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盛年掛好水出院的時候給林蔓蔓和白鷺各發了微信。
【我掛好水,回去了。】
林蔓蔓沒有回覆他,但白鷺回了。
小姑娘回了兩個無比冷淡的好的。
白盛年看著那兩個字,輕輕笑了一聲。
畢竟還是孩子。
白盛年回家。
他不能洗澡。
但擦還是要擦一下的。
他進入浴室,剛擦完,就聽到了門鈴聲。
白盛年去開門,是外賣小哥:
“您的外賣到了。”
這不是白盛年點的。
那就只能是林蔓蔓或者白鷺了。
他把粥放到餐桌上,拍了照片發給林蔓蔓和白鷺:
【謝謝,收到了。】
林蔓蔓回覆了:
【白鷺給你點外賣了?】
白盛年立刻回覆:
【林蔓蔓,我能和你語音嗎?事關白鷺,我有話想和你說。】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回復了一個好字。
白盛年打影片電話。
林蔓蔓沒有馬上接。
她似乎是在猶豫。
電話失效之前,林蔓蔓接通了。
“白盛年,你想和我說什麼?”
白盛年沒有繞彎子:
“林蔓蔓,請你為了白鷺的安全接受我的幫助。”
林蔓蔓愣住了。
白盛年繼續說:
“你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理解。但我不是普通人,白鷺是我唯一的女兒,這注定了她也不會是普通人。”
“富豪很容易被綁架。”
“富豪的獨生女也一樣。”
“現在治安很好……”林蔓蔓表情很難看。
“我知道現在的治好比90年代好不知道多少倍。”白盛年承認,“劉璐璐爸爸的所作所為沒讓你產生後怕嗎?”
“你知道一個漂亮又窮的女孩子一生中會遇到多少惡意嗎?”
“你想說你能保護好白鷺。但你能一天24小時守在她身邊嗎?”
“保鏢可以。”
林蔓蔓沉默了一小會兒就答應了:
“好,你僱保鏢。”
“這個小區的治安不行。”白盛年又說,“換一個吧。”
已經答應了一個,那答應第二個也就不難了。
果然,林蔓蔓點頭了。
“今天就搬吧。”
白盛年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物色好了新小區。
“劉尚城媽看上去也不是省油的燈,別打了小的,又惹來老的。她可是知道你住在哪裡的。”
林蔓蔓又答應了。
“保鏢沒來之前,你去託班上班的時候,我陪著白鷺。”最後一句話才是白盛年的目的,“我陪著她,你放心嗎林蔓蔓?”
白盛年擦完身子後故意沒有把襯衫釦子扣上。
他展示著自己的傷口——這是他保護白鷺留下的。
林蔓蔓能說不放心嗎?
不能。
她答應了。
等顧維新趕到的時候,林蔓蔓和白鷺已經搬到新小區住了。
白盛年買了上下兩層。
林蔓蔓和白鷺住18層,白盛年住17層。
拎包入住的精裝修房子。
就缺一些小物件。
林蔓蔓全部買的新的,之前的那些就留在房子裡,給租戶了。
是的,她把房子掛到中介出租了。
顧維新在市裡無頭蒼蠅一樣轉了兩天,一直沒找林蔓蔓。
他打電話問孫建設,孫健身並不知道林蔓蔓的蹤跡,聽說她搬家了,一臉驚訝。
顧維新沒辦法,以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給白盛年打了電話。
白盛年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了他新地址。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簡單。
顧維新找上來是要求林蔓蔓履行承諾的。
林蔓蔓如果願意,當初就不會跑了。
顧維新會成為她的麻煩。
白盛年壞毛病又犯了。
他那喜歡算計人的毛病又發作了。
意識到自己又算計了林蔓蔓的時候,白盛年就後悔了。
他馬上給林蔓蔓打了電話。
林蔓蔓沒有接。
因為她被顧維新堵住了。
白鷺剛出了事,林蔓蔓這個視她為命的,根本不可能丟下女兒去託班。
這也是顧維新沒找她的原因。
白盛年告訴他地址的時候,顧維新的第一反應就是白盛年騙人。
但他還是過去了。
想著,萬一是真的。
結果就在小區門口,他看到了林蔓蔓和白鷺。
“林蔓蔓!”
