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露和方嵐互相對視了一眼,這話倒也沒說錯,不管是她們還是鄉親,有的時候說話出格了點,大隊長也只是當時氣個仰倒,確實沒有事後給她們穿小鞋。
“大隊長,謝謝你這一年多以來的照顧,我在咱們隊過得還挺開心,對了,我那屋當時說好了要是走人就送給隊裡了,但是我的東西還在那裡沒拿走,我都留給方嵐了,屋子空下來肯定有人想住,可不許隨便安排人,你得聽方嵐的,要她同意了才能讓人住進來。”
大隊長也不計較蔣東露這話裡的不客氣“給隊裡了?這才住一年,你不賣掉換錢?”
“不賣,賣它幹啥,賣了這屋子也還是隊裡的,估計不一定有人願意出這個錢,我們院子裡住的都是不多事的,你可別安排個掐尖要強的進來。”
方嵐在一旁聽著倒是挺想自己住的,她那屋雖然大一點點,但住了三個人還是日漸不寬鬆起來,不過她也只能想想,自己要一人佔兩屋不管出沒出錢說出去肯定有人要找事。
“咱們這屋子蓋起來花了錢又花了精力,憑什麼不要錢?大隊長,你別聽她的,咱們隊裡現在又不缺這點錢,你可不能讓蔣東露吃這虧。”
大隊長面露難色“隊裡能拿得出這錢,但我也得和其他人說這事,一說出去我估計這錢就不一定出得了了。”
方嵐於是又出了一個主意“那就給這屋租出去,一年嗯……五塊錢不多吧?這錢隊裡不收,交給我,她屋裡的東西也是一樣,有要的就出錢買下來,我一塊寄給蔣東露,就以五年為限,好歹別讓她虧太多,五年之後租金就歸隊裡,這樣總不叫隊裡為難了吧?要還不行,蔣東露,我乾脆花錢叫人推了算了,省得住進來哪個不省心的叫人沒法過日子,也避免誰惦記。”
看看,就這脾氣還好意思讓人說別讓誰欺負她了,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大隊長“五塊錢能有人願意嗎?知青院那邊也住得下,看他們也沒什麼大矛盾,這要是沒人租怎麼辦?”
“沒有租那不剛好,我這弟弟妹妹馬上就七歲了,古代還七歲男女不同席呢,現在雖然不講究這些,但我自己樂意掏錢多一間屋子別人總不能攔著吧?”
蔣東露“七歲了?不是半年前才過的五歲生日嗎?”
方嵐理直氣壯的回答“馬上就元旦了,日子一到他們就可以說六歲了,再加上我們家是按虛歲來算的,這不妥妥七歲,我哪裡算錯了?”
接著她又說道“蔣東露這屋子哪怕在隊里名下,畢竟一起住的都是知青,空出來也不能讓隊里人去住,年輕的或是一家子都不行,只能知青住進來,等我回去回回人,哪怕我也不住任它空著放點雜物也行,就是不能摻和隊里人進來。”
蔣東露“那就按你說的,大隊長你覺得呢?”
“……行,方知青你下午去問問有沒有知青要住進去,儘快搬,我怕拖久了都上門找我。”
我覺得呢?我覺得啥,這不準那不準的都列出來了,反正又輪不到他這個大隊長住那間屋子。
牛車到縣城後直奔國營飯店。
“大隊長,我都要走了,趁著最後的機會請您吃頓早飯,您想吃啥就點,別跟我客氣。”
大隊長摸摸自己空寥寥的胃部“不客氣,不客氣,蔣知青這頓飯吃著不容易,我可要多吃點。”
蔣東露一股腦點了六七種早點,每一樣分量都大。
無錯書吧點完餐回來她只留下了兩斤全國糧票,其餘票全部塞方嵐口袋裡。
大隊長羨慕的看著蔣東露的動作,蔣知青可真大方,和方知青關係真好,一看就不是假的。
自己年輕那會兒怎麼沒有個這麼大方的友人呢?
方嵐把票掏了出來看了看,糖票,副食品票,肉票,還有月事帶票,肥皂票啥的好幾種,都是自己用得著的。
方嵐張嘴想說點啥,蔣東露眼疾手快一個包子塞過來堵住了她的嘴。
“這些票都是在這能用的,我留著只能等過期,到時候都浪費了。”
說著她又從方嵐手上抽出一張半斤的糖票和二兩肉票放到大隊長面前。
“大隊長,這兩張票你收下吧,可別嫌少。”
大隊長吃著餡餅說話口齒有點不清“不嫌棄……我出錢……”
然後大隊長從自己懷裡掏出個洗得發白的帕子,裡面包著幾張毛票。
蔣東露趕緊拒絕“大隊長,你別給我錢,我不要,這兩張票也不值幾個錢,你要是硬要給我就把票收回來了。”
大隊長這下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方嵐解圍道“大隊長,我這也不少票呢,我可沒那麼多錢給她,反正她又不缺這點票,咱們就當今天是吃大戶了,別和她客氣。”
大隊長“呵呵”狗大戶有錢了不起?
確實了不起,輕輕鬆鬆就是一沓票給出去了,讓自己也蹭了兩張,這樣的大戶多來幾個才好。
“蔣知青,你哥不來吃早飯嗎?要不給他帶點?你們約在哪碰頭?”
“我一會兒給他帶幾個包子就行了,他在火車站等我。”
方嵐覺得有點奇怪,在火車站等她為什麼不能來這一塊吃個早飯?
方嵐不知道的是蔣東露三哥此時已經在火車站早早的等著了,他不來一塊吃這頓早飯就是為了不和大隊長待一起。
大隊長對他實在太熱情了,一個是他的知青家屬身份,又是從滬市來的,再一個就是他當兵的原因。
大隊長以前也在部隊待了七年,對於當兵的天然就多了一份親近,也總想和他多聊聊部隊的事,不是為了打探什麼,或者有什麼目的,單純就是感慨一下以前的部隊生活,以及表達一下他的羨慕。
但是蔣東露三哥對於這種熱情非常受不了,確切的說他對於別人太過關注他非常不自在,按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有點隱形社恐。
蔣東露在熟人面前就是個話癆,嘰嘰喳喳從天南可以聊到海北,人越多越興奮。
但是她三哥蔣東勝和她的性格天差地別,沉默寡言,話特別少,整天都不見一個笑臉,在家也說不了兩句,能用一個字回答的絕不會用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