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安寧一行人住在了山頂的別苑。
別苑是趙明修派人修的,比之前山寨的規模還要大。
安寧住的院子依然取名春花院,只不過院子更為大氣精巧,保留了之前的假山水池,其餘的,都是後來修建的。
安寧推開春花院的門,看著面前那個不大的水池,人還愣了愣。
小嬿楠高興壞了,正是好動的年紀,一看見水就要伸手去玩。
安寧只得抱著她上前,澆了一點水給她洗手,並交代奶孃道:“好好照看小姐,千萬別讓她靠近水池。”
奶孃應了,安寧便將小傢伙交給奶孃抱著,她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建造的工匠很是用心,將院子重建了個九成像。
比如那扇窗,窗前種的芭蕉,竟然意外地合她心意。
下雨的時候,趴在窗前聽雨打芭蕉,別有一番滋味。
安寧上前推開了自己屋子的門,頓時眼眶一熱。
所有的佈局都跟之前一樣,熟悉感撲面而來。
她不敢細看,匆匆瞟了一眼便關上門走了出來。
晚上的時候,侍女準備好了熱鍋子,就放在春花院中的涼亭內。
安寧和小玉圍著石桌坐著,鍋裡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小嬿楠玩兒累了,早就睡著了,被奶孃抱著回屋裡先歇息了。
安寧和小玉兩個人便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
今夜天氣極好,月亮又大又亮。
小玉喝得小臉通紅,舉著杯子朝四周敬了一圈,道:“姨姨們啊,咱們不醉不歸,來來來,喝喝喝。”
“誒,鳳姨,我還記得呢,沒忘。”
“對對對,就是……好,我會帶話給春姨的,放心吧,她好得很。”
“陳姨,咱們來喝一杯,我記得你酒量可好了。”
……
小玉自說自話,對著虛空聊了起來。
周邊伺候的侍女看她那樣子,一個個呆若木雞。
有幾個膽小的,嚇得小臉蒼白,眼看著都快哭出來了。
安寧低著頭悶悶地笑,乾脆一揮手,遣散了所有的人。
她撐著下巴,醉眼迷濛地看小玉原地發瘋,問她:“你這樣嚇她們有意思嗎?”
小玉衝著她猥瑣一笑,踉蹌著朝她走來,神秘兮兮地道:“因為我有禮物送給你啊,不想讓她們看見。”
安寧:“嗯?”
“別以為我沒聽見,你今天在墳前說的話。以前答應姨姨們至少生十個八個的,你今天都推到我身上了。”
安寧:……
“那怎麼成!”
“我最多再生三個!”
安寧看著面前張開的五根圓潤的手指頭,一時間哭笑不得。
她道:“好好好,你生這麼多,我不跟你搶。”
“那怎麼行!我都給你準備好了,你今天就給我努力!”
說著,拍了拍手。
門口人影晃動,進來了四個戴著面具,穿著月白錦袍,身材高挑的年輕男子。
安寧原本只是不經意地瞟了一眼,卻目光一滯。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股難言的緊張瞬間充斥全身。
她僵直著背脊,手指死死地捏住酒杯,訥訥道:“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賜給公主你的男寵啊,我讓人給帶上山來了。”
“你胡鬧……我們是來祭拜的。”
“姨姨們不會怪罪的,她們可盼望你生小主子呢,嘿嘿嘿,你慢慢享用。”小玉說著,歪歪倒倒地回了房,跨門檻時,還被絆了一下。
安寧收回目光,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四個男寵,沉吟片刻,這才道:“你們……把面具摘下來。”
聲音顫得厲害,手指也越收越緊。
四人齊齊動手摘掉了面具。
安寧的目光緩慢地掠過他們的臉,眸中的光亮卻一點一點地淡了下去。
呵……
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她輕笑著扶了扶額,揮手讓人都退下,這才起身,步子踉蹌著回了房。
酒喝得有點多,又沒吃東西,她覺得胃中一陣翻滾。
趕緊推開了衛生間的門,趴在馬桶上就是一頓狂吐。
卻也沒吐出什麼來,全是酒液混合著胃液。
吐著吐著,她覺得自己很是可笑。
笑著笑著,淚便流了出來。
她一直不習慣有人守夜,所以除非她喚人來,平時侍女都不敢輕易來打攪她。
而此時,她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索性就這麼趴在馬桶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恍惚間,似乎有人輕輕地將她抱起,又輕輕地將她放在了床榻上,還為她褪去了鞋襪。
安寧艱難地睜了睜眼,恍惚間看到一張戴著面具的臉。
“不是……叫你退下嗎?”她呢喃了一聲,不耐地皺了皺眉。
那人傾身來替她蓋上被子,掖了掖,收手的時候,似乎頓了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
安寧睏意襲來,但也不習慣陌生人在她屋子裡。
她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
蓋得好好的被子又被她這個動作掀翻。
似有極淡的笑聲落下,輕飄飄的,撓得她心尖癢癢的。
這聲線,有幾分熟。
她艱難地抻了抻眼皮,恍然間看到半張面具下露出了個挺翹的鼻尖和好看的唇,下頜也很完美,尖尖的,到了底端又微微以圓弧收攏。
精巧好看,卻不顯女氣。
她淺淺地勾了勾唇,聲音含混不清地嘀咕了一句:“還是你最像。”
“像什麼?”一道低沉的聲音溫柔落下,似乎帶著輕哄,想哄著她多說兩句話。
可,實在是太困了。
安寧又抻了抻眼皮,沒抻開,乾脆就不動了。
她唇間迷糊地呢喃了一句,要貼上去可能才聽得見。
她說:“那個大騙子。”
那個大騙子,沒有良心。
騙了她一次又一次。
明明說好要拾回她十分信任的,臨了了還要擺她一道,讓她空等了這麼久。
他將所有東西都看得很重,唯獨輕易地就放棄她了是吧?
她還等著他的道歉呢,等著他實現對她的承諾呢,她可還都記得,他卻一走了之。
嗯,倒不如真死了呢。
也不枉她當初那麼配合他演了一齣戲。
這麼想著,安寧便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日,她覺得頭昏腦漲。
恍惚間,記得自己睡前似乎有一個男寵進了她的屋子。
她驚慌失措地撩開被子檢視了一番。
尼瑪,幸好貞操還在。
不對,她如今是公主了,還要什麼貞操?
安寧氣哼哼地在屋子裡走了兩圈,最後大手一揮,道:“回公主府。”
小玉沒好氣地道:“不是說了要在別苑多住些日子?”
安寧嘴角抽了抽:“在這兒我放不開!”
“什麼放不開?”
“寵幸男寵啊!四個呢,我怕姨姨們嫌我太過放蕩不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