顧維新從車上下來,直接跑過去,攔住她們母女倆人。
“你答應嫁給我的。”
白鷺站在林蔓蔓的身邊,她開口:
“我爸爸媽媽複合了。”
林蔓蔓快速低頭,掩飾臉上的驚訝。
“什麼?”顧維新以為自己聽錯了,“林蔓蔓你女兒剛出說什麼來著?”
林蔓蔓抬頭,她沒有反駁白鷺的話。
她說:
“她說的都是真的。”
“我和白盛年複合了。”
“很抱歉,我已經和他復婚了,還領了證,恐怕不能嫁給你了。”
“過河拆橋嗎林蔓蔓?”顧維新臉上的表情已經無法單純的用憤怒兩個字來形容了,“我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白盛年反反覆覆的傷害你,逼迫你,你為什麼要原諒他?”
“他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做的那些和他對比,根本不算什麼。”
“你為什麼可以和他在一起?”
“你告訴我啊林蔓蔓,你為什麼可以和他在一起?”
顧維新失控了。
他伸手抓住了林蔓蔓的肩膀:
“當然你大著肚子找上我,說自己懷孕了,問我要不要做孩子爸爸的時候是這樣。”
“白鷺需要骨髓,你要我移植的時候,又是這樣。”
“我就這麼好騙嗎?”
白鷺在見到顧維新的第一時間就給白盛年發了微信。
收到微信的白盛年立刻從家裡跑了出來。
他感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顧維新抓著林蔓蔓的肩膀想去吻她。
白盛年上前,用力抓住顧維新的肩膀:
“顧維新你夠了。”
他開口。
顧維新轉身,一拳打向白盛年:
“我晚了一步?白盛年你這個混蛋!你哪裡比得上我!你哪一點比得上我!”
“憑什麼林蔓蔓就和你復婚了!”
白盛年沒有還手,他一邊閃躲,一邊讓林蔓蔓帶白鷺回家。
林蔓蔓沒有猶豫,拉著白鷺就進了小區門。
她們母女倆人一進去,白盛年就還手了。
“顧維新你總是慢一步,你知道原因嗎?”
他一拳打在顧維新身上。
“原因只有一個,林蔓蔓只喜歡我。”
顧維新破大防。
白盛年的話太過殘酷。
他直接放棄了抵抗。
白盛年沒有繼續動手。
他看著突然失去力氣倒在地上的顧維新:
“別糾纏她了。她是白少奶奶。”
顧維新低笑:
“白少奶奶?白盛年,她能和你離婚一次,就能和你離婚兩次。”
“你的本性是什麼樣子,別人不清楚,我難道不知道嗎?”
“你控制不住自己的。”
“你還會算計她。”
“主人格就算了,她本來就是個懦弱的。但我愛的那個不一樣,她非常非常討厭被算計。”
“你總有被拋棄的一天。”
白盛年被顧維新說的心慌了起來。
他扔下顧維新,直接去追林蔓蔓。
這一刻他無比的後悔。
他害怕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回到原點。
林蔓蔓她……
白盛年打電話過去。
林蔓蔓接了,手機螢幕裡出現的卻不是她。
白鷺壓低聲音:
“你不要多想。”
“我只是不喜歡那個顧叔叔。”
“所以才和他說你和我媽媽復婚了。”
“你要走的路還遠著呢。”
這幾句話說完她就把電話給掛了。
白盛年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們父女倆都是聰明人。
這短短的幾句話已經足夠說明白鷺的立場了。
她不再反對也不再排斥他。
她願意給他一個重新進入她們生活的機會。
但白盛年搞砸了。
他又算計了林蔓蔓。
他捏著手機,坦白,還是隱瞞賭一把?
