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青互動出來,我就抓緊時間回了趟我們的出租屋。簡單的收拾了下我的東西,撿了一些秋冬的衣物還有一些必須的生活用品,塞了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就趕緊從出租房裡出來了。
秦輝這兩天被公司派去廣州番禺學習。上個月他騎電動車超速撞了一個汽車,腿摔骨折了。恢復好了以後,他就不敢再騎車。公司看他老實努力,就幫助他轉到了內勤。內勤沒有外勤收入多,但是好在不用風吹日曬,也沒有危險。
這兩天他不在深圳,所以我才趁著這個機會,去面試。
我消沉了兩年,這兩年我幾乎很少出門。一是秦輝管的很嚴,他走的時候,經常給我留好飯,再把房門鎖上。二是,我自己也不想出門,我失去了繼續工作的動力,我不想面對這個複雜的世界。
天氣好的時候,我偶爾會出去走走,看看深圳的街頭有沒有再多一些樓房。深圳建設的很快,我們住的出租屋在一片城中村裡。這兩年城中村各種拆遷改造,附近多了很多嶄新漂亮的小區。
我經常看著那些小區,想著我不太可能在這買房子了,房子離我太遠了。
但是他的菸頭在那個晚上燙醒了我,劇烈的疼痛直抵我的心臟。我對他徹底絕望了,看著眼前的惡獸,我才發現我已經跟這種人在一起了那麼多年。如果繼續下去,我的人生不會再有任何希望,我可能一輩子都住在簡陋的房子裡,面對一個無情冷酷的變態。
我要擺脫他對我的束縛!
我拖著行李箱,找到一家移動營業廳,辦了一張新的電話卡。我不想秦輝找到我,我要徹底離開他。
......
初秋的夜晚有些冷,剛才出來的著急,外套忘記拿了。
我拖著行李箱坐著地鐵來到了公司附近。我想在附近先找一家便宜的旅館住兩天,然後週末再找房子。
出了地鐵,看到馬路對面有一家連鎖快捷酒店。就住這吧,我心裡想著:我瘦小的身體實在拖不動這個超大的行李箱了,手也被風吹的冰冷。
但是我需要穿過馬路,我看了下四周,只有一個天橋能過去。我看著高高的天橋,心裡一陣犯嘀咕,天橋大概有幾十個臺階,這麼重的行李箱可怎麼辦啊。
哎~~我只能拖著行李箱自己爬上去。
行李箱太重了,而我晚上沒有吃飯,由於緊張下午的面試,所以中午也沒怎麼吃。剛爬了十幾個臺階,我就感覺到有一陣眩暈,大概是低血糖了。
我努力的拽著行李箱,幾乎用上全身的力氣,手都僵硬了。
這時,一個小朋友揹著書包從我身邊經過,他快樂的跳著,大聲的唱著歌。 我頓時被他吸引過去,我太久沒有快樂過了,我看著他的臉,原來快樂長這個樣子。
我盯著他,腳下一個踩空,突然整個身體失去了支撐,我重重的摔在了堅硬的鐵質臺階上。
哐噹一聲,行李箱跌落,然後向下,一路哐哐的滑到了地面。
我狼狽的趴在臺階上,艱難的翻了個身坐起來,看著已經滾到地面的行李箱,欲哭無淚。
“姐姐,我來幫你!”一個聲音從我上方傳來,我隨著聲音看過去。
一個少年,穿著黑色的T恤,T恤上有一個誇張的臉譜。少年頭髮有點長,遮住了他的眉毛,露出他圓圓的臉,不大的臉上是圓圓的眼睛,尖尖的下巴,面板像雪一樣白。
他兩下就跳到我面下,衝我伸出手,我看了下他纖細的手,是粉白色的,這是一種我太久沒有看到的顏色。我由於營養不良,面板變的有點小麥色,而秦輝則是黃黑色。
粉白的手臂,多美啊。我心裡感嘆著,但是考慮到他是異性,這兩年我很少接觸異性,所以潛意識的會牴觸一切與異性的肢體接觸。
我努力撐起自己,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少年見我站了起來,便收回手,又兩三下跳到地面上,把我的行李箱撿起來了。
我的行李箱是最大號的,我拎起來相當費力。但是在他手裡,就像提一個無足輕重的物品一樣。
蹭蹭兩下,少年就爬上來了。
“我給你送過去,你要去哪?”少年衝我笑了下,“我看你不太好走路的樣子”。
“謝謝,我要去對面的快捷酒店”。
我手指了下對面的五層建築。一陣風吹來,我下意識的抱緊了雙臂。
由於出門比較著急,我拿的外套給忘在出租屋了,上半身穿的還是個短袖T恤。
“你穿太薄了,深圳的秋天雖然溫度也不太低,但是經常下雨,早晚還是有點冷的。”少年關心的看著我說道。
“你不也只穿了一個短袖麼?”我看了他一眼。
高高的個子,寬鬆的短袖下面也是一條同樣寬鬆的休閒褲,褲腿上還有兩個敞開的拉鍊。跟他的黑色T恤搭配在一起,有一種特殊的青春、活力又個性的感覺。
“我能一樣麼?我可是宇宙無敵、身體強壯、多才多藝、助人為樂、心地善良的美少男”,少年撩了下他的劉海,炫耀似的看向我。
這是一張如此精緻的臉龐,我這時才認真看清楚了他的長相。
眼睛清澈的像最乾淨的湖泊,尤其是鼻子,我沒見過有男生長如此好看的鼻子,像是畫出來的一般精緻,高而挺的鼻樑,尖尖的鼻頭,鼻子下是小小的嘴巴,嘴巴略微有一點點厚,顏色是非常健康的鮮紅色。
看起來帥氣中帶著可愛,可愛中又帶著帥氣。
我認真的打量著他,啊?
