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了學校，餘秋蘭開了班會，說下週開始期中考試的事。
這是高三第一次比較正式的考試，學校很重視，班主任也讓他們謹慎對待。
段小星就學了倆星期，根本沒報什麼希望。
但是隔壁的陸君澤倒是像打了雞血一樣，搓搓手很期待的樣子。
分考場的時候段小星和陸君澤一個，誰讓他們之前都是倒數呢。
考試時間很漫長，段小星看著試卷上那些看不懂的題頭皮發麻。
側頭去看陸君澤，那筆倒是刷刷動得很快。
心想完了完了，這次又是倒數第一了。
好不容易找了幾道自已會的題寫上去，剩下的全靠蒙。
蒙完後看著還是有大部分空白的試卷，她扯扯嘴唇。
就這樣吧。
啊啊啊服了。
她內心還是有些抓狂，想到時候成績出來了，江凜會不會嘲笑她？
晚上上晚自習的時候，江凜一邊看書，一邊隨口問了句：“考得怎麼樣？”
段小星心裡乾笑兩聲，心虛的答道：“就那樣唄。”
江凜側頭看她一眼，“嗯。”
“給你佈置的作業寫了嗎？”
段小星憋屈道：“寫了，但是看不懂。”
所以說是亂寫的。
江凜垂下眼，輕聲問道：
“怎麼不問？”
“啊？怎麼問啊？”
段小星這才想起來自已沒有江凜的聯絡方式。
她試探著問：“要不你給我個聊天軟體的賬號？”
江凜沒有說話，但是卻拿筆在紙上寫下了一串數字，放到段小星的桌子上。
段小星接過來看了一眼，放到了書包裡。
“那我回家加你哦。”
“嗯。”
接著江凜又給她講了一晚上的題。
*
考完的當天老師們就在連夜趕試卷，成績很快就出來了。
段小星心虛，都沒查成績。
陸君澤倒是滿懷期待的查了，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才剛剛300多分。
這可把他難受壞了，他累死累活的學了好幾個星期，才考了這麼點分。
靠。
他不活了。
他將試卷團成一團扔到垃圾桶裡，砸的桶哐噹一聲。
他盯著垃圾桶裡的試卷，彷彿要盯出來一個洞。
直到一雙手將那幾張紙團撿起來，展開。
時溪看著上面寫的大大的紅色分數，淺淺的笑了出來。
她將試卷拿回來鋪到桌子上，看著一旁的陸君澤說：“不要洩氣呀，我幫你。”
......
不出意外的，江凜又是第一名。
餘秋蘭笑的合不攏嘴，看見他就要誇一誇。
別的不說，就靠江凜的成績，班裡的平均分都上了一個檔次，開會還被教導主任誇了，她能不開心嗎？
江凜倒是寵辱不驚，還是不鹹不淡的樣子。
看著段小星心虛的表情，江凜問：“考了多少？”
“啊哈哈，不知道嘞。”
“那我問問班主任。”
說著就要站起身來去辦公室。
段小星連忙拉住他，“別別，還是問我吧。”
她考了那點分還不夠丟人的。
說著將試卷放到了桌子上。
看著那可憐的分數，她想找塊豆腐撞死。
江凜將試卷拿過來掃了一眼，似是安慰的說道：“基礎知識掌握不牢，多記記就好了。”
“啊哈哈，其實你不用安慰我的啦。”
“累死累活的學這個，我還不如玩會呢，麻蛋，學習太難了，老孃不學了。”
“反正學不好也不會怎麼樣。”
段小星小聲嘀咕著，卻沒看到江凜的眼神暗了下來。
對啊，她就算學的不好也不會怎麼樣，她家裡有錢。
可是他不行。
他差點忘了，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
......
江凜將試卷放回段小星的桌子上，起身走出了教室。
段小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心慌。
他怎麼了？
難道是剛才自已說的話惹他生氣了?
想著他離開的背影，好像一座山壓在段小星心上喘不過氣。
她起身追了出去，看著那蕭瑟的背影下樓，隱入暮色，向操場走去。
她默默地跟在後面，低頭想著剛才的事情。
江凜這麼用心的教她，她還這副擺爛的態度，確實很讓人生氣。
她低著頭往前走，連前面的人什麼時候停下來的都不知道。
一頭撞進了江凜的懷裡。
段小星看著面前的人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羞愧又委屈，眼眶有些熱。
“對不起。”
她小聲的說道，看著自已的腳尖。
江凜看著她沒有說話，段小星抬頭見面前的人沒有反應，又低下頭。
她的手不斷揉搓，心裡忐忑極了。
江凜肯定對她失望了。
唉。
你真沒用，段小星。
段小星想著想著，眼中熱意更甚，咬了咬嘴唇。
她將頭埋的更低，眼眶中凝集的淚水順著動作砸在地上。
良久她才聽見一聲低嘆。
江凜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濃密睫毛上的殘留的淚，輕輕問：“哭什麼？”
段小星撇開臉，垂下眼悶聲悶氣的反駁道：“我才沒哭。”
江凜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溫熱的指腹擦掉她臉頰的淚，收回手轉身。
轉身的瞬間，他的手揣進兜裡，攥了攥殘存熱意的手指。
江凜走到看臺上坐下，段小星默默地跟在他後面也靠著他坐下。
夜色朦朧的操場，晚間的夏風緩緩吹來，帶了絲換季的涼意。
兩人都沒有說話，段小星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你是不是生氣了？”
江凜看她一眼，“沒有。”
“你不開心。”
段小星心裡暗暗想，肯定是生氣了。
“我只是想不通一些事情。”
江凜垂下眼，看向地面。
想不通什麼？
段小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乾巴巴的安慰道：“想不通就別想了。”
說完都想咬掉自已的舌頭。
真尬，太尬了。
或許是真的太尬了，連江凜都輕輕的笑了一聲。
“嗯，不想了。”
回到教室，段小星難得的把試卷上的錯題謄抄到了錯題本上，還認認真真的把江凜給她講的知識點用紅筆標在一旁，先不說有用沒用，起碼態度很端正。
段小星捧起本子欣賞了一會，滿意的點點頭。
很有成就感。
五星好評。
*
晚上江凜回家，看到喬麗在燈下做著手裡的活，也放下書包幫她。
喬麗看著江凜無聲的笑笑。
臨睡覺的時候，她敲響了江凜的房門。
江凜開啟門後，喬麗將手裡的一疊錢塞給他，裡面的錢很散，面值有大有小，看得出是一點一點攢下的。
江凜很少問她要錢，連比賽得來的獎金都是交給喬麗，喬麗不要他也硬塞給她。
現在喬麗拿著錢塞在他的手裡，他不明所以。
“媽，你這給我這個做什麼？”
喬麗拍拍他的手，“總要請同學吃點東西啊。”
燈光有些昏暗，江凜看著母親鬢角有些花白的頭髮，心緒紛亂嘈雜。
窗外起了風，夜晚靜默無聲。
少年的無數心事就這被樣吞沒在黑夜裡，不見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