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杜臉上浮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你放心小魚,我一定會想辦法保護你,想辦法送你離開。紅主不肯放過你,我會先想辦法讓她不再針對你,然後再想辦法送你回家,我是不能回去了,希望你回去後,能幫我照顧好我媽媽。”
一說到趙杜的媽媽,虞可的思緒迴轉,心中充滿了對趙杜的愧疚,“都是我不好,沒能幫上你任何忙,我不會丟下你的,你媽媽需要的是你,哪怕你變成吸血鬼她也需要你,趙杜,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走,我不能拋下你。”虞可拉起趙杜的手,看著趙杜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趙杜看著她認真的臉,心裡非常感動,心想若我仍是人類該多好,可他想到現在的一切都如此身不由已,他與虞可也註定變成陌路人,一切可能皆要落空,於是只好非常悽苦的笑了一下。
忽然亭子那邊傳來聲音,趙杜一下子收回手,對虞可點頭示意,忽的消失在樹蔭中。
嚴寒和周應走了過來,先是警覺的看了看四周,然後嚴寒走到她身邊,幫她撿起魚竿“怎麼不釣了?是不是餌被魚吃掉了,我幫你重新裝上。”說完,示意虞可跟他回到亭子那邊。
虞可像是剛認識他們一樣,有點畏手畏腳了起來。
“你怎麼無精打采的了?”周應好奇地問道。
嚴寒也正望著她,眼神裡好像全是真誠的關心。
虞可低下頭,剛剛趙杜跟她說的話還在腦子裡迴盪,結合大公主之前追殺她說的話,還有什麼清楚的,她和趙杜一開始掉進來就被盯上了,大公主搶走了趙杜,試圖殺了她,可九王子覺得她還有用,所以裝成醫生靠近她,想起之前嚴醫生一本正經逼問她的那些事,居然那麼像,她甚至還覺得是自已欺騙了他,她一直愧疚,可他從頭到尾都在利用自已,都是欺騙自已,對自已那麼好,只是因為要利用自已,什麼嚴醫生,什麼隱王,什麼風花雪月,所有憤怒的語言在虞可耳邊嗡嗡吵鬧,她咬緊牙,低著頭,最終聲音有點沙啞的開口“沒事,我就是有點暈,可能是陽氣不足了吧。”
看來周應早就跟嚴寒說過她的情況了,嚴寒一副瞭然的樣子。
“我回去後再找一些礦物質,到時候給你們送來,儘快把果樹催熟就好了。”
回到亭子裡,嚴寒又幫她把餌裝上,讓她坐在窗邊釣魚,她釣了一會兒,魚兒始終沒有上鉤,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無錯書吧“我困了,我想回去了。”她扭頭說道,顯得非常疲倦。
“那你們就回去吧。這兩天我有空再過去找你。”嚴寒站起身,後一句話是緊盯著周應說出口的,周應點點頭,開始收魚竿。
“哎呦,小可你看,我釣了一條大魚,回家你燒燒自已做來吃。”他像是獻寶一樣把那魚在虞可面前晃來晃去的,大魚甩尾,濺了虞可一臉水。虞可一臉憤憤試圖搶過大魚扔回水裡,嚴寒掏出一塊毛巾,遞給虞可擦臉,他也釣起一條小魚,全都塞在魚簍裡給了虞可。
周應跟嚴寒聊完,好像又恢復了最初那副花花公子的無憂樣子,之前他父親和母親所帶給他的影響,都消失無蹤,一路上還不停的逗虞可,虞可有重重心事,根本沒興趣搭理他。
三個人走到海峽中段要分開了,他們兩個都穿著黑斗篷戴著黑色的帽子,唯獨虞可毫無顧忌,大咧咧曬在太陽下,嚴寒蹙眉看了她一眼,對周應說“下次你出來給她也穿上斗篷,這樣太顯眼了。”
周應還沒來得及說她自已不穿的,就看見嚴寒一轉身把自已的斗篷脫下來,他脖頸上的曬痕早就好了,只留下一些彎彎曲曲的淺色痕跡,他伸長手臂試圖把虞可裹在斗篷裡,虞可還在發呆,忽然看見嚴寒朝她逼近,下意識的用力一推,嚴寒沒防備,斗篷啪的掉在地上,三個人都愣住了,嚴寒把斗篷撿起來,拍拍灰,然後衝虞可有點尷尬的笑笑,語氣甚至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幫你穿上斗篷”,虞可直直看著他的眼睛,嚴寒卻心虛似的,垂下了眼。
虞可這才伸出手接住斗篷轉身穿上,只冷冷撇下兩個字“謝謝”
然後她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了,嚴寒站在原地,他感覺到了虞可的冷淡,心裡明白估計虞可有可能已經察覺他的身份和用意了,此時對他充滿敵意。周應在旁邊擔憂的看了他一眼,他搖搖頭示意別說了,然後揮手讓他跟著虞可走,他倆走過天橋,周應一側目,發現對岸的樹蔭下,嚴寒還站著那裡望著他們或者是說望著虞可離開的背影,而虞可毫無察覺走在前面頭也不回,他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心裡暗歎:“情不知所起......”
