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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死亡,即新生

玖月日記:

【死亡,即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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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後的寧城河冷清了許多,陳初微沿著寧城河走了許久,蘇睿清默默地跟在她身後,最後看著她在一處長椅坐下,才快步朝她走去。

她一直知道蘇睿清跟著她,只是覺得太累了,沒有回頭看他。

“你說,為什麼他們總要讓我看見他們怎麼離開的啊?”

陳初微側頭看蘇睿清,唇角開裂,眼睛乾澀無比。

蘇睿清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將陳初微的手放進自己兜裡,試圖將這隻冰冷地手捂熱。

她突然輕笑一聲,覺得自己很可笑:“無所謂,反正該走不該走的都走了。”

陳初微將臉埋在蘇睿清胸膛,悶悶道:“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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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毫無起伏的線,壓的所有人不得呼吸。

“搶救失敗,宣佈死亡時間。”

陳初微癱坐在椅子上,耳邊似乎又響起那個不明不白的聲音,吵得她頭痛欲裂,她將所有開心的事都想了一遍,卻始終沒能阻止那些該死的聲音在耳邊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最後眼前一黑,再也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了。

今天是大年初二,就在昨天,她、胡越,李卿和蘇睿清,他們還一起去遊樂場,胡越坐在旋轉木馬上朝她歡快的笑,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時候他會不會疼呢?陳初微不知道。

第二天,他們準備帶胡越去寧城的天文博物館,可是就在他們開開心心地收拾好一切,準備起身時,胡越倒下了。

天空霧濛濛的一片,緊接著下起了綿綿細雨,在參雜著很多銀絲的髮間停留,像一顆顆清澈明亮的珍珠。

蘇睿清將傘遞給李卿,然後撐開傘為陳初微擋雨。他很細節的將傘撐地很低,擔心她受涼,還貼心地站在風吹來的方向。

陳初微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雨大了,還是落淚了,反正臉上是溼潤的,她去擦,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冰冷地墓碑上男孩兒天真無邪的照片靜靜地看著她們,手中那本天文地理的書被打溼了,連同所有人的心,都被打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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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邊又響起了那些聲音,出現了一個新的聲音,那個聲音清脆開朗,笑著叫她帶他去夜空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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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初微起身,蘇睿清愣了一下,眉頭微皺。

轉身時,她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嘴角不自覺的揚起,手指著一個方向,回頭對蘇睿清道:“你快看!”

蘇睿清不明所以,站起身,順著陳初微的視線看去,一株向日葵從土裡探出了頭。

“你知道嗎?曾經有一隻純白色的貓被埋在了這株向日葵下面,我竟沒有想到它會活到現在!而且他它現在準備開出新的花了!”

她的聲音顫抖,連同眸子的空洞也換成了震驚。

回到家後,她又折了許多星星。

不久後,當她再次想起時,她告訴蘇睿清:

“或許每一個生命的離開,都是新生命的開始。”

她沒有在寧城待很長時間,元宵過後就和蘇睿清離開了寧城。

其實她很擔心李卿,更多的是害怕。

她離開的時候李卿來送過她,那個時候她就看出李卿的狀態很不好,但是李卿說自己沒問題,只是缺少睡眠。她不太好多說什麼,回景城後給何時悅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陳初微蹙眉,耐心詢問:“悅悅,你在幹什麼?”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酒吧的嗨曲和人們的叫聲此起彼伏,何時悅放大了嗓門朝電話那頭喊了兩聲。

電話那頭的歌聲越來越小,陳初微終於能夠清楚地聽見何時悅的聲音。

何時悅先是調侃了一句,最後才問她來由:“知道給我打電話了啊活神,我現在出來了,怎麼了?”

陳初微儲存好電腦上的檔案,拿起手機直接躺倒在沙發上:“最近怎麼樣啊?”

“還能怎麼樣,唱歌泡吧,有啥玩啥好吧!”

陳初微沉默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何時悅關於李卿的事。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何時悅點了根菸,一團煙霧瞬間在眼前暈開。

“你知道李卿最近的情況嗎?”

何時悅剛要送煙進嘴裡的手在半空頓下,目光變得灰暗無比。

沒待何時悅繼續說話,陳初微急忙補充道:“我知道你不想聽,但是我必須說,”她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胡越走了,大年初二走的,就是那個福利院的胡越。那之後他身體就一直不是很好,那天來送我整個人瘦的跟枯枝一樣。”

她其實還想說,“去陪陪他吧,他知道你很愛他。”

但是最後她只留下一句:“我只跟你說這麼多了,接下來怎麼做你自己考慮清楚,他今年不回學校,說辦理了休學,要在家養著。”

手中的煙燃到菸蒂,燙傷了拿煙的手指,何時悅低聲罵了一句,轉身將菸蒂扔進垃圾桶。

陳初微放下手機,蘇睿清坐在自己身旁,詢問畢業論文寫得怎麼樣了。

“還不是那樣。”她笑著,拉過蘇睿清的手把玩著,“彈吉他的手都這麼好看嗎?”

蘇睿清回頭,溫柔地彈了一下陳初微的腦門。

陳初微不太想離開學校,她在準備考研,和導員商量過後,出於她成績各方面優異的緣故,她留在了學校實習。平時大多數時候都是去給教授代班。

何時悅很久沒有聯絡過她,只是有時候發訊息會回,其他時候基本不會和陳初微聯絡。

她偶爾會和李卿打電話,他表現的一切都很好,但是陳初微心裡知道,好不好他自己清楚,她做不了什麼。

陳初微再次回寧城是因為何時悅跟她打電話說李卿住院了,她跟學校請了一週的假回去看望李卿。

又是那個熟悉的地方,又是托盤與器械碰撞的聲音,還有走廊自帶的冰冷地窒息感。

陳初微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了。

推開門時,何時悅趴在床邊休息,輸液管裡不斷有藥水流入沉睡的人身體裡,她一隻手握著他的手,靜靜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