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躺在醫療艙中的白月初痛苦地扭曲著身子,結實的胸膛上有著一道怒目圓睜的水墨龍紋,隨著他的喘息一上一下劇烈的盤斡著。
只是在這道龍紋之上卻是有著一道幾要將它攔腰斬斷的疤痕,讓原本霸氣的龍紋此時卻顯得那麼滄桑和蕭瑟。
“殺!!!”
白月初猛然睜開雙眼,一道道恍若實質的滔天殺氣從他那雙凌厲、血紅、毫無感情波動的雙眸中噴湧而出。
霎時間,房間裡所有的儀器都震動了起來。
“警告!警告!警告!”
嘈雜的警報聲讓白月初的神情逐漸變得癲狂扭曲,半蹲在床上的身軀之上繃起一條條虯紮了起來的肌肉,如同一根根恐怖的鋼筋。
就在這時,昏暗的房間中的電燈驟然亮起,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人款步走了進來。
是夏以軒。
啪嗒——
遽然間的光亮讓白月初的目光一凝,猛地轉過頭來。
還不等夏以軒出聲,下一瞬白月初便一弓腰彈射到了她的身後,完美地將自己藏匿了起來,躲避著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
一雙粗壯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掐在了夏以軒纖細白皙的脖頸上,彷彿下一刻有任何異動就會一把將之捏斷。
不過早已經歷過數次的夏以軒,並沒有絲毫的驚慌。
只見她小心地抬起手,在白月初些許顫抖的手臂上輕輕撫慰了起來:“月初,沒事了,我在..我在...”
呼——
漸漸的。
在夏以軒的安撫下,白月初身上的煞氣一點點褪去,眼睛也恢復了清明之色,掐住女人脖頸的大手也隨之垂了下去。
“夏醫生對不起,我...”
夏以軒推了一下眼鏡,不在意地笑了笑:“好了月初,我沒事。跟我來吧。”
“好。”
“月初,這次複診結束了。從報告和你剛才的表現看,身體恢復的還不錯。”夏以軒拿起剛列印出來的電子報告掃了一眼後快速地收了起來道。
“哦?”
白月初眼睛一亮,急切地問道:“那這麼說以後是不是可以不用複診了?”
“嘛...”夏以軒推了推眼鏡,展顏一笑:“也不是,三天後你還是要過來的。”
白月初的面色一耷:“為什麼啊?”
“怎麼?月初,你就這麼不樂意見到我嗎?”夏以軒幽怨地看著他。
聞言,白月初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夏醫生你這麼漂亮,我巴不得天天看見你呢。”
夏以軒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繼續追問道:“那你為什麼總是不願意來複診呢?”
“額...”
白月初尷尬地張了張嘴,大腦飛速旋轉思考著說辭。
“對!你這複診的時間太早了,嚴重影響了我的睡眠!”
“哦,那可以改到下午或者...晚上也行。”
“不行不行,都不行。下午我要和老黃曬太陽,晚上我要帶著侯雲海上分。”
“...”
聞言,夏以軒的額頭上滑下了三道黑線,冷哼道:“那就繼續定在上午!三天後你要是不來,我就報告給陳老!”
白月初期盼的小眼神看著她:“額,沒有商量餘地了?”
“沒有!”
“好吧。”
瞬間,白月初像鬥敗了公雞,整個人都蔫了下來。
“時間不早了,我走了。”
“嗯,記得三天後的上午九點來複診。”
“知道了知道了。”
白月初耷拉著腦袋,擺了擺手走了出去。
夏以軒清冷的目光,靜靜地看著白月初走了出去。
直到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夏以軒才再次拿起桌上的報告仔細地翻看了起來,兩條柳眉緊緊地蹙在了一起。
白月初走後不久,一位穿著中山裝的老人揹著手走了進來,正是煙海醫科大學的校長夏洪海,也是夏以軒的父親。
夏以軒被關門聲驚醒,迅速將手裡的報告合上站了起來:“月初,你怎麼回...爹!?”
“月初?哪個月初?夏醫生,咱們學校裡還有叫月初的人嗎?”夏洪海故作不知地看著女兒。
夏以軒姣好的臉頰一紅,道:“爹,是白月初,他剛才來複診了。”
聞言,夏洪海臉上的瞬間一收,正色道:“怎麼樣?他X基因鏈條崩潰的情況有緩解嗎?”
“沒有。”
夏以軒黯然地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報告遞給了父親道:“X-CarT醫療艙的治癒效果不僅沒有達到預期,月初的情況反而更加厲害了。”
夏洪海看著手中的報告輕輕嘆了一口氣,一時間父女二人都沉默了下來。
X-CarT療法已經是當前世界上針對異能者X基因鏈奔潰的最好治療方案了。若是連這個都不行的話,他們實在找不到還有什麼方法可以延續白月初的生命。
“爹,難道英雄的結局註定都是這個樣子的嗎?他們是這樣,月初也是這樣。”
過了一會兒,不願意相信這一切的夏以軒看著自己的父親,淚花已經開始在眼眶之中打轉。
夏洪海將女兒攬進懷裡,輕撫著她的烏黑的長髮。
向來信奉科學的夏洪海,哀默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無力與祈希。
“英雄的結局是什麼我不知道。”
“但是我相信若是舉頭三尺真的有神明的話,祂們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大夏的守護者隕落的。”
“...”
又過了良久,夏以軒抬起了頭,晶瑩的雙眸之中滿是疑問。
“爹,十三年前崑崙虛的超凡之戰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了,您可以告訴我了吧。”
夏洪海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道:“還不到時候。”
“為什麼?!”
夏以軒不甘地看著父親質問道:“我現在已經加入特異局了,您為什麼還是不告訴我?!”
聞言,夏洪海苦澀地嘆了口氣,原本挺拔的身姿也漸漸佝僂了下去。
看著父親的這副樣子,夏以軒怔住了。
她從沒有見過這種樣子的父親,在她的心裡父親一直都是意氣風發的形象,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暮氣沉沉。
“父親,對不起。我...”
“沒事。”
夏洪海微微擺了擺手,勉強地凝出一副笑臉道:“以軒,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不告訴你十三年前的那場超凡之戰嗎?”
夏以軒握住了父親的手,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因為這是我們這一代人造的孽。三十年前的千禧年...”
夏洪海陷入了追憶之中,徐徐講述了起來。
而隨著他的講述,夏以軒的眼眸逐漸呆住了,她從未想過十三年前崑崙虛的超凡之戰會牽扯出如此大的內幕,大到可以影響到整...不,兩個世界。
“父親,我可以...”
“不。”
“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選擇和救贖,我們這代人既已選擇了業孽之路,就由我們自己來救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