我突然注意到他左邊眉毛上方有個圓圓的傷疤,傷疤上的面板顏色跟其他位置的一樣,但是疤痕處的面板有點突出。雖然傷疤很明顯,但是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帥氣。
我感嘆著,真有人長這麼好看呢,像是從動漫裡走出來的人一樣。
“哈哈,被我迷倒了吧”,少年哈哈笑著,拎著箱子就大步上了天橋。
很快,少年拎著我的行李箱就把我送到了快捷酒店。
“謝謝你,”我揮著手跟他道了別,他走出酒店門口時,還有正好路過的女孩偷偷看他。
接著,我辦理完入住就上電梯,進了自己的房間,房間在五樓,很小但是很乾淨。站在窗戶邊上可以看到地鐵站口,看到夜色下從地鐵出來的急匆匆奔向家的人們。
家?我心裡想著:這些人大多應該都是下班回家吧,他們家裡會有人等他們麼?他們有愛人麼?會不會跟我一樣,只有一個人,承受著這秋天的寒冷。
我轉身開啟行李箱,找到一件厚外套穿上,然後拿出洗漱用品,準備刷牙洗臉躺床上了。
房間裡的洗手間也很小,我開啟燈,映入鏡子的是我瘦小的身體和疲憊的臉。
我看著自己,以前飽滿的臉頰幾乎快沒有了,甚至有一點凹陷。雙眼皮由於近兩年體重下降,變的更寬更深了,嘴唇的顏色也變深,幾乎成了紫色。由於瘦,我的鼻子更加立體,像一塊不屈服的石頭隨時面臨風吹雨打。
我的身材也瘦削的很,穿著厚厚的外套卻依然顯得非常單薄。
洗漱完畢,我躺在床上,拿著我的手機準備把新的卡換上。手機有十幾個電話和資訊,我知道都是秦輝,他找不到我應該會很著急。可是我連看下資訊內容的慾望都沒有,我不想跟他有任何一點聯絡。
我換了卡,註冊了新的微信。
看著空空的通訊錄,頓時覺的很孤獨。
秦輝像頭披著羊皮的狼,漏出了他的獠牙,一口咬向了我。我沒有任何的防備,我安靜的生活被他拽入了深淵。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可以理解他的艱難,他的脆弱,但是我無法理解,他為什麼選擇這樣的方式來傷害我。
那次跟葛亮、美婷一起吃了頓大餐後,葛亮就帶著美婷去美國了。葛亮走之前找了秦輝一次,叮囑他不許再動我,並且好好勸了他。
秦輝同意我繼續拍內衣廣告,但是他提出的條件是不允許我有任何社交,包括跟葛亮的聯絡。我同意了,我不在意社交,我只在意一個月能不能多賺一點錢。
除了上班,我的手機幾乎都在秦輝手裡,一開始葛亮會給我發資訊,他都替我回復了,慢慢的,葛亮的資訊越來越少,我也不知道他們在美國待了多久,沒有有回國。
我接著拍起來內衣廣告,秦輝也恢復了往常對我的照顧。除了不讓我社交,他對我更好了。如果他在,回到家甚至都不用我自己換鞋,半夜想吃什麼更是隨口一句話,他就能騎車跑很遠給我買。他也經常給我母親發資訊,打電話。我感覺他跟我的母親相處的更好,他彷彿成了母親的兒子,我變成了兒媳婦。
母親非常放心我們,他則任勞任怨的做著一切,彷彿是為了補償打我的那一巴掌。
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我想我們可以一直這麼過著平靜的生活,然後攢到一定的錢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