虞可其實看到了對岸的人,她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但那種感覺又很快藏了起來,她不明白這種失望和失落從而何來,但這種感覺讓她有種一切都落空了的感覺。第一次,她從心底感到一種垂頭喪氣的失望,這種感覺甚至連她被追殺,落水時都不曾有過,於是她疲倦地收回目光,往前走去。
是夜,王都島的宮殿外亮起了燈光火把,在參天古樹的籠罩下,海風吹著燈火一再閃爍,像是一次次傍晚落日時太陽鬼魂的回眸。
有一個秀麗的婦人,在宮殿花園裡走路,她身後緊跟著幾名侍女僕人,有人端著一盅大概是藥的東西。
她走到某處迴廊,一個少年衝了過來,“母親!”
少年滿頭大汗,估計剛剛運動完,散發著生機勃勃的能量,婦人不由得愛憐地幫他擦汗,“熔兒,怎麼累成這樣?”
“母親,一會兒我還要去騎射場練騎射,你會來看我嗎?”
“熔兒,最近你父親病的有些嚴重,我去給他送藥,吃完後看看他今天的情況後再決定去不去看你好嗎?”
少年臉上露出一點不滿“母親,我聽傳聞說父親是不是快不行了,他一生病就這樣,不允許任何他的孩子靠近他,可是偏偏除了大公主就可以。”
“熔兒,”婦人臉上露出擔憂的表情,但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你們先陪熔王去騎射場吧。”她對少年身後的人吩咐道,幾個侍衛躬身應答,有人拉了熔王一把,熔王不情願地離開了。
婦人繼續走在長廊上,即將到達最高的殿宇門前,迴廊上轉出一個女人,是大公主。
大公主已經看到婦人了,直到婦人走到她面前,她才傲意十足的躬身喊到“竹夫人。”
“是大公主啊。今日來看君主嗎?”竹夫人並沒有停下腳步,也根本不計較她敷衍的態度,一邊走,一邊仍非常溫和地問道。
“是,君主最近好些了嗎?”大公主跟在竹夫人身後,問道。
“情況很穩定,一直在吃藥,今晚的藥熬好了,我來送給君主服藥。”竹夫人說著,指了指身後侍女端著的藥盅。
到了大殿門前,侍女走上前推開殿門,竹夫人接過侍女的托盤,率先走了進去,大公主等竹夫人進去了才跟隨其後,侍女們見她們進去了,便關上殿門等在殿外。
大殿裡很黑,又掛滿了遮光的黑色帷幕,高高的殿內,不知誰開了窗,那些鬼影似的帷幕晃動著,顯得非常淒涼壓抑,但她們顯然都習慣了,穿過層層帷幕,走到一張臥榻邊,那裡亮著微弱的火光,有兩個侍女跪在一旁守護著臥榻上的病人。
大公主終於見到君主,君主明顯情況越發不好了,瘦的臉頰都掛不住肉皮,顴骨非常突出,臉色也黃的可怕,有種奄奄一息的感覺,而且他開始散發一種死亡的味道,難怪殿內要開窗,這味道太明顯了。
君主已經聽到她們的聲音,努力睜開眼,看到健康溫和的竹夫人和矯健挺拔的大公主,眼睛裡先是閃出一絲羨慕,而後侍女扶他起身。
“紅主,最近的事辦的怎麼樣了?”他開口問,聲音羸弱不堪。
竹夫人示意大公主先不要開口,她將藥盅遞了過去,君主開始喝藥,喝完藥後,君主咳了一下,明顯精神迴轉了,眼睛也有神了起來。
大公主見君主好轉,這才開口,“父親,隱王已經逃進王都,剛剛我才遇見他,之前天命之子的同伴被他救走,我擔心他已經打算捲土重來了,要不要把王都暫時封起來,讓他的那些舊日同黨無法自由活動。”
“你剛剛遇見他?”君主顯然只關心這個問題。
“是,他還是舊時模樣。”
“舊時模樣,那就是很健康了?”君主又問。
大公主沒明白這是什麼問題,只好點點頭。
“那他就是短時間不會死了,可我已經扛不了太久了。”君主臉上露出恨恨的表情。
大公主直直把那個表情看在眼裡,心裡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