師，你是否認可這些指控。”法官敲了敲錘子，例行詢問到。

“我不否認，法官大人。”裘卡對法官行了個禮。

“哎？”

此時不光是法官和莫爾洛克，連陪審團都蒙了。這時候難道不是你開始挑毛病的環節嗎？你難道不應該對檢察官的證詞提出質疑嗎？就這麼幹脆的認罪？連掙扎一下都省了。很多人越來越確定，這個叫裘卡的律師或許真的只是來走個過場而已。

“我承認，控方的證詞沒有什麼問題，列舉的證物也沒什麼毛病。”裘卡點了點頭，“阿納托爾公爵確實曾下令火炮團進行炮擊，這一點我無法反駁。”

旁聽席很多人捂住了臉，這貨到底是哪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