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裡，五個破碗，一張破角八仙桌，“王府”全體五人圍坐在桌前吃麵。好在今夜涼風襲襲，已然有了些秋爽。
讓牧守有些驚訝的是，王府無論身份貴賤，竟然都如家人一樣在一張桌子前吃飯。
當年牧守和外公外婆相依為命，桌前常常只有兩位老人和自己。
有錢之後，倒是去了幾場人多的宴席，但那多事應酬，人心隔肚皮難以深交，反倒是穿越之後，面前坐著的幾人，讓自己冷清的內心有了些許熱乎勁。
上一世想來是多麼的諷刺。
席間，牧守繼續一點一點的套著資訊。
坐牧守右邊的長工牛哥是涼溪在戰場上奪來的奴隸，後來跟著大軍凱旋迴朝，在涼溪家裡做了長工。
涼溪給過他自由，但牛哥憨笑著拒絕了，因為只有涼溪會把無父無母，出身低微的他當作普通人甚至是家人對待。
桌邊除了涼溪、小青、牛哥、牧守外，還有一個呆呆的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少女很乖，斯文的吃著面。
聽小青說她是戰亂時和家人走散的貧家女，叫蘭夏，後來被涼溪收留，明面上做了侍女，實際上是被涼溪當妹妹養著。
“相公。”牧守試探性的叫了涼溪一句
“噗！”涼溪驚得把嘴裡的面噴了出來。
“對不起，我只是試著叫叫你。”
“嗯嗯”涼溪忙點點頭，埋頭逃避般的吃著面
不會吧，難道她很怕原宿主嗎？
“怎麼感覺，王妃和平日裡不一樣。”牛哥憨憨的問。
“你們救了我，再到你們面前吆五喝六的豈不是不好。另外，”牧守吃下碗裡的最後一筷子面，“你們有什麼願望嗎？”
這一瞬間，眾人紛紛不自覺的停掉手上的動作。不是吧，太陽從東邊出來了嗎。她秦夕照會知恩圖報？不管別人怎麼想，小青是不會相信的。
所以她夾著筷子，指向寒酸的餐桌隨口說了句:"我的願望很簡單，就希望能有一天吃肉吃到爽。"
這小青是看不起我啊，上輩子老子能白手起家，從下頭男翻身做到老總，讓你吃個肉又有何難。
“行，我答應你。”牧守把目光轉向牛哥，“牛哥，你呢？你有什麼願望。”
牛哥臉一紅，抱著碗不好意思看著其他人，“我活著就好，如果可以希望能找個媳婦。”
牛哥長的挺帥的，面相也很老實牧守覺得難度不大。只是這古代人咋都這麼單純寡慾呢？換自己那個年代的人早就說什麼大富大貴啊，美女豪車之類的了吧。
“記上了，牛哥想娶個好女人。”
牧守身邊的少女蘭夏呆呆的望著天上的星星。牧守看到後也跟著抬頭仰望。古代的夜晚，竟然能看見星河。這般夜景，牧守上輩子還只是在電視裡看過。有錢以後，整日會所嫩模，早就遠離自然親仁宇去了。
"我想要離星星近一點。"蘭夏伸出一隻手，彷彿想要用這隻小手觸控到群星。
牧守想了想，可行。
“好，我答應你。”
蘭夏用水靈靈的眸子不可思議的看著牧守，“真的嗎，夕照姐姐。”
“肯定是假的啦，想想就知道。”小青把蘭夏帶回現實。
牧守白了眼小青，這傢伙怎麼在孩子面前這麼現實，我就要幫她實現這個願望，
“不，我可以讓你碰到星河。你願意相信我嗎？”牧守溫柔的問。
蘭夏眼裡冒出閃閃的光，“願意！”
小青看著這單純的小姑娘搖搖頭，真怕她哪天被人騙了。
“到你了涼溪，你有什麼願望。”
“我？”涼溪看了看碗裡早已見底的麵條。
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卻讓涼溪陷入了沉思。比起其他人，涼溪更加麻木。
自小被人人丟出宮，在民間流浪多年，如今這樣的容身之所，牛哥、小青、蘭夏三個家人已經讓她很滿意了。雖然自己平王的身份如同擺設，但總比居無定所的流民好。
“我····沒有什麼想要的····”涼溪凝視著碗回答
牧守從她清秀的眉眼裡看的出來。這是一次次絕望後的麻木。然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但牧守也大致能猜的到一個私生女會經歷多少不公平的待遇。
牧守依稀記得自己上一世接受的教育都在讚美苦難，覺得給孩子吃苦就能培養出人上人。好在自己很早就知道這是錯了，所以畢業後沒有選擇一直在單位被剝削，而是攢好本錢做生意。
就是努力的工資也不會長，在殘酷滴現實中要麼選擇反抗，要麼選擇麻木。很可惜，自己這一世的“丈夫”已經被殘酷滴現實壓倒了，出現了麻木接受的徵兆。