白盛年苦笑。
他選擇坦白。
他發微信過去:
【讓你媽媽接一下電話。】
【我有事想和她說。】
白鷺用林蔓蔓的手機回覆:
【好。】
白盛年等了一會兒,再次打過去,這一次接電話的就是林蔓蔓了。
“顧維新找過來是因為……”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林蔓蔓的笑聲,“是你讓他過來的。”
“是的。”白盛年的心沉到了谷底,“是我讓他過來的。”
“因為孫建設?”林蔓蔓問。
“不。”白盛年很坦誠,“不是因為他。一個孫建設我還沒有放在眼裡。你知道的,如果我想對付他,有的是辦法。”
林蔓蔓怎麼會不知道。
白盛年向來是很有辦法的。
“我要向你坦誠。”
“我讓顧維新在這個時候過來……”
“白盛年,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林蔓蔓打斷了他,“你想讓顧維新逼我履行婚約。你想讓我求助你。然後你就會提出復婚。”
“是的,你說的全對。”白盛年承認了,“我就是這麼想的。”
林蔓蔓笑了一聲:
“你為什麼覺得我一定會讓你求助?”
“我是不想嫁給顧維新。但這不代表我一定要你幫忙。”
“白盛年,你總是那麼自信。你是不是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能幫到我?”
“我難道不是你最好的選擇嗎?我是白鷺的爸爸。”白盛年把自己的小心思攤開了,“白鷺對你來說比命還重要,不是嗎林蔓蔓?”
“你帶著的是女兒。你敢帶著女兒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嗎?”
白盛年向來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國人。
這不是他說的。
是魯迅說的。
他說:向來不殫以最惡來推測國人。
白盛年自己不是一個好人,自然知道那些齷齪之人能做到什麼程度。
電話那頭的林蔓蔓沉默了一小會兒:
“白盛年,你一點都沒有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一點都沒有錯。”
“林蔓蔓……”白盛年的聲音有些無力。
“我會和你復婚。”
這句話是白盛年沒有想到的。
他像是咬到了舌頭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要多想。”
她繼續說。
“我只是不想和顧維新糾纏。”
“現在的你比他有分寸。”
“我明白了。”白盛年也不敢奢求太多,“什麼時候回去領證?”
“我和白鷺的戶口就在這裡,我們直接在本地領證。”林蔓蔓平靜的說著。
“可以。”白盛年還能要求更多嗎,不能了。
“你恨我嗎?”
在電話即將結束的時候,白盛年突然問出了這句話。
“你覺得我恨你嗎?”林蔓蔓沒有直接回答,她反問白盛年。
白盛年無法回答。
愛的反面是恨。
白盛年真正想問的是,林蔓蔓你還愛我嗎?
“我不愛你。”
林蔓蔓平靜的說。
“白盛年,我對你從來就不是愛。”
“就像第二人格說的,我之所以對你念念不忘,不是因為我有多喜歡你。我喜歡的,是你對林枝枝的執著。”
“我想要的不是你這個人。”
“我想要的是林枝枝的人生。”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羨慕嫉妒林枝枝。”
“我想一個家。”
“但我沒辦法變成林枝枝。”
“所以……”
後面的話不用說白盛年都能明白。
所以她才會“暗戀”他。
她暗戀的不是他這個人。
如果當初顧維新表現出對林枝枝一往情深,那麼她暗戀的就會是顧維新。
“你對周思言……”白盛年卻不肯死心,“為什麼沒有選周思言?”
他不信林蔓蔓是真的一丁點都不在意他。
“因為你離我最近啊白盛年。”
“你身上沒有任何我喜歡的東西。”
“你對我的所有惡作劇我都沒有忘記。”
“沒人天生下賤,喜歡欺負自己的人。”
“白盛年我從來都不是自甘下賤的人,你讓我怎麼喜歡上你?”
白盛年輕輕哦了一聲。
“下午去民政局,具體時間我再通知你。”說完,林蔓蔓結束通話了電話。
白盛年沉默的看著已經冷掉的外賣。
他沒有浪費。
很清淡的粥,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衝,好像吃了很多芥末一樣,忍不住的筆算。
林蔓蔓啊林蔓蔓……
很多很多年前,那個從二樓跳下來的紅裙女孩在他耳邊說:
“我們做吧。”
白盛年還記得自己當時的悸動。
他的心臟瘋狂的跳動。
他拒絕了。
但那天晚上,林蔓蔓敲了酒店的門。
她穿著那條紅裙子撲了上來。
她吻了他,她說:
“白盛年,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喜歡你。”
謊話。
全部都是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