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昭的確守口如瓶，第二天去參加慶功宴的時候，已經讓自己刻意忘記這件事，生怕露出一點不適的表情來。
但是，裴明昭看著她府門前的馬車，沈宴早早就等在這裡了。
宋氏跟著裴冀上了裴府的馬車，她沒辦法，只能帶著端月上了宸王的馬車。
開啟車門之後，裴明昭一眼就看到了沈宴那張彷彿受到重大刺激的臉。
裴明昭登上馬車，走到沈宴身邊坐下。
“這是怎麼了？受委屈了？”
裴明昭想要盡力讓自己語氣輕鬆一些，可沈宴的表情卻始終不見焊緩和。
“你知道了？是嗎？”裴明昭摸了摸人的頭，沈宴弓著身，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模樣。
“昨日哥哥生了很大的氣，他哭了，我印象中，他當了太子之後從未哭過，那樣絕望，悲傷。”
裴明昭張張嘴，卻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昭昭，為什麼啊？”
端月沉默的塞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從馬車裡出去。
裴明昭沉默的拍著他的背，沈宴扶在她的膝頭，將臉蒙起來，不肯讓裴明昭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太子知道這代表什麼，所以才告訴了你，阿宴，你只能在我面前哭。”
讓太子妃不能懷孕的人，除了宮中的那位，有誰能這樣插手東宮，甚至從太子妃入東宮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為什麼啊？”
沈宴不能讓別人聽到，只能在裴明昭面前，這樣悲哀又無措的問著沒人能回答的答案。
“阿宴，你還有我，你放心，太子妃不會有事，太子的嫡子也會順利出生，我可是神醫啊。”
裴明昭從未承認過自己是神醫，唯獨這一次，她在沈宴面前保證，她是神醫，只要沈宴需要的，想要的，她都可以給他。
“昭昭，我難受。”
“哪裡難受？”
“不知道，就是這裡很悶。”沈宴起身，靠在馬車上，揉著自己的胸口。
裴明昭拿著帕子蘸了茶水，然後一點點擦拭沈宴的臉頰。
“馬上就要到皇宮了，出了這個馬車，你就是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宸王，知道嗎？”
沈宴點點頭，喝了茶水，潤了潤乾澀的嗓子。
然後乖巧的坐在那裡，讓裴明昭給自己擦臉，看著裴明昭的樣子，終於清醒了過來。
“昭昭今日好看，裙子，被我哭壞了。”
裴明昭的衣裙，在膝蓋那裡皺了一片。
裴明昭拽了拽“那到時候可要賠給我一件新裙子。”
“嗯。”沈宴悶悶的開口。
沈宴還是覺得丟臉，他覺得自己已經算是冷靜了，可在裴明昭面前，他卻還是忍不住委屈。
“快到地方了，要吃糖嗎？”
裴明昭伸手，端月將一個荷包遞過來，裴明昭拿出一塊糖果，徑直塞進沈宴口中。
然後，將那個裝糖的小荷包塞進沈宴手中“如果有一天心情不好了，就吃一顆糖。”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誰還吃糖啊？
“吃一顆糖，可以來我這裡實現一個願望，真的不要？”
沈宴將糖收回去，放進懷中，還拍了拍。
馬車停下，到皇宮了，沈宴推開車門下了車，剛才流露出的脆弱消失的一乾二淨，又變成了那個囂張的宸王殿下。
裴明昭是跟在自己爹孃身後進去的，等到她進去的時候，看到的已經是得體的太子，端莊的太子妃，以及照舊沒規矩的宸王殿下。
沈宴看到她的時候，一閃身來到她身邊，眉眼飛揚的和裴明昭說話，說要拉著她去和太子妃認識一下。
裴冀和宋氏自然不會拒絕，裴明昭今日穿著一件青綠色的衣裙，跟著沈宴的話，給太子和太子妃行禮。
舒清婉如同昨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溫聲和裴明昭說話，還同太子一起說沈宴，讓人家對姑娘好一點，別委屈人家姑娘，就如同尋常人家的兄嫂一樣。
裴明昭只看到了舒清婉臉上比昨日厚了不少的粉，大抵是要遮掩自己憔悴的神色吧。
沈宴原是要拉著人往自己位置去的，可眾目睽睽，太沒規矩了。
裴明昭不肯，沈宴就不高興。
這個時候孟嘉過來了，他是先來和沈宴打招呼的，昨日兩個人原本是要把酒言歡的，誰知道中途東宮的人來找，兩人也沒說幾句話。
“來，昨日我給你說的，我的王妃，雖然還沒過門，但已經定親，所以，現在，只你一個沒人要啊，孟小將軍。”
孟嘉嘴角一抽，他確信，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是皇子，肯定會因為這張嘴被人揍死。
尤其是眼前這個洋洋得意的嘴臉，孟嘉轉身，要不然他還是走吧。
但還是對著裴明昭行禮，然後十分乾脆的來了一句“王妃。”
裴明昭就知道，沈宴的朋友，說到底，腦子都不太好使，是不管多名貴的藥都治不好的。
“我與宸王還未曾成親，孟小將軍，還是喚我姑娘吧。”
孟嘉反應過來了，臉上不好意思的泛著紅。
“小女兵部尚書裴冀之女裴明昭。”
孟嘉這次行禮得體了不少“裴姑娘。”
裴明昭在這裡，孟嘉也不好和沈宴說話，就轉身離開了。
裴明昭盯著孟嘉離去的背影，目不轉睛的看著，沈宴握手成拳，猛咳一聲。
“昭昭，你未來的夫君還在身邊呢。”
裴明昭扭頭看著沈宴，沈宴不滿“那小子可沒我好看，你看他，還不如看我。”
裴明昭卻是一臉嚴肅，拽著沈宴的衣服，眼神從孟嘉身上掃過。
“那位小將軍，命不久矣。”
沈宴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但很快就收斂起來。
“明日，你給他診個脈吧。”
“平南王今日是慶功宴，你這樣和人家說，是不是太……”
“命都快沒了，誰還顧得了這個？我直接把人綁過去就是了。”
沈宴雖然在說著，可雙手卻握成拳，平南王剛剛得勝歸朝，怎麼就能命不久矣？更何況，孟家父子根本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樣子。
那就是有人想讓他們暴斃嗎？
裴明昭拽著沈宴的袖子“陛下要來了，我先回去了。”
說話的時候，在袖子的遮掩下不著痕跡的握了一下沈宴的手，用了一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