這是病，得治。
“那我也許個願望吧。”牧守抿了口茶，“帶著你們把日子越過越好。”
“別開玩笑了，這輩子吃多少苦都是天註定的。人改變不了。”小青反駁，在她眼裡王妃純粹是大小姐身上的毛病犯了，說話不著邊際。
“只要願意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只要想著老實本分就會被欺負。人和猛獸一樣，都是吃肉的。”
月下，牧守眼睛裡的野性之花綻放出來，這是上一世刻印在他靈魂深處的東西。
後在小青的舉燈照明下，牧守在庫房裡翻出一些顏色各異的破布、木頭、針線和小刀。
“你拿這些幹什麼？”小青問。
"實現資本的原始積累。"
“哈？”
這都是些什麼鬼，小青不由得開始懷疑，王妃怕不是真的腦袋被燒壞了吧。
在牧守的認知中，普通人賺大錢是比有錢人難的。因為有錢人手裡預算多，隨便拿出一小部分都是普通人一輩子的死工資。如果把啟動資金比作雞，利潤收益比作雞蛋的話。富人手裡有一千隻雞，就算是利潤率只有百分之一他每個月也可以收益10個蛋。但窮人手裡就一隻雞，就算是收益率百分之百，他一次最多隻能收益一個雞蛋。
那些富人下蛋的雞，就是資本的原始積累。
自己想要在在這一窮二白的王府攥出一個商業帝國，就必須從最底層開始。這沒有辦法，窮人賺錢就是這麼難。當然，不僅僅是窮人，小工廠和小企業想實現資本的原始積累也難。所以他們只能向下剝削員工，向上騙取補貼。當然，這些牧守眼裡是沒水平，沒跌麻的弱智漬本家才幹出來的事。
而自己不同，自己是財富市場的高階玩家。
那夜，牧守點著蠟燭放在庭院的石磚地上，一針一線的縫著記憶裡的動漫人物可愛化公仔。先是Q版桃源劉關張，然後是洪貓藍兔，之後是呆毛王，雪之下雪乃，熊貓花花·······
這手藝是外婆教的，自然不會忘記。當然，等到長大賺錢以後，這原本苦中作樂的手段成了自己撩妹的工具。只是後來漸漸發現，什麼撩妹的手段都比不上有錢。
可惜的是外婆在自己飛黃騰達後去世了，每想到這裡，牧守的視線就很容易模糊。自己這樣的農村小子，能有一個快快樂樂的童年也多虧了一輩子在田間勞作，樸實勤快的外公外婆。興許是剛穿越的緣故，牧守精神很好得以縫了一晚上公仔。
涼溪躺在床上，透過開啟通風的紙窗，望著月光不知道在幹什麼的秦夕照，窗外那個囂張跋扈的大小姐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
牧守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又爬起來，和小青一起洗衣，做飯，打掃庭院。
小青沒有了往日那樣的專注力，她的心思全在這個反常的王妃身上。一開始小青想過她是裝的，可按常理來說裝一晚上差不多了，這傢伙為什麼現在還能堅持。難不成這傢伙鬼上身了？
想起昨日王妃臉上邪魅又充滿慾望的笑容，小青脊背發涼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
掃完庭前落葉後，牧守仰天伸了伸懶腰，“小青。”
“在這兒”小青胳膊肘夾住掃帚，拍拍藏青色長袍上的灰塵，“叫我幹嘛？”
“市場在哪裡？”牧守卸下防塵用的藏青色長袍，顯示出裡面的帶花的白色華裳和黑色馬面裙。
“出門往東走就可以看到西市的牌子。”
“好的謝謝。市場是什麼時候開放。”
“隨時都可以去，不過去晚了就沒有攤位了。”
“好”
牧守禮貌的答謝，這更加劇小青的懷疑。
她到底是不是秦夕照？
牧守用布包好縫製的公仔，揹著這些東西出了王府。門前的城市道路由灰色地磚鋪成，周圍皆是木簷青磚的平房。牧守跨出門檻，得以看清自己住的地方“平王府”
聽著霸氣，裡面的陳設怕是還不如稍微富貴點的人家。牧守在心裡調侃著，揹著公仔向東邊走去，大學的時候自己也是揹著一包雜七雜八的商品去廣場上擺攤的。
從路人口中得知，這裡是蕭國首都盛平城。盛平城有東西二市，只要精力有剩餘，就可以從早賣到晚。據牧首所知，對市場開放沒有時間限制的宋朝以後。可在宋以後的時代沒聽說過有什麼蕭國啊，
難道自己是穿越到另一個世界？
那這樣的話，自己在歷史上面的知識運用起來就很有限了。不過往另一個方面想，什麼大事件都能預判那也沒意思。
一路上，盛平的百姓衣著鮮明多樣，少女少男騎馬在寬敞的道路上嘻嘻鬧鬧。雖然沒有到晚上，但各色的彩燈樣式懸掛街道兩邊。門面、招牌、顏色各異的店鋪佈滿街道兩旁，使整個京城都如在繁花簇擁中般。
很快，牧首到了市場。他這才知道，原來這裡的人對市場定義類似於移動攤販聚集點。有門面的店鋪聚集之處這裡人不叫他們市場，叫買物街。
這簡直就是古風版的賽博朋克城市嘛。雲渾走進去，找了個相對顯眼的地方坐下，將布鋪開，將公仔排列好。然後坐下等著。 不喊客，也不叫賣就這麼幹等著。
有些老百姓看公仔形式甚是有特點，便前來察看。可誰料攤位上的少女就那麼幹乾的坐著，別人問她賣不賣，她說賣。可別人問她多少錢，她冷冷一笑不答覆。
“五十文一個賣不賣。”一個票號老闆看上了其中一個武士公仔，報價道。
牧守搖搖頭，“不賣”
“一百文，不能再多了。”票號老闆急了。
牧守合上眼睛，盤腿坐著，“不賣。”
“啊這······”
“一百文還不賣，這玩意金子做的······”
“這該不會是稀罕的物件吧，這種布偶市場上從來沒見過啊。”
“我也沒見過，你別說這東西還挺別緻。”
·············
無錯書吧牧守攤位上的人越圍越多成了市場上的焦點。而且，報價的人也越來越多。
由於之前大家都沒見過這玩意兒，關於這東西的神秘猜測也越來越多。
有說這玩意兒是神靈信物的、有說這是遠國舶來物的、有說這是上古靈獸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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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報高價的人出現了，“一兩銀子！賣不賣。”
整個市場一片譁然。
一兩銀子就買一個公仔，這也太神奇了吧。
攤位前的美麗少女微微一笑，“不賣”
“不賣。”
“啊！！！”
市場的討論又迎來了一陣高潮。
牧守心裡暗暗自喜著。
這叫營銷。
你自己把商品吹的再怎麼怎麼厲害，那要看口才。但無論多好的口才，比起你自己去說“商品”的價值，不如讓消費者去“想”這個“商品“”價值。這是牧守在娛樂行業摸索出來的經商手段。
很多藝人其實私下裡除了長得帥或好看以外，並不討喜。甚至有的一開口就是髒話。牧守就想了個辦法，讓這個喜歡說髒話的人在綜藝裡面閉嘴沉默。無論其他嘉賓說什麼，你就擱哪裝深沉。
結果，那小子火了。
為什麼？
因為有些觀眾，她會腦補。
這位小哥哥是不是有什麼失戀了，好深情的男人哦。這位小哥哥的是不是對娛樂圈裡的醜事知道的太多，看破人間煙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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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這些公仔上其實也是一樣的。這些傢伙賣相好，但對古代人來說太過新奇。買的時候這些古代老百姓百分百會猶豫。
但如果牧守用前文的營銷方式，就會變劣勢為優勢。商品本身自帶的新奇感和營銷方式為其附帶上的神秘感讓消費自覺的賦予了它們價值，俗稱腦補。
“你到底要賣多少錢！”
一個暴躁的老哥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牧守等的就是他！
只見身穿馬面裙的少女站起身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淡淡說了句，
“價高者得。”
明明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擺地攤。
在牧守這裡，變成了拍賣會。
一個下午過去了。
十二個公仔，買了一百五十兩白銀。
牧守拿著銀票回到平王府，還用一個殘次品公仔在市場上換了一大扇豬排骨。忙活完了，回家！
牧守收拾東西，踏上了回家乾飯的道路。
賺錢時牧守大腦加速分泌多巴胺，愉快的因子遍佈牧守全身。